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录 第127章 玲珑心

修士们大惊，急速避让，刹那间人山人海的街道空无一人，取而代之的是燃烧一切的大火。

徐素织原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在火焰的高温下几近晕厥，她微不可察地启唇，“楚莫……”

然而此时的楚莫已经无法关注外界的动静。

杀了他们！

好吵！

好吵！

杀了他们！

都死了就安静了！

楚莫闭上眼，痛苦地捂着脑袋，嘴里无声地呐喊着，身边的火焰愈来愈烈。

身体水分的迅速流失让徐素织意识开始昏沉，她用力掐着手臂上还未愈合的伤口，钻心地疼总算让她恢复了两分神智。

“楚莫！”她倾尽全力地喊了一声，却只能发出猫儿大的声音，楚莫身边的火焰让她无法靠近。

她心里焦急，突然瞥见楚莫身后寒光一闪。

“小心！”她惊慌地扑去。

“噌！”刀剑碰撞的尖酸声音刺耳又让人牙疼。

楚莫被她扑倒在地，居然晕了过去，火焰迅速消失。

徐素织抬头，看见了一抹月白色的身影。

苏慕凉碰巧赶到，挡下了那小姑娘父亲的攻击。

以楚莫当时的状态，若没有苏慕凉，只怕要被一剑穿心。

徐素织松了口气。

那小姑娘的父亲又见一个元婴修士，顿时也不敢继续动手了。

徐素织：“楚莫伤人在先，不必为难。”

苏慕凉闻言，干脆收剑，递出两瓶丹药，“舍弟并非故意伤人，得罪了。”

一看丹瓶上精致的纹路和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就知晓这丹药不同寻常。

有了赔偿，小姑娘的父亲脸色好了一些，拿过丹药就离开。

苏慕凉见徐素织惨白如纸的脸色，也递过去几颗丹药，“这些丹药徐姑娘可能承受？”

徐素织挑着一颗平时常吃的吞下。

苏慕凉拉着楚莫的手臂放到肩上将他扶起，“此地人多眼杂，苏某在九洲城也有处宅子，先去那休养一二吧。”

徐素织微微颔首，迈着虚浮的脚步跟在他身后。

苏慕凉的宅子在九洲城闹市不远处，但有隔音阵加持，一进宅子，所有的喧嚣都沉寂了。

宅子里还有两个苏家侍卫，早在回来之前苏慕凉已经传音让他们空出了两间空房。

但徐素织担心楚莫，没有休息。

苏慕凉为楚莫把了脉，发现他经脉倒还算平稳，唯有心脉紊乱如麻。

他早年也学过几年医术，但是对于心脉诊治却一无所通，不由地有些头疼。

他向徐素织说明了情况 。

徐素织垂着眼眸，“他做了什么？”

“这…”苏慕凉剑眉稍稍一压，到底遵循了楚莫的嘱咐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一句，“非外力所致。”

楚莫自始而终都没有与人正面交手，这情况苏慕凉只能给出一个猜测，反噬。

不论是他的幻术还是巫术，皆是通过玲珑心而施展。

而他面对的敌人，是手段强悍的雾山，是心思诡秘的王之邗，是数百上千被巫蛊毒控制的连宁城百姓。

玲珑心并非完全是一个好东西，在史上，其每一任主人，都不得善终。

苏慕凉忽然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若楚莫真是玲珑心使用过度遭到反噬，再这样下去，楚莫不是失心疯可就是入魔！

他猛地起身，“徐姑娘，你先......”

话还没说完，徐素织血淋淋的手臂暴露在他眼前。

苏慕凉不算个多心软的人，但看着徐素织半口气的样子，也不好让对方顶着这样的身体去照顾楚莫，他打算让门外的侍卫进来代替他们。

徐素织却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道，“无妨，交给我。”

见她态度坚持，苏慕凉瞥了一眼楚莫，没再说话，只是交待侍卫先寻个小医修给她诊治一下外伤。

凡人身体杂质阻塞，使其不能很好的吸收丹药中药力，同时也因为身体留不住灵气，药力起效更为缓慢，所以徐素织单吃丹药，并不能及时弥补她身体的亏空以及修补手上的伤口，还需药汤和外敷药。

