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录 第23章 决定

慕容家的府邸坐落在高处，日落时分，带了湿气，水雾弥漫，恍如隔世。

而慕容堰正在给几个小辈讲修仙界的风云辛秘，“通天传没有记载，是因为被抹去了，但家族之中口口相传，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今日，就由我来告诉你们。”

曲卿对修仙界的了解大部分来自各式各样的书籍，比如通天传，但对于这以口相传的辛秘，她是一概不知。

“鸿蒙初开之际，整个六界其实是一体的，那时万物皆存在同一片大陆之上。”

“那时，神，魔，人，妖共处，然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吵吵闹闹之际，这才分成了四界。”

“神凌然于众生之上，他们生来就拥有各种神奇的力量，比如掌控日月，召唤风雨，神就像万物之主，因此最先分裂出去，独自开辟一片空间作为神的领域，彰显自己的不同。”

“有了神的先例，魔和妖，也逐渐有了自己的领域，唯独弱小的人类，被抛弃在鸿蒙大陆之中。”

“魔生性残恶，以吞噬人心中的恶念为修炼之基，肆意虐杀人类，直到第一位人类依靠鸿蒙大陆之中的灵气修炼成仙，他几乎将所有魔都消灭了，但他发现，有人就会有魔，魔本身就是人心中恶念的化身，人能成仙，也能成魔，万物生生不息，紧紧相连，哪怕他是仙人，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也无法覆灭。”

“越来越多的人类修炼成仙，他们不忍心人类沦落为魔族的鱼肉，为绝无可能成仙成神的凡人开辟出一片平和天地，因此划分了六界。”

“这就是如今的神界，仙界，修仙界，凡界，鬼界，冥界。”

“然而那时六界皆通，凡人知道天上有神仙，知道有与自己同出一脉的人类修士，心中痛苦难言，凡人一生本就苦，佛曰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再加上这一层痛苦，人间怨气激增，已经影响了人间的和平。”

“有善良的神怜悯众生皆苦，于是定下规则，让凡界独立于六界之外，任何仙魔妖鬼都不得进入，神也不再插手凡界的世事，只以冥界掌控凡界的生死轮回。”

“而神也不允许各族之间相互争斗战乱，将修仙界分为四块，人类修士数量众多，得占两块。”

“因此，六界总算归于平寂。”

“然而，人性本贪婪，传闻第一个修炼成仙的人类受到万千子民的供奉，最终成了神，他获得了无上的神力，却被**吞噬，世人称之为魔神，魔神试图将六界都掌控在手中，在各界发起战乱，六界再次陷入动乱之中。”

“这一次，诸神黄昏，各界战火连天，血流成河，伏尸百万。”

“到最后，魔神被镇压在一座宫殿之内，善良的神将万物复苏，重新定下严苛的秩序。”

“从此不只是凡界，各界皆不许来往，史记也全部被抹去。”

“而自此一来，修仙界的飞升也变得困难，人类不再随意成仙。”

“通天传现在记载在册的成仙之人，只有寥寥几位罢了。”

慕容堰沉沉的声音停止，众人却还沉浸在他的话语之中，眼神迷离。

“可这跟天基石有什么关系？”楚莫问道。

“那座镇压神的宫殿，就在四块大陆的中央。”慕容堰语气严肃。

几人皆是大吃一惊，天基石岂非就是开启宫殿的钥匙，魔神被镇压三万年，其心中怨恨只增不减，宫殿一开，他势必让六界生灵涂炭。

“既然这样，为何最初不将那魔神杀死，而是选择镇压。”慕容枫蹙眉。

慕容堰叹息，“这就不得而知了。”

“天基石不可毁掉？”雪初晴发声。

如此烫手的东西就在自己身体里，曲含辛坐如针毡，听到这句，顿时血液都有些凝固。

“天基石原本被封印在仙界，而非修仙界，它并非凡物，无法轻易抹去。”慕容堰摇头。

楚莫猜测，“三十六年前，灵玉真君陨落之后的异象，莫非是天基石入世？”

