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录 第112章 北海季家篇

东旭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曲卿，她手中苍灵剑霜寒千里，丝丝耀白的雷电缠绕其上，骇人的剑气弥漫在浅谷每一处。

“灵玉真君啊，还真不能小瞧你了，不过元婴修为，竟然能逼出我五成实力。”

东旭目光移开，落在黑雾中不停闪烁的雷电以及冷气犹如实质的寒冰上，“一剑灵晔，一剑洛泽，世间问苍灵，有意思。”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东旭正要继续发力，却倏然发现身边的叶凝竹不见了踪影，他四下一扫，瞥见了风轻云淡的玉遥，而叶凝竹正倒在他身后。

他心中惊愕，为何他方才完全没有注意这个人。

“你是什么人。”他语气森森地质问道。

玉遥懒懒地坐在一旁倒下的树干上，拍了拍身上的冰雪，“东旭真君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几十年时间就把我忘了。”

他轻轻抬手一点，无形的力量瞬间散开，东旭能感受到，刹那间万里之内所有蛊虫都消失了，包括他特意留在附近各势力里的母蛊。

“是你！”东旭永远不会忘记当初那一次的损失，没想到再过几十年，他好不容易重新积攒的蛊虫会再次被对方湮灭，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

曲卿此时收敛了剑气落在玉遥身旁，抹了抹唇角的鲜血，“东旭真君，日后再讨教了。”

话音一落，三人身影微微一晃，东旭大惊，手中凝聚出一道灵力如闪电般击去，三人受到他的灵力攻击却是化作了千百只灵蝶飞散。

东旭站在飞舞的灵蝶之中，空中飘荡的冰雪还未消散，两者纠缠在一起，场景如梦如幻，他的心情却没那么美丽。

“你可没有同我说过，她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

“哎呀呀，这不是我也不知道嘛。”黑夜中一股不显眼的黑气缓缓凝聚，裹着绿纱红绸的身影撕开黑气，悠悠走出。

东旭冷冷瞥了一眼常魅，“她现在已经逃了，我损失巨大，你最好能想到弥补的方式。”

常魅可不怕他，不过还是安慰道，“虫子嘛，鬼界也不少，不知东旭真君可有兴趣。”

“哼！”东旭一把扯上兜帽，遮掩住苍白如纸的脸，身影消失不见。

常魅回看了一眼宛若废墟的浅谷，心中微微沉了一下。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还有，曲卿的实力大大超乎他的想象。

有些难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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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带着叶凝竹，两人不得不重新返回连平城。

没想到正好撞上刚刚出城的芳华。

“凝竹。”芳华看见曲卿怀里不省人事的叶凝竹，冰冷的神情微动，禁不住担心地喊了一声。

曲卿将叶凝竹递给她，略带歉意地解释了事情经过。

虽然不知道叶凝竹怎么会被抓，但是显然是被东旭当做了威胁她的筹码，也算是无辜被牵连。

她掏了掏储物袋，找出一只精致的丹瓶，“这是解毒的丹药，每日服下一颗，三天后便可解。”

芳华打开看了一眼，眼中震惊之色闪过，九阶丹药！

曲卿也是没办法，东旭的巫蛊毒实在可怖，她手上唯一能发挥作用的就是这九阶解毒丹了。

芳华不敢就这样收下，九阶丹药价值连城，哪怕是炼丹阁也没有多少，平日里每一颗都宝贵得像传家宝，哪里是能慷慨拿出来送人的。

况且此事也不是曲卿的错，若非叶凝竹私自出城，也不会遇到东旭，更不会让曲卿被威胁，说到底是她自作自受。

不过芳华也舍不得让徒弟被毒折磨而死。

她想了想，“两位不如先在紫天宫呆两天，东旭说不定还在附近，虽他是渡劫修为，但紫天宫可不怕他。”

紫天宫有好几位渡劫修士坐镇，东旭的确不可能胆敢进入，曲卿衡量了一番，拱手道谢。

芳华直接将他们带去拈花殿，安排了一处静谧的庭院。

拈花殿漂浮于半空，院外的景色浩瀚无垠，曲卿多看了两眼，才轻声道谢。

芳华摇了摇头，“两位先在此养伤，若有需要尽管提。”

