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还是看在咱们当年的情意上,给你留了机会和时间的。”
沈鸢柊一边要抵抗那力量,一边仍旧抬起头笑着望向庄周。
“那不是应该的吗?毕竟,你也说了看在咱们当年的情意上,特意放了我一马,那么不如再给我两天时间如何?”
“哼。”
庄周身后的怪谈冷哼了一声,那眼神里都是不屑的神情。
像是觉得沈鸢柊作为【镜花水月】这样等级的怪谈,居然能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沈鸢柊一副没有察觉的样子,任由额头上的冷汗滑落,流进眼睛。
眼睛被汗水蛰的发疼,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沈鸢柊此刻的笑容,庄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禁锢着沈鸢柊的磁场越发用力。
磁场内的沈鸢柊被那力量狠狠的压在地面上,双腿跪在昆仑的土地上。
冷!
真冷啊!
刺骨的寒意从腿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向上延伸,沈鸢柊忍不住呲了呲牙,神明居住的地方居然就是这里吗?
只是,这里虽然美,但是也太冷了。
巍巍昆仑,绵延不绝,被称为万山之祖的昆仑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真的埋葬在这里到也不亏。
“你的力量呢?”
庄周一身黑衣外罩青色的大氅,很有魏晋古人的风范,再加上那一头漫天飞舞的黑色长发,还挺像神仙。
沈鸢柊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直到庄周冰冷的手指越过磁场捏在沈鸢柊的下巴上。
“你的力量呢。”
沈鸢柊不在意的笑了笑:“我的力量一直不如你,你是知道的,我......”
“我再问一遍,你的力量呢。”庄周的声音越发的低沉,沈鸢柊却也只是笑,沉默的对上庄周的眼睛。
真像啊,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如果他穿这一身,应该也会很好看吧。
所以,自己到底想要谁能够穿上这一身衣服呢?
反正怎么也想不起来,想不起来的事情就算了,反正自己有很多记不得的事情。
正所谓虱子脱了不怕咬,忘记的事情多了,记不记得起来也无所谓了,反正迟早都会死,又有什么关系。
开心的也好,悲伤的也罢,都不重要了。
“你看着的时候,你心里究竟想的是谁?还有你的力量呢!”
眼前的庄周难得有些失态,沈鸢柊不理解,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当年,作为封印庄周的主要出力者,眼前之人不应该是恨自己入骨吗?
如果自己被自己的朋友背叛,而且被封禁,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几百年。
那自己一定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生啖其肉,生喝其血血,这样才能解去心头的愤恨。
但是眼前人居然还有心情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说话,甚至会为了自己力量的流失而失态。
这应该说他是真的恨自己,怕自己死了没办法报仇,还是说他对自己仍保留有那一份同情之心?
“你这个问题问的我也不知道,你不是有能力可以入梦吗?你不妨亲自去看看,因为我真的不记得了。”
沈鸢柊态度恳切,一点也看不出有赌气,亦或是敷衍的成分在里面,主打就是一个真诚。
“好,好,好!沈鸢柊你很好。”
庄周身后的怪谈已然躁动起来,庄周居然迟迟没有下手,而且为了这样一个能力不强的废物背叛者,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
庄周最后深深的望了沈鸢柊一眼,沈鸢柊明白庄周眼神里的含义,那是希望自己低头妥协的眼神。
要妥协什么?记忆进一步的退去,就像退潮的潮水一样,它们终究归于平静,宁静的像一潭死水一样。
庄周原本应该期待的眼神逐渐的冷淡下来,到最后也只剩下淡漠。
一双温凉的手摁在沈鸢柊的头顶,沈鸢柊包围脑海中浮光掠影的回忆,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身处于庄周,给自己制造的梦境中。
除去曾经的友情,沈鸢柊很明白,自己正沉沦于仗着给自己制造出的梦境,但是很可惜,由于自己记忆的缺失,那梦境多少显得有些奇怪和离谱。
没有耳朵的兔子失去,纤长脖颈的长颈鹿,这里四周没有太阳。也没有树,有的就只有荒凉无穷无尽的荒凉。
沈鸢柊满的的坐在这块陌生的地上,属于他们其他人的专属回忆,当然,这件事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但是很可惜,那些被自己埋藏起来的记忆,那些人也没有办法那么好的得到它。
沈鸢柊自己也想不起来,庄周在一番探查之后,看着沈鸢柊的身体萎靡的瘫在地上,只是安静的看着一切。
在他刚准备离开这里继续上山的时候,带着小丑面具的奥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尊敬的亚当大人,我这一次终于见到你了。”
“你是谁?”
