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她不想当怪谈的爸爸 第304章 镜花水月（2）

“我不止一次想，明明大家都是蝼蚁，可是总有人在蝼蚁里还想往上爬，哪怕明天就会死，今天也要区分出一个三六九等。”

“你总说，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没错，但是他们当好人，真的是因为他们善良吗？那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享受过手握权力的感觉。”

“而且那些年我用你留在研究所的血，创造出了无数个沈鸢柊，明明我给他们提供最好的一切，我请最好的老师教她们，给她们最优越的生活，甚至我还帮助了很多很多人。”

说到这里，明泽安突然低低地笑出来。

“可是他们依旧会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念想，明明处于微末的时候，他们会为弱小而悲伤，但是只要我伸出一点点的诱惑……”

明泽安捻着手指，向着沈鸢柊比划：“就这么一点点的诱惑啊，他们居然想打开你创造的屏障，以追求人类进步为理由，想要拿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三百年，整整三百年，你知道有多少个人想要做这样的事情吗？他们想蚊子像蚂蝗一样，嗅到一点味，就要扑上去。”

“哪怕那样做会把所有人拖下水，会把一切付诸一旦。”

“曙光的人为了这样的事情作出了太多的牺牲，姐姐，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你？”

“外面的世界是这样，这里也是这样，人类只会不断重复自己的错误，不管多少次都一样……”

“所以，与其这样，不如大家一起毁灭……”

明泽安看着沈鸢柊，他眼睛里的神情，和沈鸢柊见过的研究所那些人，一模一样。

虽然沈鸢柊听曲同尘说过，之所以那些人急着想要创造出来一个这样的世界，就是因为外面的环境被人类自己破坏到一种很差的地步。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新世界。

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么糟糕，但是如果沈鸢柊在那个时间点在孤儿院救人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么外面那个世界，人类可以居住的地方大概已经很小了。

而那个所谓的孤儿院，就是一个收容所。

所以他们才需要孩子，企图找一条可以继续延续人类的路。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死死抓住这个世界不放，大抵是那个计划失败了。

“对不起。”

沈鸢柊的突然道歉让明泽安愣在原地。

“你还在同情我？我明泽安不需要同情，既然是答应你的事情，我就不需要你的道歉。”

明泽安将他一直很珍视的钢笔突然捏碎：“所以我要继续进行诺亚方舟计划，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很高兴，如果你是来阻止我的……”

这句话没有说完，明泽安的身后出现了不少曙光里的人，以及那些年他收集来的怪谈，还有占据研究所制造出来的“怪物”躯壳的“人”。

“看样子你这些年真是一点都没有闲着，小安。”

脸上带着笑，沈鸢柊的扇子却已经出现在手中。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哪怕我在命盘中看到了一切，我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要亲自来问一句。”

“算了，那样本我还有，我总能制造出来一个完美的，合格的沈鸢柊。”

“不过你一个人孤身前来，也真是太托大了。”

见明泽安这么说，明泽安身后有一个人突然走上了前，姿态亲密的挽住明泽安的手臂：“你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就让我来给你证明，什么叫做单方面虐杀。”

声音熟悉，曼妙的身材包裹在黑色紧身衣里面，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可是那双眼睛仔细看看，和沈鸢柊一模一样。

“沈鸢柊？”

“是啊，我没死，还好好的呢。”

沈鸢柊本来以为作为实验体的沈家大小姐沈鸢柊，在那次事情之后已经死去，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所以当时去处理事情的明泽安一定插了手，而且明泽安平还一副和研究所水火不容的样子，就看起来更像是沈家和研究所下的手。

“如果不是你害的我的脸受伤，泽安也不会同意和我在一起，这么说，我其实应该感谢你。”

“所以，就由我亲给你一个痛快。”

那是一种比天灾级怪谈还要可怕的力量，大抵是这三百年来研究所的新发明。

至于之前沈鸢柊失忆的时候遇到的那些怪谈，都是小打小闹，为的就是迷惑沈鸢柊。

哪怕他知道沈鸢柊在【404楼梯间的心愿】事件中就被换了芯子，却依旧小心翼翼地布好局，提防着沈鸢柊。

果然是小安啊，心思缜密的小安。

每一环都严丝合缝，如果不是沈鸢柊，如果没有人在每一步都给自己留下暗示，那么对于那个沈鸢柊来说，也许真的会对这样一个温和的长辈很有好感。

及时救自己于危难，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开导自己，无条件的支持自己，在各个方面无微不至的帮助自己。

