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嘲讽他。
他却并没有生气,仅是微微挑了挑眉,看着她眉眼处明显的怒意,反而问:“和陆承钰还有联系?”
温芜微顿,斩钉截铁:“没有。”
“你以为我会信?”
温芜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有些人的偏见就是这样深的毫无理由,她就是解释了也不见会得到他的丝毫信任。
“陆先生既然不信,何必特意过来问我。”
他漆黑的深眸淡漠,嗓音低沉:“真想知道,温小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么多男人为你神魂颠倒,让陆承钰对你念不念不忘。”
“那么现在,您知道了吗?”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温小姐,做人不能太贪心。”
“陆先生,做人不能太过自以为是。”
话落,温芜就要离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忽然伸了过来,掌在墙上,就拦在她面前,温芜脚步顿住,错愕的抬起头。
这时候,面前这张清隽的脸上似乎没了什么耐心,整个人显得十分冷漠。
“希望温小姐还记得自己上次说的话,我不希望一天两天,甚至几个月后,还能在陆家见到稳如泰山的温小姐。”
温芜忍了又忍,怒极反笑:“我究竟是什么行为让您这么讨厌?您对我的偏见还真够深的。”
就因为那佣人的事情?
难不成是因为秦孟?也太荒唐了。
陆珩礼眸色一沉。
温芜见他不说话,眼里划过一抹嘲讽,转身往一侧离开,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直接将手里的卡扔了进去。
温芜重新回到酒桌上,秦孟已经走了,没一会儿陆珩礼也回了包间。
两人一前一后回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在场的人也没看出什么端倪,除了裴锦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直到酒局散了,温芜立马离开。
天气有些冷,温芜裹紧了外衣,正要打车,一辆熟悉的迈巴赫缓缓驶过来,就停在她的面前。
司机下车,对温芜道:“温小姐,请上车。”
“不用,谢谢。”
很有骨气。
陆珩礼摇下车窗,手肘微曲搭在窗边上,两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袅袅的烟雾从车窗飘出来。扩散,消失不见。
“谈谈陆承钰。”
…
尤梦嘉从顶间出来,刚好就看到温芜拉开车门上车的一幕,车窗还没关上,她自然看清了里面的人就是陆珩礼。
林楠有些震惊:“这丫头看着安安静静,手段倒是厉害。”
刚刚在席面上除了翻译一声不吭,低调得让人以为她淡泊名利,结果转头就勾搭上了人人望尘莫及的盛景董事长。
尤梦嘉冷哼了一声:“享受得了长远才是本事。”
“今天这趟算是白来了。”
林楠想起安导的话,也就明白了这部电视剧已经定下了主演,唯一的收获也只是有幸见了陆家掌权人一面。
“那可不一定。”
林楠很快反应过来,眼里露出惊讶:“你是说……陆珩礼?可是他似乎对你没什么心思,也从没传出过什么花边新闻,有名的寡淡商人,怕是……”
而且他身边有着像温芜这样的美人,一时半会怕是不可能失去新鲜劲,她们哪里来的机会。
“男人都管不住自己,结了婚也一样。送上门来的女人越是优秀,他说不定心里的成就感还更强。”
尤梦嘉嫣红的唇瓣微扬,眼里闪着自信:“更何况温芜能搭上这条船,我还怕他什么寡淡不成?”
对女人不感兴趣什么的都是用来骗人的,男人怎么可能少得了女人,还是像陆珩礼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更加不可能。
是他藏得太深而已。
有一就有二,她就不信比不过温芜这个才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小丫头!
…
陆珩礼带温芜去了他的私人别墅,离老宅有些远,倒是离盛景集团很近,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温芜跟着陆珩礼进了别墅。
这座别墅虽不比陆家老宅,倒是也十分别致,仅有两层,带着后花园。一路上的绿化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错落有致。
进去大厅前,温芜忽然出声:“陆先生。”
“嗯?”
陆珩礼脚步停住,回头。
温芜几步走上前,来到他身侧,仰头看着他,澄澈的黑眸很认真:“我会按你说的让陆承钰彻底死心。但我想了想,这样做对您来说固然是求之不得,与我而言稍有不慎就会得罪陆承钰。”
很亏。
而且她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
陆珩礼脑袋转的很快,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温小姐有条件?”
“不行吗?我觉得您应该会同意才是,毕竟有什么事情是您做不到的。”
陆珩礼眉目轻挑,“这么说来,我若是拒绝温小姐的条件,似乎不符合我的人设?”
温芜有些无语,商人果然就是商人,处处斤斤计较,不肯吃半点亏:“您放心,绝不会让您做亏本的买卖,况且我也只是……”
一条大狗忽然猛的扑过来,温芜的话戛然而止。
“啊!”
