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因表小姐的死伤心不能自抑。好在一同前来还有府里的下人,年长经过事的知道轻重,一边赶紧准备起表小姐的后事,另一边也立刻往京城府里递信。
书信八百里加急,没几日便传回京城,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知道消息后都十分震惊。
国公夫人没想到,那孩子年纪轻轻,说病就病死了。
虽知道那孩子素来体弱,但好生养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次说头疼病犯了不能动身,也派了徐大夫过去了,想着过段时间便能平安健康到京城来,谁知道就这么去了?
竟是再也见不到了。
不禁感叹一场,唏嘘一场。
国公爷反应更大。震惊之余,竟然十分伤心。
“这孩子从小就命苦,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十年来没有亲人在身旁,好容易长大了,又这么去了......我没有照顾好她,枉做她的舅舅!”
国公爷说着不禁老泪纵横,又想起了同样命苦的妹妹,更是难过。
拭泪之余,想起年前侄女来信时妻子说过的话,一时也是怒气涌上心头,忍不住迁怒发火:
“都怪你!若不是你嫌弃她,推三阻四的不派人去接她来,何苦让她一个人病死在异乡?我妹妹剩下的这么一点血脉,也这么没了!”
国公夫人没想到会被丈夫怪到头上来,不禁叫冤:“这如何能怪我!年前那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信来得匆忙,府里忙得根本抽不出人手!等抽出人手又大雪封道,走不了,这能怪我么!”
国公爷怒道:“派几个人去接她有何难!再忙,偌大一个国公府也不会找不出一辆马车、几个护卫来!倘若早些派人去,哪怕赶不回来,也不会让她孤零零一人在半途病着!你无非是怕她来完婚的,拖累了你的儿子!”
国公夫人闻言,气得哭道:“我的儿子,难道就不是你的儿子么!他是国公府世子,多少人盯着,婚事上怎可不小心!”
国公爷听着这话,突然宛如斗败了的公鸡,泄气地耷了双肩。
片刻后,他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语气沧桑:“罢了,是我的错。倘若这些年我这个舅舅多关心她,主动接她来府里,或是她来信时我亲自带人去接她,哪会这样呢......”
因早些年的事情,国公爷这些年来只有一个国公爷头衔,说得好听叫簪缨世家,其实在朝廷上没有实职,便也没有什么权利,这么多年来只能撩猫逗狗养鸟的,抑郁不得志,满府的事情也是交给妻子来打理。如今国公爷人已经不年轻,经过此事这么一打击,更像是老了十岁。
与妻子吵过一架后,更产生了心灰意冷之感。
等妻子冷静下来,他道:“横竖我也没有几年好活了。明日我就上书请求皇上,将我这国公爷的位置,提前传给宏文吧。”
国公夫人一听他这样丧气的话,惊得吓了一跳:“你何必这样!就算是气我,你骂我几句就是了,如今人已经去了,你赌气又能如何?宏文才多大年纪,经过多少事情,如何能担得起偌大一个国公府!”
但是国公爷心意已决,“他虽然未成婚,年纪却不小了。他性子原本就稳重,经过这事想必也成长了许多,能够挑起国公府了。”
国公夫人见他如此决绝和丧气,劝不得,不禁又哭起来。
哭了一场,想起还未给临塘镇回信,不好耽搁,赶紧写信回去。
到底是不吉利的事情,又是未嫁的姑娘,国公夫人便修书让儿子在临塘镇寻一块风水宝地,将人好生安葬了,妥善处置她的身后事。
因只是一个多年未有来往的表小姐,也没有提前在府里宣扬开表小姐要来的事情,这事儿除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及一些近身伺候的人,其他人并不知道,故表小姐在临塘镇病逝的事情,除了在国公爷夫妇之间产生了一些隔阂,并没引起多少波澜。
国公府那个身世悲惨的表姑娘,就这么去了,像是从来没有过一样。
临塘镇那边,不消夫人说,早已着手准备起来了。
表小姐是在客栈没的,不好耽搁人家做生意。何况尸身也不好久放。
好在,因为表小姐之前资助了镇上许多人,得了好名声,客栈并未嫌弃。许多被帮助过的人都来吊唁,又帮着处理后事。
只是世子爷像魔怔了一般,自表小姐那夜气绝身亡,他就抱着人不撒手。
天亮后好不容易拉开了,他又不愿回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表小姐的遗体,或者说表小姐脸上的面纱。
婆子们看着心惊,一边看好表小姐遗体,一边苦口婆心地劝:“世子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吧。”
“表小姐既然不想让您看见面容,怕也是不想世子爷牵挂,您就让她安息吧!”
一番苦劝,总算把世子爷请开,然后为表小姐换衣入棺。
只是这时,世子爷又来了,双眼沉沉地看着棺木,嘶哑着声道:“表妹说过,她不要入土,要备上装满鲜花的竹筏,将她送入水中,顺水而流,归顺自然。”
大家听得惊住了。
“这,这可如何使得!”
“叶落归根,人死入土,入土为安啊!”