曲卿点点头，芳华心急于叶凝竹的伤势，很快便离开。

她走后，曲卿终于忍不住吐出两口黑血。

玉遥伸手扶住她，“解毒丹慷慨送人，自己倒是不吃一颗。”

曲卿勾了勾嘴角，“这就吃。”

东旭的毒气比起他的巫蛊毒也是不遑多让，曲卿吞下解毒丹后调息了整整一日才将体内的毒除干净。

在她打坐的期间，芳华派弟子送来了许多珍贵的灵药，玉遥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盘腿坐在低案边，信手一挥，几只小口大肚的酒壶便出现在低案上。

玉遥将自己买来的灵药和紫天宫弟子送来灵药堆在一起，挑挑拣拣，将曲卿需要的灵药挑出，放在一旁的锦盒中。

另一些的，他都丢进了酒壶里。

修长的手拿起一株血果碧叶花，玉遥犹豫了一下，还是丢进了酒壶。

那紫天宫弟子还未离去，端着托盘愣在原地，嘴巴大张，他没看错吧，那就是酒壶吧。

这家伙竟然用千年的珍贵灵药酿酒，败家程度可见一斑啊。

从小骄奢惯了的紫天宫弟子看着一株株上好的灵药被丢入酒壶，心里痛得无法自已，只是送出去的东西就是别人的，要怎么处理是别人的事，他也只能心痛一下，不能插手。

“你怎么还不走，是等着分我的酒吗？”玉遥抬眸瞟了他一眼。

紫天宫弟子一噎，愤愤地离开了，不就是灵药酿酒吗，有什么了不起。

曲卿醒来就见着这一幕，好笑地摇了摇头。

“伤好了？”玉遥睨过来一眼。

曲卿微微颔首，“已好了七八成。”

她站起身走到低案旁，看了两眼那些灵药，发现玉遥将许多舒缓灵力的灵药挑了出来。

曲卿沉思几息，又在丹方上添了几味药材。

紫天宫内安全，慕容枫几人在白家想来也不会遇到什么致命危机，此时正是炼制丹药，突破化神的好时候。

不过她时常用的玉丹炉被楚莫炼香后便毁了，不得不在菩提天境里的阁楼中翻找半晌，才找到了另一个备用的丹炉。

这个丹炉的品质不在玉丹炉之下，底色是带着厚重的红褐，鼓鼓的圆肚子，炉口处有一圈雪白的云纹，两个耳朵也是雪白的，这尊丹炉名为祥云宝炉，在丹炉排行谱上大抵能排个第十。

曲卿摸了摸它冰冷的炉身后慢慢松开手，用灵力控制着它漂浮在半空，双手猝然冒起两团火焰，一团紫色，雷电闪烁，一团白色，寒气森森。

这是她掌握的一种秘法，名为天泽幽火。即在将体内灵气压缩成液状后再燃烧形成火焰，虽然过程听起来似乎很轻易，但要操作起来却是难如登天，使用者必须精准地掌控每一缕的灵气，一有差错极有可能让灵气发生爆乱，轻则伤及经脉，重则伤及性命。

火候于炼丹是极为重要的一步，天地间将火焰分为三种，一是修士体内火灵根凝聚的火焰，成为灵火，若有人将灵火在体内淬炼得十分纯粹，又称为心火。二是天地之间自然诞生的某种永不熄灭，生了灵气的火焰，称为天火。三便是曲卿这类靠秘法所凝聚的火焰，称为异火。

天火和异火时常会因为诞生的环境而携带某些特性显得更为强大，所以备受炼丹师们追崇，哪怕是身负单火灵根的炼丹师，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获得天火或异火的机会。