甚至，愿意付出生命去维护你。

怎么会有人不心动？

怎么可能有人不心动？

可是沈鸢柊偏偏就没有心动，不管明泽安如何努力，沈鸢柊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爱慕之情。

沈鸢柊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有这么一个完全符合自己心里理想型的人，可是沈鸢柊的心就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一样冰冷。

可是遇到那个不成熟，不浪漫，冰山晚期的美人，心脏就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

哪怕知道那个人和自己没有结果，哪怕被预知他会杀死自己。

真的一点道理也没有……

脑子里天马行空，脸上却被人划开一道口子。

看到沈鸢柊脸上的血，沈大小姐眼神越发的狂热和兴奋。

“你没有这张脸，还会有多少人喜欢你呢？”

而且这也沈大小姐格外喜欢虐杀的手法，在沈鸢柊的身前不断地制造着伤口，沈鸢柊越狼狈，她就越开心。

“终究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上，只要你死了，我就是沈鸢柊，也再也没有人会说我像你，我不如你，我怎么也追赶不上你的话。”

说着话，沈大小姐的手法更加狠辣。

“知道吗？我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岳明和方圆他们明明发现你的身份了，却依旧没有揭穿你。”

“我和他们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为了他们家去求我的父母，和狗一样啊匍匐在地上，求那点可怜的资源。”

“可是方圆那个蠢货居然想要我的命？理由居然是我有可能会喜欢岳明，真可笑，我喜欢的明明是……”

也许是在战斗中始终压着沈鸢柊打，沈大小姐情绪格外的高涨，把那些事一件一件，炫耀的讲给沈鸢柊听。

企图在沈鸢柊的脸上看到绝望、痛苦和悲伤。

就像那次，她划花沈鸢柊的脸一样。

亲眼看着沈鸢柊这个所谓的原版痛苦，才能缓解他内心的积攒那么多年的痛苦，那些附骨之疽一样的痛苦才能暂时停止。

就像两条长着同一个根须的藤蔓一样，只有吞噬掉对方，才能获得营养更好地活下去。

“真狼狈啊，你说说你，好端端地做救世主干什么？如果那些力量还在，你还能多活五分钟。”

沈鸢柊狼狈地躺在地上，抬头望着天空，哪怕在这样狼狈的时候，沈鸢柊却依旧带着沈大小姐讨厌的气质。

沈大小姐用鞋尖碾压着沈鸢柊的手指，心里说不出的快意，什么大怪谈，也只能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你求我，你求我我就给你一个痛快，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去。”

“求我啊！”

“求我！！！”

那双好看的手沾满泥灰和血迹，看起来格外地凄惨，完全没有图片上那天上月一般的美丽。

哪怕是月亮，也一样会坠落。

沈大小姐觉得再开心不过，此生再没有比此刻更让人开心的场景。

“蠢货！”

明泽安看着又哭又笑，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像是失了神志一样的沈家大小姐，冒了一句脏话。

沈鸢柊身上带着伤口，手里却颇为潇洒的转着自己的扇子，同样以一种看电视的状态看着沈家大小姐一个人在那里发疯。

见时机差不多了，明泽安也没有想要拯救下属的意愿，沈鸢柊最后还是打了个响指。

沈家大小姐的梦境在沈鸢柊的响指之后，彻底散去，沈家大小姐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没有被她踩在脚下的【镜花水月】，只有小丑一样的自己。

那些被她隐藏过的，掩饰的小心思，今天暴露在天光之下。

而在那梦境中，她也终于看清了那些一直困扰着她的东西。

……与其说是彻骨的恨意，不如说是因为自卑而不甘……

明明自己和岳明他们认识得更早，可他们更喜欢后来那个沈鸢柊。

她明白，自己性格不讨喜，但是她真的把他们当作好朋友，就算是普通的朋友，发现换了人，也该礼貌地报个警。

可是他们就那样轻飘飘地忘掉自己。

没有一个人来找她沈家大小姐……

她看着他们，在方圆决定动手的时候她欣喜若狂，哪怕那个占据自己身体的东西，自己带着她一起死，那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对自己毫不手软的方圆，却在下手杀她沈鸢柊的时候动摇。

而那张床上还只有一个充样子枕头。

所以最后是她沈大小姐亲自动手，把针扎进岳明的身体。

岳明看着沈家大小姐，先是震惊，随后想要说点什么，还没说，就被沈家大小姐一针刺入身体。

岳明没有反抗，也来得及说什么，只是那双永远清澈阳光的眼睛染上悲哀。

“对不起。”

每一个人都只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