庄周皱了皱眉,看着眼前明明一副恭敬的样子,却莫名散发着不友好的气息的奥丁。
“奥丁,北欧神话中的众神之王,你还真是敢给自己起名字。”
下一秒,属于庄周的磁场狠狠的压向奥丁,奥丁被压得向膝盖微微弯曲。
但是伴随着几只人偶的出现,奥丁有了片刻的喘息时间。
庄周看着人偶,眼神中微微量了量,沈鸢柊知道,那是产生了兴趣的表现,沈鸢柊松了口气。
吊坠上蔷薇的颜色一点一点的在逐渐加深,那是一种血液的颜色。
那颜色每深一分,沈鸢柊脸上的颜色就更加难看一点,奥丁的眼神时不时的擦过沈鸢柊,那是克制后的关心。
沈鸢柊并没有回应那眼神,只是将眼神投向庄周,从庄周的脸上寻找着什么。
庄周自然也没有忽略掉沈鸢柊漂浮的眼神,那明明是借着自己的脸,寻找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因为愤怒,庄周较之之前淡然的攻击也逐渐急躁起来,奥丁之前处于下风,此刻也得到了些许缓解。
见状,奥丁的眼神瞄向沈鸢柊的眼神越发悲伤,将求而不得发挥到了极致。
沈鸢柊也依旧怀念的看着庄周,可是那眼神里的思念却根本不是对着庄周的。
“我咋瞅着着情况有点不对呢?”
“这啥,大怪谈之间的《燃冬》?”
“我去,都什么时候了,这些情情爱爱的有啥重要的,咱们是来征服世界的!”
“对呀,老子要和这世上最烈的酒,睡最美的妞,要不冒着会死的风险干嘛啊!”
“睡最美的妞?你昨天不还和我说你一见到我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吗?合着是骗我的,我要打死你!”
“别介,别动手啊,咱们都是一伙的,这种时候可不能起内乱啊!”
“谁跟你是一伙的!”
“老子跟你才不是一伙的!”
......
跟随者庄周的怪谈们突然乱作一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互相争斗起来。
沈鸢柊小心的藏起自己一直压在身下的扇子,一只小小的蝴蝶邀功般的停在沈鸢柊身前煽动着翅膀。
在奥丁引开庄周的注意力的时候,沈鸢柊的蝴蝶已然飞到了庄周的怪谈那边。
吊坠上蔷薇的颜色已经被染成暗红色,是那种鲜血汇集在一起的深沉颜色。
甚至乍一眼看过去,会以为是暗沉的黑色。
在那颜色到达极致的时候,碎裂成千万块碎片,在昆仑的四周有冲天光柱以八卦的方向将昆仑包围起来。
庄周将奥丁摁在地上,眼神阴沉的看了一眼被围住的这部分昆仑山。
“阿鸢,是我小看了你。”
沈鸢柊活动活动胳膊腿,之前虚弱的状态就像是幻觉一样,属于庄周的磁场被打破。
沈鸢柊同样化作【镜花水月】的样子,同样的广袖长裙,长发被昆仑山上刮来的风吹得凌乱。
乍一看,【庄生梦蝶】和【镜花水月】看起来犹如一对壁人,站在昆仑山巅还有几分美感。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连自己也算计进去了,你可真狠啊,阿鸢。”
沈鸢柊信步闲庭一般的走向庄周:“你也不例外啊,之前那次被封印,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对吧。”
庄周并不说话,沈鸢柊接着道:“今天,才是你决定好的日期,对吗?”
“当年,你故意将一些事情让我看见,好让我和你反目,你一直都知道我的立场,所以,你当年被封印。
当然不止如此,你利用我,彻底的摆脱了研究所,当年你心甘情愿一直留在研究所,是因为他们拿着你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你不得不与他们虚与委蛇,但是你本身非常痛恨这一点,所以在你被封印后,你安排的人就借机烧毁了研究所。
但是,研究所的一切东西都被那个人带走了,没错吧?”
“所以阿鸢,你是想说我利用了你?还是说......”
沈鸢柊摇了摇头:“不是的,你利用我我一直都知道,虽然我不够聪明,却也不傻。”
“自始至终,我都知道你有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想要做的事情,我们一开始就不是同路人。”
“但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你杀死了商止,杀死神明还有那些从头到尾都很无辜的人。”
沈鸢柊的扇子护在沈鸢柊身前:“所以,如果我也选择和你站在一起,那对他们实在是,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