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录 第145章 拜师

可鉴心道，是无法抹去的一环。若身处高位者其心诡恶，是天下大难。

曲卿垂眸，无法对此作出任何评价。

云上涧曾经那样精通治国之道，又怎么会不理解鉴心道的存在，他告诉曲卿这段前尘往事，目的也不是让她愧疚难当，也不是否定鉴心道，说到底，他的苦难，源头也并非此，是那些贪婪之人，是他的选择。

如果他最初选择了与成仙背道而驰的道路，紫藤或许也不是这样的结果。

过去无法改变，云上涧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我与白瑾玉有一桩交易。”云上涧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你需要为我做一件事。”

这件事他早已告知过曲卿，她并不意外，只问道，“何事？”

“救她。”云上涧语气沉沉。

曲卿蓦然一惊，“她已经魂飞魄散……”

云上涧：“能够定下天规的你，能够弑神的你，是唯一的希望。”

曲卿张了张嘴，如此惊世骇俗背离天道的事情，她有些犹豫。

魂飞魄散，世间再无踪迹，想要复活，何其荒谬。

云上涧看穿了她的犹豫，声音带了几分迫切，“你可以！”

是，她可以，天灵之力有三，生，死，渡。而生之能的极限，她从未探索过，但冥冥之中，她已经明白如何去救。

曲卿目露悲悯，叹道，“这是违背天地之道的事情，纵使达成，也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不论任何代价！”云上涧毫不犹豫。

曲卿：“代价，也并非如此轻易就能付出的。”

云上涧：“若以苍生为代价呢？”

在曲卿惊愕的神色中，云上涧目光灼灼，“天下大劫，你已经感应到了吧。”

“我会拼尽全力，站在你这一边，替苍生解难。”

“如此功德，难道不够吗？”

天下苍生去换一个人，听起来是极不对等的交易。

玉遥此时跃下，“天下苍生？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有多少人放言拯救苍生，也不过是头脑发热一句话，虚无缥缈，可笑至极。”

云上涧神情冷静，“一切，都可在结束之后清算，我做到什么程度，功德如何，全凭天灵尊上衡量。”

拼尽全力去搏一个任他人掌控的未来，云上涧已然孤注一掷。

曲卿目光复杂地看了他许久，最后闭了闭眼，“希望一切如愿。”

若是最初的她，定然不会同意，也定然不会如此冷静。

可现在的她经历了太多，取舍，是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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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春域外。

答应了云上涧的交易之后，曲卿和玉遥便前往与慕容枫几人汇合。

见曲卿脸色一直凝重，玉遥懒洋洋道，“听了他的故事，你感到后悔？后悔定下鉴心道？”

曲卿摇摇头，“没有，我也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曾经的她或许会懊恼为何不能避免那样的情况，现在的她明白，所有道路，都注定会有牺牲者，与其懊恼过去，不如放眼未来。

“那你一脸凝重的做什么？”玉遥敲了敲她脑袋。

曲卿揉揉头，“在想神格流落到了何处。”

玉遥：“人间。”

曲卿皱眉，如今的人间，没了天道镇压，各路妖鬼魔神进去，简直是肆意妄为。

玉遥依旧是从容自若的模样，抱着手道：“那日有鲛仙和竺弦仙官相阻，也只来得及摧毁血肤花，倒是管不了鸠沭。不过魔神神格的力量，可不是他们那些鬼魂能够容纳的，红鸢遭反噬定然不小，鸠沭应该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他怎么敢动用神格。”

曲卿回想了一下红鸢的状态，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在天宫主殿前大战时，她还是发现了红鸢内里的损伤，以致于红鸢在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即使短时间内他不敢碰，这始终也是一个危险。”

人间太过脆弱，曲卿不敢以此为赌注。

两人商量着，还是要去追寻神格。

玉遥拧了拧眉，“那几个小子脚瘸了吗？这点路走了两刻钟。”

曲卿也感觉他们好像有点太慢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拿出传音符，微微一晃，符纸燃烧成一缕青烟飘去，婉婉转转却是在不远处就停了下来。

