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曼被逗笑了:“你能打过江师兄?”
宁回脸上染红,尤自讪讪笑道:“我可以喊人一起上啊。”
或许以前宁回好友还算多,但经此真言丹一事...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含笑道:“宁师兄回吧,我东西少,自己可以。”
纪曼属实是多虑了。
经常跟宁回一起玩的人,都知宁回嘴贱,不止说她一个,但人却没什么坏心思,顶多嘴上说说。
真言丹的事,到如今他们也只当个笑话经常调侃揶揄宁回。
宁回得罪的人也不算少,连大长老都在其内。
被喊去关了半月禁闭,出来后还跟没事人一样。宁回心知自己有错,就是管不住嘴,往往先说完话,脑子在后面使劲追。
快到晌午时,窗口探进来半张娇俏的脸,肤色微微偏黄,墨发随意斜插一支新鲜的翠绿竹叶,一双圆润且大的眼睛朝屋内直溜溜乱转。
纪曼停下手中的动作,回望过去。
少女见被发现,一个起身坐上窗框,就着镂空的木拦搭下双腿。
小腿落在屋内晃悠着开口:“你就是宗主的弟子?”
纪曼抿唇回:“如今不是了。”
少女忽而笑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不卑不亢,还算有点骨气。”
纪曼不懂她这话是为何,只沉默不语。
“我听说了。”少女翻身下地,“那句不是就不是。说得挺好,就以这不做小伏低的样儿,也够我柳向菱刮目相看。”
“我原以为你是个靠巴结上位的狗腿子。”柳向菱又道。
纪曼:“......”
许久,纪曼轻叹口气:“我属实不知曲宗主徒弟的位置在你们眼里竟这么重要。”
一个位置引发的血案。
“当然重要了。”柳向菱看着纪曼叹气的模样,无比惊异,张大眼道:“且不说曲宗主大乘巅峰飞升在即,有多少人慕名前来瞻仰,宗主的徒弟,不就是下一任宗主的预选人?”
纪曼喉咙一哽,“我没想当宗主啊,凡人寿命勉强一百多年,有什么可争的。”
宗主的位置如同重峰,光想想纪曼就想拔腿飞逃。
柳向菱斜斜瞥过眼去,或是见她不似说谎,蹙眉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没听过吗?”
至于寿命,以曲宗主跟纪曼这般师徒关系,一旦宗主飞升,真要护她,多活二百年不成问题。
说不定就养开窍了呢。
谢邀,纪曼不想把自己累死。
只想好吃好睡当条咸鱼。
纪曼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
柳向菱连“啧”三声,在她身前不停地走来走去,细细打量道:“你不会是傻、白、甜吧。”
纪曼震惊了,倏而起身,含糊不清道:“你、你从哪里来?”
这柳向菱莫不也是穿进来的?
纪曼的这番反应在柳向菱心中坐实了傻白甜的特质。
她摇了摇头,叹息道:“如今想起来,当初嫉妒你的自己也委实像个白痴。”
说完才怔怔想起纪曼之前问的话,想了一会茫然道:“我当然是从隔壁来啊。”
“不是。”纪曼故意道:“无线网?空调?瓜子花生可乐电影爆米花?”
一连串问话把柳向菱弄懵了。
柳向菱后退一步,不再吊儿郎当了,神色凝重起来:“你这人好生奇怪。”
看样子不是,纪曼有些失落,微垂眼睫道:“或许是师姐跟我相处时间太短。”
“咳咳...”柳向菱握拳放在嘴侧,转回身挺直身板强作长辈姿态:“既然是我师妹,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好啦。”
再次听到此类的话,纪曼顿然失笑,点了点头:“好。”
一连两日,纪曼都没见到江子澄,不知是忙于修炼,还是讨厌她不愿相见。
总之纪曼倒觉轻松,悄嘘一口气。
这日深夜,纪曼特意给倾川送了信,让他有空来跟她对练一下。
宗门大比,人才频出。
不管结果如何,纪曼也算为之努力过。
她原以为夜深了,玄清峰擂台上应当是没几人的。
谁知过去一看,二十几人分成二对二,在上面打得不分上下。
纪曼之所以想用这个擂台的原因是上方有显示牌,能准确的分析对战双方的实力差距和斗法中输赢概率。
绿线偏向哪方就表明那个人赢的几率大,但也有最后反超的实例。
“这么多人,我们去别的地方吧。”纪曼说完转身欲走。
倾川一把拉住纪曼的手腕,嗤道:“这就怕了?大比时看的人更多,也不去了?”
说得也对,纪曼刚想鼓起勇气走上台阶,就被一人喊声叫停——
“师妹!”
柳向菱小跑而来,瞄了眼倾川,揶揄笑道:“师妹是来活动身手,还是约会?”