紫白的火焰在丹炉下摇曳燃烧着，带来一股阴寒的气息，丹炉却缓缓滚烫起来。

曲卿任由丹炉被焚烧着，反手将收集好的灵药一一拿出。

她双手捏诀，丝丝灵气氤氲而出，低案上的数十株灵药慢慢漂浮上半空，被灵气团团缠绕住，不多时，灵药中便有五光十色的丝线被灵气牵引而出，那就是灵药中的药性。

曲卿牵引着药性分作一团团光团，却并不急着将它们融合，也不急着将它们扔进丹炉，反而让它们在空中飘荡着。

只等到丹炉内冒出缕缕薄雾，才将光团全部赶进去，极高的温度让光团融化，变成了一滩滩霞光闪烁的液体，缓缓相互交融。

但曲卿可不能任由它们自己交融，反而需要将它们分得泾渭分明后，才依照它们的特性按顺序融合。

大火燃烧着，离药性形成丹药还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

曲卿耐心地控制着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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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殿某处殿堂内，桃色纱幔悠悠地飘着，最里处的拔步床上正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

忽而，沉重的殿门被推开，身着红纹紫袍的女子踱步走近，她面容冷厉，目光触及少女时却很是温柔。

芳华在叶凝竹床边坐下，凝视半晌后叹息了一声，替她掖了掖被子，又盯着被子上娇艳的花朵出了神。

叶凝竹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师尊温柔的面容，顿时睁大了眼睛。

“师尊......”

一出声没吓到芳华，反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她的声音什么时候这么难听过。

叶凝竹挣扎着坐起，摸着喉咙满脸惊恐。

芳华回过神，脸上的温柔消失不见，“放心吧，哑不了。”

叶凝竹揉了揉脖子，使劲咳嗽两声，有些委屈地看向芳华，“师尊，你可知道...”

“为师知道。”芳华定定地看着她，神色冰冷肃穆，让她想撒娇的意图慢慢消散。

“为师说过不能出连平城，你当为师的话是耳旁风？”

叶凝竹低下头，闷闷地说道，“师尊，我知道错了。”

芳华有多担心叶凝竹，就有多生气叶凝竹私自出连平城的举动，“明知故犯，为师看你胆子大得很，哪里像是知道错的样子。”

哪知这句话却让叶凝竹猛然抬起了头，“是，我就是想出去。”

“师尊，我为什么不能出去。”

“师尊，与我一般年纪大的曲卿那些人，他们去过人间，去了南海，去过东陆半数地方，还有哪里去不得？”

“每当我坐在这拈花殿中，听着他们在外面的意气风发，您知道我有多羡慕吗？”

“我也想像他们一样自由，一样肆意。”

叶凝竹红着眼眶注视芳华，她不明白为何师尊要将她拘在连平城里。

芳华阖着眼眸恍惚了良久，才慢慢看向窗外，声音轻忽，“凝竹，这是个充满死亡的世界。”

叶凝竹愣住。

“你看到了他们无处不可去，自在又逍遥，可你更应该看到他们的九死一生。太虚阵法，置之死地的追杀，狂肆的妖族，比自身强大数百倍的对手，你能像他们一样应对吗？”

“凝竹，这不是过家家，在外面，没有几个人在乎你是不是紫天宫的大师姐，没有几个人在乎你的性命，出了紫天宫，你就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杀死的金丹修士罢了，你的命，你的存在，一文不值。”

“凝竹，为师相信你能对付很多妖兽魔族，为师只怕你会死在同伴手里。”

怕你满心热血地出去，一去不归，更怕你满怀孤冷地回来。

叶凝竹从未见过师尊这样的神色，好像曾经失去了很多很多，好像很寂寞很寂寞，脆弱得好似一句重话就能将她击倒。

莫名的，叶凝竹再没有继续争吵的勇气。

两人沉默了很久，窗外叽喳鸟鸣却清脆又欢快，忽近忽远。

芳华闭了闭眼，将眼中黯淡的神色掩去，“魔族猖狂，乱世将来，为师只希望你的选择不要让自己后悔。”

她经历过少年最意气风发的张扬，所以也明白叶凝竹的向往，可更不希望她会后悔。

“还有，曲卿同你是不一样的，你无需与她比较，你自有你的道。”

芳华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叶凝竹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广袤的天空，昳丽的山河。

不一样吗？无需比较吗？

师尊你撒谎，先前分明是你将我同她比较了。

现在又为何说出这样一番话，是觉得我永远比不上她吗？

叶凝竹攥紧了手中的被子，却又陡然失力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