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公子世无双 第2章 路遇土匪

皇宫，正乾殿

正乾殿上文武百官齐声跪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殿首正中龙椅上传来一道气派威严的声音，此人一袭明黄色龙袍加身头戴冠冕，满身矜贵、气度不凡尽显王者风范。

正是天羌国当今陛下百里政。年号宣崇。

闻声，百官齐刷刷站将起来，左右分之两侧恭恭敬敬拢着双手垂立。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宣崇帝身旁的总管太监苏云海高声唱道。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见无人启奏，尚首大人蓝正庭自右列首位走至殿中，拢手对着宣崇帝躬身行了一礼，恭谨道：

“臣今晨途经东城门，见城外莫名涌现大批流民，询问下得知，原是闽南缘起城一带半月前突遭天降暴雨，暴雨接连下了数日。

堤坝溃决、水位猛涨。然排水疏解之法不得要领，以致造成极其严重的洪涝灾害，不少百姓土地房屋均受灾严重，故此大批难民背井离乡至虞都，以寻求天子庇佑。”

末了，抬眼扫了扫殿中一干官员，状似无意问道：“不知其他大臣可有途经东城门者？”似意有所指。

霎时殿内寂静无声，落发可闻。

这时，工部侍郎颤巍着走了出来，对着宣崇帝作揖行礼，忐忑道：

“启…启禀陛下，微臣有…有本启奏，今晨工部司属方收到缘起城的上书奏本，言其洪涝灾事……”

说着从袖兜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一旁小太监，由小太监转呈给宣崇帝。

宣崇帝打开奏本锐目一扫，随后在龙案上一拍，厉声开口：

“如今大批难民都已来至皇城外，这奏本反倒今日才送达，如此渎职懈怠，这些个地方官吏确该好好整顿一番！”

很显然，一开始天降暴雨冲毁堤坝，地方官吏并没有太当回事儿，瞒而不报。直至后来事态愈发严重脱离掌控，才不得不上报朝廷。

工部侍郎抖了抖身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失察，未能及时通禀此事，还望陛下降罪。”

“户部尚书何在！”宣崇帝只凉凉看了他一眼，对着殿中百官唤了一声。

被点了名的户部尚书急忙忙自列中走出，行礼恭敬答道：“微臣在。”

“你且从国库中调取五十万两白银用于赈灾救民，另外妥善安置好城外的大批难民。”宣崇帝沉声命道。

言罢，众臣齐呼：“陛下爱民如子,英明睿智！实乃我天羗国之幸！百姓之福！”

宣崇帝在殿中官员中扫视一圈，道：

“众卿家以为此次赈灾之重任，派遣哪位官员前去最为合适？”

闻言，众大臣纷纷开始窃窃低语、议论纷纷，半晌，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

"禀父皇，儿臣愿……"

平津王百里沣欲毛遂自荐，却被丞相宇文及一个眼神制止，截道："老臣以为此重任雍光王殿下最为合适。”

“哦~？”宣崇帝倒有几分意外。

丞相继续道：

“其一，雍光王殿下擅长器械制造，更是精通百工之术，凡书必通，凡术必解，治理水患想来不是难事。其二，以皇子身份处理那些渎职的官员更能令人心服。其三，听闻雍光王殿下武功高强，倘若路遇恶徒劫财，想来定能化险为夷。”

宇文及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如此三点，老臣以为雍光王殿下是为最合适之人选。”

这番看似合理精准的分析，引殿中一干大臣一辞同轨、纷纷应和：

“臣等附议！”

尚首大人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郑重道：“雍光王此前奉命去调查汾阳御守私屯兵械一事，纵使现下快马加鞭赶回，也需得两三日，然缘起城百姓却是再耽搁不起的。”

宇文及转头与他道：

“尚首大人所虑极是，只是五日前内抚司便上禀雍光王已押解罪官回都，算算时间这会子怕是也到了。”