纪曼忙摆手,“来看看。”
“刚好。”柳向菱道:“我们打算‘抢云球’最后赢的队伍可以获得本师姐亲手制作的一件法器。”
柳向菱似非常得意出于她手的法器,爽快地朝那边的人群挥手:“加两张!”
“抢云球?”纪曼不懂,扭头问倾川。
“快来,我等着你两。”柳向菱说完这句又跑回人群当中。
倾川边走边道:“一个小游戏。”他抬手指了指挂在显示牌下一个个五彩缤纷的小球,“分好队伍,这球就会悬于那人头顶,整场游戏下来,谁手里的球多谁就赢。”
听起来挺简单。
倾川慢悠悠给她浇了盆冷水:“用任何方法抢过来的都算,你也可以从球最多的人手里抢。”
纪曼下意识去看自己头顶,直觉很难保住那颗小球了。
这个游戏既能斗法又能增加配合乐趣。
两人走到近前,正巧听见一人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道:“师姐,你做的法器不会把那赢的人当场炸了吧?”
“哈哈哈...”
众人或高或低地开始哄笑不停。
柳向菱怒目而视:“就你话多。”
而这话多的人正是宁回。
偶然瞟到纪曼,扬笑正要喊“师妹”待看到纪曼身旁之人时,肩膀一缩竟飞也似地跑了。
“快、快,把他抓回来!”
人群中有几人知道那真言丹的事,顿时好玩似地瞧起热闹,两人起哄追上去把宁回抬了回来。
纪曼看他手脚胡乱挣扎,忍笑道:“师兄,别怕。”
顺势扯了扯倾川的衣袖:“他跟我道过歉了。”
得到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
宁回见无事发生,小心翼翼翻身下地,嘿嘿笑了两声:“多谢师妹。”
“就这?”众人有些失望,笑道:“便宜你小子了。”
话正说着,柳向菱捧来一个木箱。
“这是...”难不成要抽签?
“我想跟你一组...”纪曼扭头看向倾川,眉目间尽显小女儿间的娇态。或是依赖他习惯了,总会不由自主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倾川顿觉好笑,附向纪曼耳边弯唇说了一句话,便自行上前从木箱里拿了一张。
纪曼磨了磨牙关,这人心真狠啊!
他说的是:“做好准备,我可不会心软放水。”
按理说,如今他们足够亲密了,可倾川似乎依旧跟以前没两样。
纪曼顿感心中发虚,连伸手进木箱里都是颤的。
打开一看,白纸里画着一颗红色的球。
偏偏倾川还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紫球。
纪曼眼睁睁看着小球突出纸面飞往头顶悬浮。
“呀,好巧。”柳向菱指了指头顶的红色球,“小师妹,我跟你一组。”
各自找到同伴后,周围气氛登时紧张起来,人人谨慎分散而走。
柳向菱看向紫色那组,有一股势在必得的兴奋,“等倾公子手里的球多了,师妹你就去拿过来,我们绝对能夺第一!”
“拿?”纪曼无奈笑道:“他说了不会放水。”
柳向菱脚步立时顿住,讶异道:“你这可不行,日后你们若是打算成亲,夫婿是一定要管的。”
这般傻乎乎的样,小师妹莫不是被人骗去的!
管么?倾川要能服管就不叫倾川了。
纪曼诚实地接受,轻声道:“管不住。”
柳向菱闻言极为忧虑纪曼往后的日子,拉她边走边说:“你呀,就该去书阁多看话本,好好学御夫之术。”
纪曼被柳向菱一番话说得脸色泛红,小声辩驳道:“他这样也挺好。”
“有师姐在,我们不需别人放水也能赢。”
纪曼渐渐高昂起来的语调让柳向菱深觉受之有愧,但她还是扬了扬下颌:“说得对。”
这一路行来,已到玄清峰南边山崖,柳向菱见纪曼油盐不进,只悠悠叹道:“罢了,若他日后敢欺负你,即使是谷黎宗,我们一帮师兄弟也是不带怕的。”
“就让宁回打头阵。”柳向菱笑着调侃。
纪曼也跟着笑了,以往竟没发现守鹤宗同门氛围这么好。
二人刚到崖边,柳向菱喃喃道:“奇怪,方才人还在...”
还未说完,崖边急速冲上来一人,就着结印手势,一张美人图从上空飘来吸走了柳向菱头顶的小球。
结印的少年面露得意:“师姐,得罪了。
纪曼眼快,先行一步唤出木头,枝条生出绿色藤蔓,把美人图围拢。刹那间,绿色巨球急速旋转,再展开时,图画已然轰成碎片,簌簌而落。
少年倒吸一口凉气:“师妹好眼力,敢问这是什么修行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