徐素织低声道谢，苏慕凉点点头就赶紧去给楚莫找救命之人了。

他第一个选择自然是天下闻名的第一医修温易然，传闻他无所不医，对于楚莫的情况应该也能控制一二。

不过苏慕凉才派人出去半个时辰就传回消息，温易然自从碧云池回天医谷后就挂牌闭关了，至今不出。

不得法，苏慕凉返回了连宁城，请须青真君出马。

须青真君忙于连宁城那些中了巫蛊毒的百姓，只能抽出一点空来看楚莫。

她看了楚莫的情况，摇摇头只丢了一句，“我对玲珑心不甚了解，不过心病需心药。”

随后开了一副护心脉的方子便表示无策了。

连须青真君都这般表示，苏慕凉也知道楚莫怕是得靠自己了。

徐素织沉默着。

一天两天过去，楚莫昏迷不醒，偶尔醒来状态也癫狂崩溃，苏慕凉不得不直接将他打晕，免得他伤人又伤己。

不过楚莫不允许别人靠近，却没有排斥徐素织，于是徐素织便寸步不离地看着他。

这样的情况持续几天后，这里迎来了一个客人。

顾若怜来了。

顾若怜：“苏家主。”

苏慕凉头疼地揉了揉额穴，“顾道友对令师弟的情况可有了解？”

他这几天不停歇翻了许多记载玲珑心的典籍，却没能找到化解之法。

顾若怜先去看了楚莫情况，回道，“顾某回宗门一趟。”

言下之意便是有法子了。

这倒是让两人松了口气。

顾若怜一来一回只花了半天时间。

他带回了一样蓝晶石模样的法器，共魂石。

共魂石算得上是一种通信的法器，相对于传音符的距离气息限制，它可谓是上天下地，无所不通，只是格外珍贵，不常现于人世。

“楚莫身上有藏香真君的分魂，她对于楚莫的情况最为了解，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救楚莫，大概也只有她了。”顾若怜注入灵气催动共魂石，这是藏香留下了灵魂气息的共魂石，平常收纳于青云宗主殿之中，便于宗门联系。

藏香的分魂隐于玉尺罗盘内，若没有楚莫特意催动或者藏香主动控制，他们没有办法联系上，唯有共魂石能发挥作用。

随着共魂石幽光闪烁，楚莫腰间的储物袋震动起来，动静越来越大，直到一抹光亮飞出。

小巧精致的罗盘在空中旋转几周，冷冽的梅花香倏然飘荡而出，梅红色的身影也缓缓出现。

顾若怜：“弟子顾若怜拜见藏香真君。”

“晚辈苏慕凉，见过藏香前辈。”

苏慕凉第一次见着这位传闻中的藏香真君，心下颇有感叹，藏香真君当真如传言所说是一位花仙子般的人物。

徐素织也起身行了盈盈一礼。

虽然是分魂但也有实体，藏香落在地上，微微敛眸神态威严，“何事？”

顾若怜言简意赅地将事情道来。

虽然消息是他递给楚莫的，但其实他并没有预料到楚莫会做到这一步。

强行突破元婴，杀死王之邗，清除雾山给徐子音设下的障碍，与巫蛊毒争夺连宁城百姓的控制，这每一步若是失败了，徐家今日的结果就不会是仅仅损失一些弟子和百姓了。

玲珑心果然名不虚传。

顾若怜轻轻转动着冷翠的山染笔，目光落在楚莫的脖颈上。

晶莹剔透的念生石微微发亮。

那么这场戏中，来自南陆的灵玉真君，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师尊所说的劫又会是什么，是青云宗的劫，还是东陆的劫，亦或是是天下的劫。

天机枢秘，以何窥之？

顾若怜脑中思量着，一不小心就想得深了，再回过神来，藏香已经将手覆于楚莫额头，神情严肃。

她的脸色实在不好，三人不敢出声打扰。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直到绚丽的彩霞也不甘落幕，藏香才将手放开。

“玲珑心善识人心，但窥人心终会遭人心所控，上清心法助其抑制，其中末尾记载了极致的抑制之法，只是他上清心法尚且只修炼到中层。”藏香说着，上清心法是帮不了楚莫了，“不过本君有另外的法子，但需要一个心性坚毅，且为他全然信任的人相助。”

心性坚毅，在场三个人，可都是符合条件的。

但为楚莫全然信任的......