慕容堰：“不无可能。”

曲卿又听到自己的名号，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怪异。

“究竟是什么人得到了天基石，却又将天基石散布在各地引人争抢？”楚莫看向慕容堰，天基石忽然出现在通天阁，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

“这是你们需要去寻找的答案。”

“我们？”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各回各家，回到家里，总有人能庇护你们，而曲含辛，会被我们软禁起来，五大宗派，五大世家，抵挡区区魔族，不难做到。”

曲含辛脸色煞白，捏着衣角，难道她的一生，就要这样结束吗？

“第二种选择，带着曲含辛去寻找天守谷。”

“天守谷？”

“天守谷里面有着能与神交流的第五族人，六界不通，第五族人是神留下的后手，但天守谷与世隔绝，只有亲自上门，才能与第五族人联络，也只有向神禀报了此事，修仙界才有平息的可能。”

“但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你们，你们能不能活着走到天守谷，就看你们的实力和运气了。”

“你们可愿前往？”

这是一个选择，要么苟安，要么为天下而死。

楚莫发问，“为何要我们几个小辈去，这个任务关联天下苍生，而我们却如此弱小，成功的可能不过沧海一粟。”

慕容堰笑了笑，眼中却有叹惜，“我们守护一方，早已无法脱身。”

“因为一旦离开，羽翼下的弱小就会被吞噬。这也是一种制衡，各大宗派世家底下波涛汹涌，权与利，总会吸引着人做出疯狂的事。”

“而你们是青云宗的弟子，正值年少，热烈而自由，天资卓越，冥冥之中有天道庇护，那些豺狼虎豹轻易杀不得你们。”

楚莫将折扇合起，“所以其实根本没有第一种选择吧。”

“各大派别相互忌惮，而天基石究竟是打开宫殿的钥匙还是登上中心大陆的阶梯，谁又能真的确定。”

“慕容前辈所知道的，那些宗主家主又怎么会不知道，飞升大道与魔神出世，他们选择相信哪一种可能？”

“我们来的路上，可是遇到了很多势力追击，唐家林家的势力也并不少，而他们身后的紫天宫和驭兽宗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所以第一种可能根本不成立。”

慕容堰哈哈一笑，“玲珑心，果然名不虚传啊，天基石尚未全部出世，你们所得不过一块，就算护不住，也还有挽回的余地，这只是棋盘中的第一步。”

“此行，危险重重，前面等待你们的可能是凶狠嗜杀的魔族，也可能是贪婪成性的同族，你们可愿意去？”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雪初晴站起身，双手合十，眉目依旧清冷，“小僧修天下之道，志在佛度众生，此行，虽千万人，吾往矣。”

少年清朗的声音犹如山间清泉的流声，坚定悦耳。

慕容枫站起身，“天高海阔，我总想去闯一闯。”

楚莫啪地打开折扇，“拯救天下苍生这样的热闹，我怎么能错过。”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转向了曲卿，少女端坐在木椅之上，微微垂首，青葱纤细的指尖抚摸着膝上模样平凡的长剑，目光清明，忽而，她抬头轻声道，“走吧。”

早在青云宗山峰之上，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是遗世独立，选一方宝地，独坐几百年，修得长生。

还是坠入尘世，穿过万千红尘，修得心中所求，她选择了后者。

她终究还是想做一次最初那个热烈随心所欲的自己，而不是从人间回来之后，淡漠如水，与世无争的灵玉真君。

人世间，有些东西不该争，有些东西却必须要争。

“既然这样，明天你们就走吧！”慕容堰一锤定音。

“啊？这么快？”

是夜，凉风习习，一座古朴的小木屋被吹的吱呀响。

慕容枫来到自己的小基地，却见自己的父亲正坐在里面，手里把玩着一个木头娃娃。

“爹。”慕容枫尴尬地挠挠头，小时候喜欢娃娃，但这有失男子气概，他只能自己雕刻，自己偷偷玩，没想到父亲都知道。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慕容堰叹息。