伴随着她惊恐的尖叫声,一只全黑的大狼狗欢快的摇着尾巴,猛的扑到温芜身上,温芜猝不及防整个人重心不稳,脚步一个踉跄,生生撞上了陆珩礼的胸膛。
陆珩礼也被温芜撞得生生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伸手揽过她的腰,带着她一个旋身躲开大狗,同时转头,冷声道:“南瓜?’”
被叫做南瓜的大狼狗顿时呜咽了一声,耷拉着耳朵,安分的坐了下去,一双大眼睛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汪!”
温芜心跳还很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陆珩礼护在怀里,她的头甚至还埋在他的胸膛上,鼻息之间都是他清列的气息,令人心慌意乱。
见南瓜安分了,陆珩礼这才看向怀里的女人,两人离得近,又因为身高的缘故,他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洗发水的味道清晰可闻。
女人柔软的身躯与他贴得极近,被他用手紧紧箍着腰,安顺的躲在他怀里,被狗吓得身躯微颤。
陆珩礼这才忽然觉得,温芜整个人都让他有些烫手。
南瓜又“汪汪”了几声,两人如梦初醒,同时往后退,温芜敛去眼里的尴尬,抬眸看向他,白净的脸被吓的有些泛白:“是……你的狗?”
“抱歉。”
陆珩礼眼中难得露出无奈的神色。
不怪他不注意,而是南瓜平日里对待陌生人别说有多高冷,就是见他带着朋友回来,若是它不认识都懒得搭理。
完全没料到今天见到温芜的南瓜竟然一改往态,热情的扑上来。
温芜看着乖乖趴在地上的南瓜,原本高大威猛的黑狼犬,此时正好不乖巧的睁着大眼睛,似乎在等着主人抚摸,这样的反差萌格外令人好笑。
见两人不搭理它,它摇了摇尾巴,撒欢似的跑了。
温芜真是被它吓坏了,说话的时候带着颤音:“陆先生,我们尽快将事情解决吧,天色不早了。”
陆珩礼漆黑的眸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心思,指尖仿佛还有她刚刚腰间那柔软的触感。
“好。”
陆承钰被罚二十家法后就被陆严夫妇带了回去,没想到他硬是吵着闹着要见温芜一面,说是必须得到她的原谅,不然他无法安心离开。
陆严夫妻俩被气得几乎鼻孔生烟。
怕他偷偷跑去老宅惹老爷子生气,夫妻俩只好把他送来了陆珩礼这里。
陆珩礼清楚,按他现在的样子,就算送去了临厦市也不可能让他好好待在公司历练,反而会想尽办法的回来找温芜。
陆承钰从小就叛逆不听劝,毕业了好几年也没个长进,愁死了一众陆家长辈,这次若是能好好去临厦市历练历练,也是一件好事。
正因此,陆珩礼才找了温芜。
温芜跟着陆珩礼去了陆承钰的卧室门口,陆珩礼曲起食指,轻叩了几次门。
里面的人没回应。
过了几秒钟,门开了,见到门口的陆珩礼,不免有些意外:“小叔?”
温芜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
陆承钰顿住怔住。
一看见温芜,他毫无神采的双眸瞬间燃起光芒,语气也变得忐忐忑忑,想上前又不敢:“温芜,你……怎么来了?”
既惊喜又忐忑。小心翼翼。
陆珩礼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拿出火机点燃,最后看了眼温芜,才转身下楼,将空间留给两人。
温芜眼眸平淡:“陆承钰,我们谈一谈吧。”
陆承钰心里不怎么好受,没有什么比自己心爱的女人用那么冷淡又陌生的语气对他说话还要让人难受。
“温芜,对不起……”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而且我也没损失什么,你没必要每次都说一遍。”
“可我知道你没有原谅我。”
温芜嗓音平淡:“我原谅你了,然后呢?然后你就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陆承钰双手握紧:“为什么不可以?”
“陆承钰你应该明白,阻拦我们的并不是你的家人。”
“那是因为什么?”
“是我。”
陆承钰一怔。
“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跟你在一起。”她缓缓开口,掷地有声,“我甚至从来都觉得你幼稚得不是能够托付终身的人。”
温芜无比清晰的话像是锋利的利刃,一刀刀刺进他的胸膛,毫不留情。
陆承钰险些失态,面色一瞬间苍白下来,固执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你觉得我幼稚?难不成连你也认为只有像我小叔这样的才能托付终身?”
“对。”温芜毫无犹豫。
陆承钰怔了怔,以他对温芜的了解,这番说辞于她而言太过荒谬,根本不可信:“你们前几天才刚第一次见面,你凭什么认为他就可以托付……”
“三年前。”温芜打断他的话:“我们三年前就认识了。”
“那又怎么样?”
“可我喜欢他,”温芜咬字清晰着道:“这样足够吗?”
陆承钰耳边嗡嗡的响,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脏被猛的揪了起来,又觉得不可思议,完全不想相信。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