就连徐大夫都皱了眉,说道:“这花葬听着虽好,只是表小姐遗体落入江边,恐被鸟啄鱼食,更有被不轨之人惊扰的危险,还是入土妥当些。”
沈公子、叶大夫等人也帮忙劝说,说得世子爷也皱起眉来,终于放弃了。
只是坚持找一个风景如画、繁花开遍的地方,才肯将表小姐葬下。
正好,镇外有一个桃林,三月正是芳菲遍地的时节,正正符合世子爷的要求,桃林的主人也愿意出让。
世子爷便做主,将表妹葬在镇外桃花林,坟丘堆满了粉红花瓣,落英缤纷,像是表妹在花儿一样的年纪便香消玉殒。
墓碑上书“未婚妻子赵家表妹思玉”。
是周宏文自己写的字,找人刻的印。
到底是没有退婚,他认定了这个未婚妻子。只恨红颜薄命,无缘与她完婚。
之后,周宏文日日来到桃花林,在坟前待上几个时辰。
他恨自己没有在表妹生前早点来接她、陪伴他,她死后,他想要多陪陪她。
坟前,周宏文多是静默,偶尔轻柔低语几句。
他在临塘镇停留了一月,也消沉了一月,从三月初到三月底,茶饭不思,神思不属,原本丰神俊朗的面容清瘦几许,显得冷峻不少。
若不是京城国公夫人催回的家书来了两封,身边的家丁一直劝回,他不知道还要停留多久。
走之前,仍去了一趟桃林,在表妹坟前道别。
“表妹,我走了,你在此地安息。往后年节,表哥再过来祭拜你。”
道别之后,周宏文收拾行囊,带着人马回京了。一路上沉默抑郁,不似来时轻松。
此次回京,他便提前袭爵成了敬国公爷。往日翩翩如玉的少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成熟稳重,气势惊人,喜怒不形于色,成长为一个真正能挑起家族大任的男人。当然,这是后话。
埋在地底听不到动静只能由系统播报大致情况的白棋,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心道:终于走了,走了就你别来了!
她心中怨念不已,死之前拼命跟他说要水葬花葬,结果还是把她埋了摔(╯‵□′)╯︵┻━┻
更让她郁卒的是,周宏文竟然还在临塘镇待了一个月!
原本她这个任务就是到月底的,后来申请到月初了,原以为早死早超生,多一个月假期,结果周宏文耽搁着不走,害得她也在地底龟缩了一个月,这不是跟原本的计划一样了吗?
好在她已经死了,人魂分离,死人不会感觉难受,只是滋味也很酸爽就是了。
系统开口:【周宏文已经离开,是否现在复活?】
白棋:【等等,等一哈,你现在把我复活是想把我憋死吗??】
所以说当初为什么要特地跟周宏文说不要把她埋了,还不是因为害怕出现现在这样的场景?结果事情还是发生了。
还说不想解除婚约呢,连死前那点要求都不能答应,果然都是骗人的,哼!
还好她留了后手。
现在就看小镇上的叶大夫还记不记得来挖她了,倘若不记得,那,那就只能自己刨了orz
好在叶大夫真的是个义薄云天的好大夫,一直记着这事儿呢。
其实这一个月他也一直担忧着,不知道这么久了,赵小姐会不会假死变真死?但是世子在此,他又不敢动手。
等世子人一走,当晚他便急匆匆带上早已准备好的工具,一个人到桃林,吭哧吭哧地将人挖了出来。
白棋感动极了!
这个世界还是非剧情人物靠谱啊!
等叶大夫挖开土,撬开棺,白棋掌握好时机便复活过来。
叶大夫正担心呢,见她睁开了眼睛没有吓着,反而开心起来:“太好了赵姑娘!我还以为过去这么久,你会有什么变故!”
白棋心道:我能有什么变故,难道还能变成僵尸吗?
她站起来,一把摘了面纱透透气,然后真诚地感谢他:“多亏您来了,要不然我只能长眠于地下了。”
月光皎洁,叶大夫看着她清丽的容颜,一时看怔,喃喃道:“不用谢。”
而后回过神,才注意到她面色红润,没有任何病色,他不由好奇:“赵姑娘是用了什么假死之药,如此神奇?”
白棋眨了眨眼,神秘道:“是一个乞丐给我的,有天我看他可怜,给他买了馒头,他便给了我一颗药丸,也许是什么奇人异士,提前看出我有此一劫,也未可知......”
叶大夫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问。
然后两个人一起把坟丘复原。白棋还担忧会不会被人看出来,叶大夫却说明日会下雨,届时雨水掩盖足迹,落红铺满泥土,便看不出异样了。白棋也就放心了。
她拍拍手,便道:“此地不宜久留,叶大夫,我要快些走人了。后会有期。”
叶大夫赶紧问:“赵姑娘去哪里?”
白棋听着脑海里系统任务提示,含糊道:“还未确定,可能京城吧。”
等她走后,叶大夫有些失落地站在原地许久。
他心道,我医术不精,学识不多,听说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皇宫,宫中秘闻甚多,不如前去京城求学,考取御医资格,也好能够学到类似赵姑娘假死之药的秘密。
照例先来一个过渡章,然后我想开启时间**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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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