慕容枫在他身边坐下，“爹，我会平安回来的，我还要守护平溪城呢。”

慕容堰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出声，“你放心走吧，平溪城还轮不到你来守护。”

“你天生爱自由，我都知道，一直拘着你，现在也该放手了。”

“守护平溪城不是你的宿命，你能走多远，能飞多高，就尽情去吧。”

慕容枫忍不住湿了眼眶，偏过头，他自小被教导要以守护平溪城为己任，学会分辨各种权利斗争，方方面面都为平溪城为中心，心中却一直向往自由，然而此刻自由真的就在眼前，他却有些迷茫。

慕容堰手落在他的额头上，一块水滴状的石头融入，“放心飞吧，有我。”

“这是什么？”慕容枫问道。

“仙谕。”

慕容枫惊讶，慕容堰却已经起身远去。

“少年有犯错的权利，纵情一场，才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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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五人悄悄地出了平溪城，不出百里，就遇到了一个人。

“玉兄！”楚莫高兴地挥挥手，玉遥双手揣在怀里，倚靠在树上，掀起眼皮，“各位，又见面了，看来我们缘分不浅啊。”

曲卿无奈，分明就是等着他们。

曲含辛偷偷摸摸看着玉遥，对方一身云纹青袍，如谪仙般的出尘容颜让她有点心驰神往。

楚莫看了看一身烟青色长裙的曲卿，目光划到玉遥身上，有趣道，“你们两这样一穿，倒像对道侣。”

曲卿一怔，捏了捏眉心，默默带上帷帽，拒绝楚莫的调侃，青云宗的道袍有点显眼，她这才换了一身烟青色长裙，谁曾想会这么碰巧。

玉遥轻笑，“那倒是我的荣幸了。”

曲含辛见他目光一直落在曲卿身上，心里哪能不明白呢，刚生出的小情愫就这样灭掉了，深深叹了口气。

楚莫转移目标，“雪兄，你这僧袍不能换掉吗？”

雪初晴顿了一下，“这是法器。”

“那就带帷帽吧！”楚莫掏出一顶纱布长至脚踝的帷帽给雪初晴扣上。

楚莫兴致大发地给每个人都装扮了一下，最后轮到玉遥，玉遥抬手拒绝，“别，我可不是他们的目标。”

曲含辛悄声问道，“他知道我们的事情？”

曲卿点点头，玉遥身份神秘，似乎对一切了如指掌，但多次出手相助，她也生不出抵制之心。

曲含辛无言，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

玉遥没问他们的目的地，却懒洋洋地跟随在左右。

天守谷多年不出世，世人对它的位置所在也很模糊，只有一张粗糙到不行的地图，只隐隐约约能看出天守谷周围的地势

“东大陆那么大，要找到这样一个山谷，简直是海里捞针。”楚莫捏紧了地图，无力说道。

曲卿接过地图，将之与东大陆的地图对比，大概划出了三个位置。

“如果地图没有错的话，这三个位置是最像的。”

其他人仔细看了看，发现的确是这样，可问题是，这三个位置相隔太远了。

以平溪城为线，一个在下方，两个在上方。在下方的那个临近南海，他们需要横跨半个东大陆，而上方的两个，一个在平溪城正上方的雪山里，一个在最西边的山群中。

雪初晴指着那个雪山地址，“这里应该不是，这是雪宗所在。”

楚莫：“哦，原来是你家乡啊，那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了。”

曲卿想了一下，“往西走，不能南下。”现在南下太危险了，九洲城附近的魔族还有各方势力恐怕还在虎视眈眈，而且曲舟将魔族引到了南海，他们就更去不得了。

“不管是对是错，现在只能先往西。”慕容枫也说道。

“那走吧。”玉遥见他们商量好，伸了伸懒腰。

六道身影御剑而行，穿梭在绿影葱葱之中，此行，少年意气，为天下，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