曲卿：“来了。”

来的确是来了，只不过身后乌泱泱的一片，尘烟滚滚。

看见他们，楚莫大喊，“救命啊！”

慕容枫踩着轻月剑，飞在最前面，但是握着轻风剑时不时转身扫去锋利的剑气。

曲卿眉头一跳，并指念诀，金色的火焰瞬息在她脚下冒起，随后一条火线迅速蔓延而去，在慕容枫几人身后骤然变烈，形成一道冲天火墙，漫天经文缭绕，空荡的诵经声绵绵不绝。

追得急的厉鬼不小心穿过火墙，顿时一阵深入灵魂的惨叫响起。

天罡离火是佛门至高秘术，其术最是清明纯善，厉鬼虽然嚎得可怕，消失在了火焰里，但并不是魂飞魄散，只是被火焰超度，进了黄泉路罢了。

纯净祥和的感觉涌入心间，雪初晴瞳孔微微颤动，天罡离火，第一百零八重！

迄今为止，他至高境界不过是南海小村里燃烧一切代价施展出的第八十八重。

曲卿挥手间便是一百零八重。

这样的境界，他只在师父身上见过一次，仅仅一次，这是天罡离火的极限。

曲卿此人的心境，究竟是怎样的程度。

雪初晴神色恍惚。

他一愣神，脚下的金莲便飞的慢了些，楚莫在他身后双手双脚扒住他，声音颤抖道，“初晴，雪禅子，你别停啊！”

雪初晴只得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身后愤愤瞪着他们的厉鬼，踩着金莲带楚莫飞到了曲卿身前。

天罡离火对厉鬼的威胁十分大，尤其是一百零八重的威力，那些厉鬼根本不敢靠近。

曲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枫答道，“是春烟。他所修炼的功法以吞噬生魂为基，从一开始就盯上我们了。”

楚莫补充，“这家伙竟然还是个男扮女的变态。”

春烟从一开始就盯上他们这件事曲卿并不意外，不过男扮女这的确超乎意料。

她沉默了一下，抬头望去，天罡离火后的厉鬼已经跑得一干二净。

只是一只贪婪的厉鬼，曲卿没多过问，只问道，“可都还好？”

她看了一眼，几人气息还算平稳，似乎没受什么重伤。

慕容枫将仙谕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曲卿看向了玉遥。

玉遥摇头，仙界众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听慕容枫描述几个平平无奇的特征，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认出来是哪位仙官。

第五沧泽倒是觉得这些特征熟悉，他与慕容枫遇到的仙人九成是同一个，不过仙人的事情，他也不好在此刻多说。

楚莫看着他们三人脸色，眯起眼，“你们三个打什么哑谜呢？”

第五沧泽最先露出破绽，楚莫话音一落，他眼神便闪躲着移开。

慕容枫和雪初晴也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们。

曲卿无奈，避重就轻道，“那灰袍人我们并不知晓是哪路人物。”

慕容枫有些担忧，“若是为了仙谕而来，那你......”

现在身上有仙谕的，大概只有曲卿和林家。

楚莫想到什么，“呵呵，林云那小子估计也得倒霉。”

各家不约而同地将仙谕留在继承人身上，林家估计也不会例外。

慕容枫没好气，“仙谕丢失可不是什么好事，若为针对世家而来，我们也要统一阵线。”

楚莫耸耸肩，不甚在意。

曲卿：“仙谕之事，不必放在心上。”

仙谕说到底只是记载了破解天基石的办法，她人都在这了，仙谕存不存在，并不重要。

慕容枫对上她平静从容的眼眸，心不由自主安定下来，随即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他郑重地下跪，“弟子慕容枫，拜见师尊。”

曲卿眉眼舒缓，语气却多了几分严厉，“望你日后，初心不变。”

她递给了慕容枫两样东西，一本剑谱，一块玉石。

楚莫眼尖瞧见了那玉石的模样，不正是自己脖子上的念生石吗？

他立时咋呼道，“好啊，曲卿，这念生石你不是说给我的补偿吗？”

