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将秋天彻彻底底地拉进了人间世界。
野稚裹着松软的被子,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看见了睡在身旁的桃夭。
日思夜想,梦醒总是空无。
只这一次,再不是虚幻的想象。
桃夭睡着的样子很漂亮,浓密乌黑的黑发蜿蜒成漂亮的花,她眉目婉转,唇边带笑,五官处处不透露着精细的美。
野稚忍不住上了手,揣摩着对方细腻的脸庞感叹:果然我想要的样子纸片人都有。
睫毛微动,漂亮的姐姐慢慢睁开了眼,未语先笑,嗓子里含着丝丝沙哑:“只只早上好。”
房子太久没住了,野稚只来得及收拾好一间卧室出来,委屈着自己的一号纸片人和自己挤在一米五的床上过了一夜。
当然啦,野稚是故意没有收拾其他房间的。
清晨的气息混着月季的香气扑面而来,野稚看着自己的脸倒映在纸片人黑亮水润的眸子里,有些怔然。
突然地,她就想起了和桃夭的相遇。
那时候她刚刚一个人处理完母亲的后事,独自一个人撑着黑色的雨伞走在墓园里,内心悲怆又无助。
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儿,唯一剩下的亲人也在那个夏天里离去,没有好友,也没有恋人,抬眼望去,举目无亲,全是茫然。
野稚跌跌撞撞地躲过闯红灯的汽车,雨伞失手掉在大雨中折断了骨节,破烂的伞和残缺的她,命运是那样的坎坷。
她浑身湿透地走回了家,却在上楼不慎将手机摔了下去,仿佛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伴着浓郁的月季香气。
那时候不懂,以为是那个雨夜的悲伤气息太过浓重,导致自己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些虚幻的想象。
现在人在眼前,野稚才隐约记了起来,那个晚上,在她把摔坏的手机捡回来以后,分明有人一直在梦里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好将那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的阴暗驱散。
她曾以为,那是去世的母亲,也以为是突然离开的恋人,现在想想,那股一直萦绕的香气,只有桃夭身上才会有。
“姐姐不会走了吧。”
野稚依赖地将脑袋埋进了桃夭的怀里,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幼鸟一般蜷缩着,祈求着。
温热的皮肤紧紧相贴,呼吸之间,浅浅的气息打在毛孔上,引起一阵阵轻轻的颤栗。
桃夭动了动,将压着的长发系数拨开,低着头望着怀里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摸了一把那个小小圆圆看上去就万分的可爱的小脑袋,眼底泛起层层黑色的涟漪,极尽深情。
“姐姐会一直陪着只只的呀。”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柔软得不像话,眼睛里只装得下小小的野稚,漫天的光洒在床上,野稚在被子底下固执地望着她,忽然道:“姐姐知道怎么做一个真实的人吗?”
桃夭似乎是有些茫然的。
模拟人生是一个虚拟游戏,是一个上天赠予野稚最好的礼物。
但是不管如何真实和完美,桃夭始终是一个纸片人,初来乍到,不知何为人间事。
野稚抬眼望着眼前这个从里到外都只属于自己的存在,突然就有了极大的独占欲。
姐姐美好、温柔,但是野稚真的很想看见她沾染上人间的烟火气,灿烂又明亮,想看见她黑发散乱、眼角发红,像是春日里最艳的那一抹初桃。
说干就干,野稚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脖颈拉进被子里,语气又轻又低。
“我来教一教姐姐吧。”
泛滥的秋雨细细绵绵,这座看似普通的简陋房子里,时隔多年终于又燃起了点人间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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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然接到傅梨开电话的时候,差一点就以为自己的老板是刚从地狱里面爬上来,声音嘶哑得教人害怕。
她刚好轮休,正在家里摆了画板想要画一幅秋雨绵绵,却被黑心老板打断了兴致,连刚调好的颜料都只上了一半,红红黄黄的有些搞笑。
“我现在在家,抱歉傅总,你是生病了吗?”
电话那头情况似乎不怎么乐观,至少陈然半分钟之内就听见了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和杯子砸到地上的破裂声。
陈然急急忙忙地扔下手上的事情,驱车直接赶往了城西的私人别墅。
她踩着会被交警开罚单的车速赶到别墅时,没有人给她开门,陈然直接用了指纹闯了进去。
一进门她就傻了,客厅里一片狼藉,酒瓶果盘乱扔,餐桌上还摆放着已经冷掉的菜肴和碗筷,房子里静悄悄的,像死了人一样。
换做是平时,陈然轻易不会用指纹进来的,虽然为了工作和便利,傅梨开基本会把她的指纹设置在每一处养着情人的地方,但是陈然一向认得清身份,也不喜欢擅自给人不自在,基本都会提前打电话通知。
今天,属实意外。
野稚没有接她的电话,屋子里也没有那个漂亮小姑娘的身影。
平时只要一进来,就能收获到小姑娘软乎乎的笑容和问候,一下子冷冷清清的,倒是让人很不适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陈然的错觉,她总觉得这里好像少了东西。
傅梨开电话里头的沙哑声音不容陈然想太多,她看了几眼没能在一楼找到自己的老板,便直接上了二楼,很快就惊呆了。
二楼,野稚的卧室,她那好生漂亮又牛逼的顶头上司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唇色发白,眉头紧锁,房间里面一片混乱,乍一看还以为是案发现场。
这是和小情人打架了?而且还打输了?
陈然暗自心惊,飞快地凑上去将傅梨开从床上扶起来,语气焦急:“您没事儿吧,我现在送您去医院。”
把人扶起来,陈然才就着光线看清傅梨开现在的情况,她脸蛋很红,额头摸上去烫手,似乎是发了高烧,烧得让人害怕。
“我马上给医院打电话。”
“不去,去给我倒杯水。”
傅梨开昨夜被人甩了,后来又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撒,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淋了一身的雨回来气得不行,看见桌上的鸡汤更加生气,于是便灌了好几瓶酒,昏昏沉沉得睡过去,早上便觉得不太行了。
哪怕是这样,她也不肯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外人面前,强硬地推开了陈然扶着自己的手,站了起来。
“打个电话,让董事们过来开会。”
陈然一脸无语……
今天是休息日,公司没人上班,而且,您这是真病糊涂了吧,开会?
您平日里活蹦乱跳身体倍儿棒的时候,一个月也不见得心甘情愿开一个会。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您发烧了,还是先去医院吧,开会以后也能开。”
陈然委婉地说,看着傅梨开走一步晃三晃的虚弱模样实在不想吐槽了。
要不是迫于平日里的压迫,她真想把人推平了,大喊一声:老实待着,就不能让自己省省心!
打工人没有休息的权利了吗!
“我现在使唤不动你了是吗!还是你也要和她一样……”
傅梨开头疼得厉害,眼里都是重影,终于抑制不住脾气冲着助理发火。
在视野彻底模糊之前,她似乎看见了陈然惊慌失措的脸,和她害怕的叫声。
傅梨开想,她都病成这样儿了,怎么野稚还不回来看看她呢?委屈。
打滚~今天是短小君,戳手指,姐姐主场下一章正式开始,二号纸片人正在热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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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