尚首大人正欲开口，却见大殿外一小太监急急走进殿内，对着苏云海耳语几句，苏云海亦低头垂首对着宣崇帝耳语几句。

随后，但听一道圣令降下：

“来人！传朕口谕，着雍光王百里措护送赈灾款前往缘起城抗灾救民，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退朝后，一众大臣散去。

百里沣和宇文及走出殿外，他终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方才朝堂上舅舅为何推荐雍光王去护送赈灾银，平白又让他添了份功劳。”

语气中夹杂几许不悦。

“功劳？殿下以为这是份好差事？”

宇文及笑了笑，不答反问。

百里沣不以为意，疑惑问道：

“不过是护送赈灾款，还能送出什么岔子不成！”

“这岂非只是护送赈灾款那么简单，且不说那水患有无治理之法？就是那些渎职的地方官吏事后又该如何处置？地方危系中央，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处理不当，便是祸患无穷。”

宇文及抬手取下头顶的冠帽，抚了抚冠帽上嵌着的红宝石顶珠，继续道：

“又倘若这五十万两赈灾款在护送途中不慎被劫，那么这雍光王又罪当如何？”

百里沣听罢一副恍然大悟状，禁不住赞叹：“如此，还是舅舅眼界深远、思虑周全。本王这便去安排人手，埋伏在缘起城必经之路伺机而动。”

刚快走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话锋一转，满面焦灼道：

“只是如今汾阳御守章秉怀已被诏狱收押，在诏狱的严刑拷问之下，若是将我们供出，父皇必然龙颜大怒，届时莫说储位……怕是这个平津王之位都不保……”

他越想越胆战，神色霎时变得惊慌不已。

“殿下且放宽心，此事老臣定会处理妥当，断不会让他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宇文及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

五日后，缘起城外树林

“老大，咱们弟兄都在这等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连个马车的影子都瞧不见？”

埋伏在树林里的一彪形男子拉下面上系着的黑巾，烦躁地问向身侧同样黑巾裹面的人。

又抬手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骂骂咧咧：“真他娘的闷热！”

被称为老大的，是个四十来岁身材矮小的男人，此刻正一双精明的小眼睛牢牢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懈怠。

“你他娘急个屁！这可是五十万两雪花银，老子给祖宗上坟烧的纸币，都不敢印这么大的面额！别说等一两个时辰，就是等十天半个月也得给老子等！”

“老大说的是！说的是！”

彪形男听罢连连点头，一扫先前的烦躁情绪，嘿嘿笑了起来，乐得脸上横肉都跟着颤了三颤：

“听说这次负责护送赈灾银的是当今二皇子雍光王殿下，又早听说这雍光王是咱天羌第一美男子……依俺看来肯定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也不知道等下够不够俺一巴掌拍的！”

想了想，继而又道：

“俺还是别往他脸上招呼了，随便踹个几脚，再划拉个几刀，也就差不多够他受的了。”

身侧的小矮子老大实在听不下去了，抬起脚就去踹他，边踹边恶狠狠地骂：

“你还踹他几脚？我先踹你几脚，让你醒醒猪脑！你可知那雍光王师承何人？是凌云峰华光寺的无尘大师。你可知那无尘大师又是何人？那可是当今武学界的泰山北斗，放眼整个武林恐怕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雍光王是他的亲传弟子，你觉得他又能差到哪里去！”

彪形男给他这般连踹带骂，显然是清醒了不少,呆呆愣了半晌，方惶惶道：

"老大，那咱还劫个鬼的银子啊，趁现在他们还没来，赶紧通知弟兄们撤吧。"

小矮子老大用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横了他一眼，斥道：

"你他娘怕个屁！忘了咱老本行干啥的了！才三年没干就你他娘滴怂了！？"

提起老本行，彪形男拔高了嗓音，自豪道：“没忘！是土匪！俺不怂！”

“三年前缘起城里这些个贪官污吏，多次假借剿匪之名，对咱们施行光明正大的抢劫行为。咱们尚且盗亦有道只图财不害命，可他们却烧杀抢夺，杀死了咱那么多个弟兄家人！这个仇必须得报！”