曲卿尴尬咳嗽两声，“咳咳，这个补偿以后另算。”

楚莫哼哼两声就没再纠缠，现在到底是慕容枫的拜师时刻。

慕容枫接下东西，态度恭谨地磕了三个头。

曲卿坦然受之。

从南海至今，她和慕容枫其实也只是差了个正式的拜师礼节罢了。

楚莫看着，莫名有些羡慕，脑子一闪，忽然也跪下，“弟子楚莫，也拜见师尊。”

慕容枫：“？？？”

他才磕完头，人还没站起来呢。

曲卿也愣住了，“不好吧......”

慕容枫是慧远亲自托付给她的，且一直以来行教导之事，收为徒弟不过是顺水推舟，楚莫这......

楚莫严肃着脸，“你看，你给了慕容枫一块念生石，也给了我一块，你还给了他一本剑谱，你也给了我一本巫术秘籍，这般说来，难不成不是将我也当作弟子。”

曲卿：“......”

她倒不是不想将楚莫收为弟子，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而是......

“藏香真君的意见，你可问过？”曲卿淡淡说道。

楚莫顿了一下，“等等。”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玉尺罗盘，注入灵力喊道，“藏香师尊！藏香师尊！”

楚莫喊了许久，玉尺罗盘才不情不愿地闪了闪，“何事？”

楚莫：“弟子欲拜灵玉真君为师，恳请师尊首肯。”

一人拜两师的事情不多见，但在天资出众的弟子身上并不惊奇，青云宗甚至有传言天资出众者拜了七人为师。

“可以。”藏香很干脆，随后唤了一声曲卿，“灵玉真君。”

她明显是有话要讲，曲卿回道，“藏香真君。”

藏香：“此子顽逆，训诫不必心慈手软。”

曲卿笑了一下，“好。”

楚莫感到一丝不妙，这发展情况与他料想的不一样。

那边慕容枫还跪着，茫然过后朝玉尺罗盘说道，“藏香长老，不知含辛师妹如何了？”

玉尺罗盘闪了两下，“魂灯未灭。”

魂灯未灭只能代表着曲含辛还没死，至于她的处境如何，谁都无法知晓。

慕容枫松了一口气，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他忐忑着继续问道，“不知您和慧远师尊现在在何处？”

隔了许久，藏香的声音才传来，“我们很好，不必挂心。”

说罢，无论他们怎么呼喊，玉尺罗盘也没再传出声音来。

这样反而让慕容枫有些担忧，“他们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曲卿捏诀算了算，“短时间内不会有大劫。”

楚莫拍了拍慕容枫肩膀，“慧远长老可是东陆第一剑修，你在忧心什么？”

慕容枫沉沉叹了口气，他实在做不到像楚莫这样没心没肺。

曲卿：“你们先起来吧。”

楚莫和慕容枫相互搀扶着就要起来，却听身旁噗通一声，两人错愕转脸一看，竟是雪初晴。

雪初晴神色认真，“师父常说，有一人天罡离火的境界更在他之上，若我有一天能得见，一定要恭请为师。”

曲卿垂眸，眼底满是惊讶之色，雪初晴今年不过三十一二，而在四十五年前她陨落的消息早已传遍修仙界，清绝子这番话，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她陷入了沉默，空气便陡然寂静了下来。

慕容枫瞥了一眼跪得挺直的雪初晴，试探着开口，“师尊？”

“嗯？”曲卿回神，望着跪在地上的三人，略加思索后道，“罢了，既是清绝子的意思，我便收你为弟子，但是待你回到佛门，此师徒之名便算了。”

也就是说，雪初晴在外时，才算曲卿的弟子。

清绝子是曲卿半个师父，曲卿其实算是雪初晴师姐，此时她暂代师尊之职教导，也无可厚非。

曲卿也递给了雪初晴一块念生石，这本就是打算给他的。

“都起来吧。”

三人齐齐跪拜三次后起身。

第五沧泽偷偷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玉遥，又看着围住说话曲卿的三人，心中忽然有一种安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