顾若怜和苏慕凉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不符合。

苏慕凉转头望了一眼徐素织，其实按照楚莫癫狂状态却还能容忍徐素织靠近的行为来看，楚莫应该是比较信任徐素织的。

徐素织揪紧了手上的帕子，“真君，不知除了这两点外，还需什么条件？”

藏香才注意到她，语气平淡道，“并无其他。”

“毫无修为的话也可？”徐素织没有拐弯抹角，直问道。

藏香望向她的目光微微变了变，“无妨，只是凡人灵魂出窍，终归损伤不小。”

尤其她看破了徐素织的身体先天亏虚。

徐素织抿唇，“请让小女一试。”

藏香定定看了她一会，才点头答应。

她要施展的是傀儡双生术，让徐素织进入到楚莫的心境里面去，直接将陷入混沌的楚莫拉出来。

人的心境本就是迷离幻象诸多，现实与幻想并存，而玲珑心更甚。进入楚莫心境的那一刻，徐素织便会失去自我，忘记一切，成为另一个楚莫，被心境里的喜怒哀乐影响，哪怕心性再坚毅的人也无法例外。

所以藏香才需通过傀儡双生术操控徐素织，让她保持清醒。

藏香轻捻之间，冷冽的灵力将徐素织的灵魂扯出，压缩成一小团光球，送到楚莫的额间。

光球晃晃荡荡，缓缓沉入。

徐素织只觉得一阵光怪陆离之后，人已经身处一片陌生的景象中。

她像是在一座城池的街道上，但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有面目，许多房屋边缘也是模糊的，与云层融合在一起。

云层是微微淡黄的，像是黄昏初晓。

[现在，登上一处高楼。]

略显威严的声音命令着。

徐素织提着裙摆匆匆走了几步，仰头一眼锁定了一座与云层相融的高楼。

她一心朝高楼奔去，没注意到脚下的坑洼，一不小心被绊住，身体向前倒去。

眼看要撞上前面的人影，她下意识伸手去撑，下一刻却狠狠摔倒在地。

那些身影并无实体，她直接穿过了他们。

而穿过虚影的一瞬间，千万嘈杂的声音灌入脑海。

**裸的，悲伤的，恶意的，欢乐的，害怕的，牵动着她的情绪。

[上清不惑，天元守心。]

仿佛从风雪中来的声音响起，把徐素织从百般情绪中抽离。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清泪。

这就是他的感受吗，徐素织怔了怔，那样难受......

[找到他。]

徐素织回过神，继续朝高楼奔去。

一路上经过数不清的人影，她不敢想，再次触碰他们是什么样的感觉，而楚莫是否时时刻刻都在感受着。

“嗬...”徐素织喘息未定地站在高楼上，向下眺望。

那些人影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满座空城，荒凉又萧条，无边孤寂。

徐素织握紧了身前的栏杆。

[不要排斥，现在本君会暂时将灵力注入你的灵魂，可能会有些不适。]

徐素织深吸一口气又呼出，努力放松自己。

她感觉到自己灵魂开始微微发烫，尤其是眼部最甚。

忽然之间，眼前的景色换了个模样。

所有景物都失了颜色，呈灰白色，唯有一处透露丝丝红光。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便发觉到身体不受控制地翻过栏杆，纵身跃下了高楼，轻若飘羽般朝那处红光飞去。

逍遥自由的感觉让徐素织有些失神。

藏香控制着徐素织七拐八弯后，总算找到了楚莫。

他站在一座府邸门前，神色空茫。

找到楚莫时，徐素织感觉灵魂迅速冷却，是藏香撤去了灵力。

她微微垂眸敛去情绪，上前去看楚莫的情况。

光是靠近，她便能感受到楚莫身上萦绕的寂冷。

她禁不住心揪了一瞬。

楚莫抬头看着府邸的门匾，对她的靠近没有反应。

徐素织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刹那间她与楚莫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