小矮子老大越说眼中怒火越盛，恨不得将那些贪官剥皮抽筋。

“这三年东躲西藏、穷苦潦倒的窝囊日子，咱们弟兄都过够了，倒不如趁此机会殊死一搏劫了这笔赈灾款，总好过落入那些狗官手中。”

彪形男将手中大刀猛地插入地下，拍了拍胸脯，豪气万丈：

“老大，你放心！俺贾逵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俺们弟兄更不是！若是劫款成功，俺们就能东山再起、招兵买马去宰了那群狗官，给俺们死去的家人兄弟们报仇，若是不成大不了一死，俺们也是无怨无悔！”

小矮子老大张了张口，还待再想说些什么，突然树林远处传来一声哨响，这哨声是他们的暗号，哨声一响，说明那护送赈灾银的车马就快到了。

小矮子老大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贾逵，你赶紧去通知弟兄们打起精神来，注意隐蔽，待哨声一响看我手势行动。"

贾逵点头，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半柱香时间过去，果然听见有马鸣声和车轱辘驶过地面的‘咯吱’声传来，小矮子老大和贾逵站在高处望去，十几辆马车上面均放着一个用铁链五花大绑的箱笼，想来那箱笼里面的东西必定不轻，才会在湿润的地面留下很深的车辙印。

马车两侧各随着一排身穿盔甲手持刀的骑行护卫军。

为首骑马的两人，一个身着素袍白衣，手中执把折扇，面容虽看不大清楚，仅这般远远望着，便让人觉得物外超然，仿佛林中谪仙。

想来此人就是那雍光王了。

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劲装，腰间别着把长剑，看起来武功极高的样子，想来是雍光王的近卫。

小矮子老大粗算了一下，这整个队伍所有人加起来不过五六十人。五十万两白银，护送人数竟然才五六十人？！可就荒唐？就算这些个护卫军个个身手了得，也不可能只这些人吧………

不免心生疑窦：莫非是这雍光王太过自负?自持武功高强，所以料定不敢有人来劫车？

“老大，他们在已经走进俺们的包围圈了，可以吹哨通知兄弟们行动了吧。”

贾逵看他一脸疑惑沉思状，遂开口提醒道。

也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小矮子老大抬手在嘴边吹了一下，又高声大喊：

“兄弟们！冲啊~！”

霎时间埋伏隐匿在暗处的黑衣人人，便如倾巢而出的蝙蝠自四面八方涌出 ，把百里措他们包围其中。

贾逵眼睛直勾勾瞅了百里措半晌，啧啧直叹，凑在小矮子老大身边低声道：

“我嘞个乖乖！这雍光王殿下果然长得好看！就跟那话本里走出来的神仙一样！老大，你说他咋长得呢？咋就挑不出一点毛病呢？”

小矮子二话不说又狠狠踹了他一脚，恨铁不成刚骂道：“你他娘的想啥呢！干正事！”

“哦…哦…正事正事…”

贾逵提刀指向百里措，突然又想到他是无尘大师的徒弟，遂又把刀偏了偏，指向他身旁的黑衣侍卫。

清了清嗓子，匪气十足开口：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雍光王留……”一个急转弯，连忙改口:

“买路财留下来！”

百里措目光蜻蜓点水般在四周一掠而过，水波不兴。倒是旁边的近身侍卫萧风见状，嘲讽一笑，神色不屑：

“一路上杀手遇见了几波，这还是头一回遇见土匪的，只是不知道你们比起那些自诩武功高强的杀手们，又能多撑几时。”

话毕，萧风一个飞身自马上跃起持剑向贾逵袭来，出剑速度之快贾逵尚且来不及抬刀去挡，被逼得连连后退几步，急忙往身侧一闪，方有机会拔刀与之缠斗。

刀光相交，一触即发。见此情形，五十八名朝廷护卫军，和小矮子老大一百七十八名兄弟，纷纷加入战斗中去。

在此刀光剑戟，铮锵哐啷的混乱场面之中，唯百里措眉宇间自始至终都是一片淡泊从容的安详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