第二十四章
姜迟到养居殿时,朱讫正伏在案桌前,批阅奏折。并没有见到姜宛,听说,这些时日,姜宛有常出入养居殿。
他右手拿着笔,时不时在那奏折上划一笔。有时懊恼,有时皱眉,有时失笑,有时愤怒……
姜迟有些恍惚,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竟也是有这么多表情的。成婚三年,她见到的最多是他的冷脸,或是在床榻上的疯狂,强狠……
姜迟收回思绪,缓缓下拜:“陛下,长乐未央。”
朱讫头也没抬,将一本奏折放在左边,又从右边高高的一摞奏折里,抽出一本。
“研墨。”
姜迟愣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发现殿内,没有侍候的宫婢,连李意也不知去哪了。
姜迟起身,走上前。微拢袖子,拿了旁边玉碗里的小玉勺,舀了一勺清水到砚台上。将玉勺轻轻放回玉碗里。
这才拿起墨条,在砚台,慢慢研磨。待得墨汁粘稠了,就又加一小芍清水,继续研磨。
整个动作娴熟,行云流水,又极赏心悦目。
守在殿外的李意,偷偷地探出头,瞄了一眼。捂着嘴笑了。这就是古人常说的,红袖添香吧。
殿内,很静。静得能听到,墨条在砚台研磨细微声音。
姜迟心想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陛下赦了黎妃。但又担心,冒然开口,不但帮不到黎妃,还为她带来灾难。
毕竟烧纸钱这事,可大可小。就看陛下怎么去定性。陛下现在只是将黎妃罚去了掖庭,并没有定罪。也没有褫夺封号。
朱讫瞥了姜迟一眼,目光落在那微微卷起的袖口处,只见那皓腕之上,肤如凝脂。朱讫眸色微深,清了下嗓子:“想说什么说吧。”
姜迟定了定神,放下墨条,走到下面,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请陛下赦了黎妃姐姐。”
朱讫剑眉微扬:“皇后倒是与黎妃姐妹情深啊。”
姜迟不知朱讫是什么意思,小心着答道:“黎妃姐姐,性情温和良善,与宫内众妃关系都好。”
朱讫不耐烦地摆手:“好了,黎妃如何,不必说与朕听。皇后冒然来为黎妃求情,可知,黎妃是犯了何罪?”
“回禀陛下,臣妾知道。是因黎妃在宫内烧纸钱。”
朱讫嘴角浮起一抹笑,“啪”地一下,手中的笔被猛地拍在桌上,笔尖的墨汁溅起,洒得桌子上到处都是。
“宫中烧纸钱可是大忌!黎妃这是要在宫中行厌胜之术吗?”
姜迟大骇:“陛下,黎妃只是因思念故人,才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与厌胜之术绝无半点干系啊。请陛下明查!”
若是黎妃这事定性成了厌胜之术,那不止黎妃,就是黎家也都难逃一死。
“哦?皇后这般相信黎妃?”
姜迟大力点头,满眼坚定:“臣妾相信黎妃姐姐。”
朱讫话题一转,又问到:“皇后刚说,黎妃是因思念故人。那故人是何人?”
姜迟眉心一跳,黎妃是为思念熙王。可这能说吗?陛下对熙王的忌讳,她是知晓的。若是说了,不定,后果比行那厌胜之术,还要惨烈。
“回禀陛下,是黎妃娘家……”
姜迟话还没说完,朱讫就摆手制止了:“行了,既如此,朕待会与皇后去一趟掖庭。”
姜迟大喜,忙拜谢:“谢陛下。”
朱讫双手抱胸,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目光玩味:“朕许了你,皇后是不是该付出些什么。”
姜迟心里一震,脸上的笑也僵住了。双手紧紧攥着衣摆,上好的锦缎,被她抓得皱皱巴巴。
想到那日,也是在这养居殿……姜迟脸色煞白,那日的情景,让她觉得她不是皇后,而是随他玩弄的青楼女子。
姜迟心口剧痛,身子也因为害怕在微微颤抖。
“不……不敢劳烦陛下,掖庭脏乱,臣妾自个去就可以了。”
朱讫鹰目微眯,不悦道:“皇后是想忤逆朕?!”
姜迟低头:“臣妾不敢。”
朱讫眸色沉沉,看着下殿低眉顺目的女人,冷声命令道:“过来。”
姜迟身子一颤,咬牙,缓慢起身,走到案桌边。
朱讫这才满意了些,伸手一揽,“啊!”姜迟惊呼一声,跌在了朱讫怀里。姜迟惊慌失措,本能地双手攀住朱讫的肩膀。
朱讫心情大好,垂首啮住姜迟娇嫩的耳珠:“皇后甚是热情呢。”
薄红悄然爬上雪肌,那细细密密的酥麻感,从耳珠蔓延至心间,让她娇躯轻颤,软瘫在朱讫怀里。
朱讫调笑:“皇后甚是敏感。”
姜迟无力地辩驳,左右躲避,却怎么也逃不开:“我……我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
姜迟极力闪躲:“陛下……这白昼……”
“那有什么关系?那日,皇后与朕不也是白昼里,很是热烈吗?”
这,这禽兽狗男人!
姜迟不敢说话了,怕再引出什么狼虎之词。
朱讫也不想跟姜迟废话了,那日的蚀骨**,让他食髓知味。这美餐都送上门了,他怎会放过?
直接一手捏住姜迟的下颌,将她的脸强掰过来,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迫使她合不上嘴。
低头含住那嫣红甜美的樱唇,很轻松穿过牙关,攻城略地翻山倒海……
姜迟嘤呜着,被迫仰着头。
姜迟见朱讫竟意图就在这御案上颠鸾倒凤,姜迟大骇,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拉开了朱讫兴风作浪的手。
“陛下……臣妾求你,不要在这……”姜迟低低哭泣,眸色里是满满的害怕。
朱讫顿了一瞬,抬起眼双目腥红,里面的疯狂让人发颤。姜迟心脏微抖,还没开始,她就觉得,全身各处都已在痛了。
朱讫狠狠吻住姜迟的嘴:“真是娇气!”吻罢,起身抱起姜迟,进到了内间的寝殿。
很快,炙热激烈的气息在寝殿蔓延,久久不停歇。结实的龙榻,不堪重负,发出沉闷的声音。和着那细微的如奶猫般的哭泣声。
床帐层层,遮去了这一室旖旎。
殿的一角,记录着皇帝起居注的女官,面红耳赤,按照惯例燃起止孕香。这止孕香顾名思义,是为预防女子怀孕的。对人体无害。
随着这香燃起,淡淡好闻的香味在殿内蔓延,钻进床帐内,与那激烈融合。
很久后,女官提笔在帝王起居注上,写下一行字:庆元三年,春分,日升,帝幸后于养居,帝狂后泣,时久才歇,复又起……
谁也没有注意到,殿外角落藏着一个暗影,恨恨地瞪着殿内剧烈晃动的深色帐幔。直到殿内终安静下来,那暗影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