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山是被自己的呕吐物给活活憋死的,和他同睡一间屋的李父和李大河因为喝得太多,睡得像死猪一样,夜里竟没听见半点动静。
何田听说后,急忙带着陈氏一起赶过去。
李母哭得捶胸顿足,李父满脸都是泪,嘴里喃喃道都怪他,是他害死了老二。李大河像是失了魂魄,眼圈红得吓人。
何田直接略过李家人,去敲妹妹的门。
“进来吧。”荷花声音沙哑道。
陈氏一进屋就开始哭,哭女儿命苦,年纪轻轻就要做寡妇。一时又骂女婿是自找的,喝那么多干什么,八辈子没喝过酒吗?
屋外的李家人听了这话,特别羞愧。
“娘,你别哭了,妹妹还在坐月子呢。”何田劝道,接着他看向荷花,“别太伤心,你还有三个孩子。”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男人死了不要紧,将来再找一个更好的。只是时机不合适,此时说这些话显得太薄情,妹妹也未必听得进去。
“对对,幸好你刚生了儿子,你和金花银花将来也算有了依靠。”陈氏抹掉眼泪,努力不再哭。
荷花在做月子,无法主持丧事,只好交给公公婆婆来办。李大河因为愧疚,再加上他又是李大山唯一的哥哥,也跑前跑后的尽心帮忙。
等办完丧事,甚至都不用何田出面争取,属于李家二房的所有东西都交到了荷花手里。毕竟荷花有了儿子,二房没绝后。
荷花没打算再回村,把属于她的几间屋都锁了,田地都租给李大河去种,每年收取部分粮食做租金,然后她就回了城,迫切地想要去铺子里干活。
何田阻止了她,严肃道:“别胡闹,你安心在家歇息三个月,等养好了身子再去铺子里。你的三个孩子,他们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你要是累垮了,他们怎么办?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日子难过的。”
“多谢大哥。”荷花哽咽道。
“你是我妹妹,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何田微微一笑,“将来你要是有了看中的,哥哥支持你再嫁。”
荷花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不想再嫁人了。”
寡妇不好当,门前是非多,尤其她的儿子又还小,压根不顶事。
何田:“不嫁也行,只要你喜欢就好。当寡妇也没什么,你还有我呢,我看谁敢去你门上闹事。”
何田有自信能比妹妹活得更久,他可以护着她一辈子。
荷花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虽然死了男人,可她有一个好哥哥。这样的哥哥,给金山银山她都不换!
荷花老老实实在家休息了三个月,然后才去铺子里做事。至于儿子,只好交给陈氏来带。金花已经八岁,银花七岁,两个女孩儿都很懂事勤快,能帮着做一些小事,还能照看弟弟,让陈氏不至于忙不过来。
荷花每月有固定的工钱,村里又有田地出租,她的日子比很多人都要好过。她也想开了,虽然李大山死了,可她独自一人养活三个孩子并不难,每年都还能存下一大笔。
她已经打算好了,再过两三年,她就能把现在租的这处院子给买下来。
何田听说后,看着妹妹脸上自信的笑容,便道:“我借银子给你,你先去买下来,免得过两年又涨价了。”
“也行,我先借哥哥的,以后每月从我的工钱里扣。”
等荷花买了院子,何田也陆陆续续在乡下买了五十多亩土地,全部租给别人去种,自己每年只收租金。
一晃又过去几年,青青满十八岁了。这个年龄在别人看来已经属于老姑娘,何田是专门留到这么晚的,不想让她太早成亲。
前几年,何田就开始寻摸女婿人选。综合各方面考量,最后看中了街尾米铺家的小儿子,这小子性情老实憨厚。最关键的是,他和青青彼此也都有意。
男方家里儿子多,共有五个,家业就只有那么一间小铺子,哪里够分,因此对其中一个儿子去何家做上门女婿是很赞成的。
何田的饼铺生意多好啊,几乎成了本地的一大特色。虽说也曾有人跟风学着卖饼,但味道始终比不上,丝毫撼动不了何田在饼界的地位。
青青容貌不差,家里有房有铺,又有一门可以传下去的手艺,想做何家上门女婿的人多着呢!
两家商量好亲事,到了吉日就成亲。那一天,杨月英没有出现。
杨月英没脸来,虽然她很想去,但毕竟她当初被休的原因很不光彩。她要是真去了,那就是给青青脸上抹黑。
青青成亲后不久,杨月英才来看她,开口就道:“你弟弟马上十六,该说亲了,可是我手里没银子。你是他亲姐姐,应该出一份力。将来你要是有什么事,他也能替你撑腰。”
青青回道:“我没银子,就算有,我也不给。他有爹有娘,哪里就轮到我了?再不济让他自己挣去。他已经十六岁,是个大人了,能养活自己了。”
杨月英想拿捏她,那是在做梦。这些年,青青跟在何田身边,何田不仅教她识字算术,还教她如何做生意,以及为人处世的道理。
青青的心性早就锻炼出来了,杨月英别想仗着亲娘的身份就来占便宜。
“你这个坏丫头,那是你弟弟!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半点不念亲情?”杨月英怒道。
青青似笑非笑地瞅着她:“这话你敢对着我爹说不?”
杨月英:“……”
杨月英被噎得哑口无言。她哪里敢去找何田,一来何田越过越好,她却越过越差,她怕何田会笑话她,这点自尊心她还是有的。二来,当初何田无差别攻击时敲到她身上的那几扁担,她还记忆犹新,她害怕。
杨月英嘴唇蠕动半天,才悻悻地丢下一句狠话:“你爹能护着你一辈子不?”
“不用辛苦我爹,我自己就能护着自己。”何青青笑眯眯道。
杨月英又气又恨,但是又不敢闹起来。她当年干的丑事,连路人都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我算是白生养了你一场!”杨月英灰溜溜地走了,一边在心里暗骂青青被何田给教坏了,一点也不念着亲娘和弟弟。
回家的路上杨月英哭了很久,哭得眼睛又红又肿。
回到家,刘承安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吓了一跳:“娘,怎么了?”
杨月英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你姐姐不肯帮忙,她没良心,将来必遭天打雷劈!”
正好刘大嫂从院子里经过,听见这话,顿时嗤笑道:“青青从小跟着她爹学做生意,能被人轻易哄了去?你与其指望她,还不如自己多努力一点。”
这么些年过去,刘家大房和二房活成了两副样子。大房夫妻俩既勤快又吃苦耐劳,日子越过越好。不仅孩子们吃得好,穿得好,将来也不愁嫁妆和聘礼。就连当初的旧房子也被推倒了,重新修了新房。
而二房呢,仍然住着半旧的老房子,刘文还是那副游手好闲的模样,地里的活儿全压在杨月英一个人头上。她一个女人,能干多少?每年的收成也仅仅只能糊口罢了。
杨月英想还嘴,又不敢得罪日子好过的大嫂,于是只好拉着儿子回屋。
刘承安听说娘没要到银子,心里急得如同火在烧。他现在虽然学会了看人脸色,本质上还是个欺软怕硬的自私性子。事关自己的人生大事,如果指望爹娘,估计他这辈子都难成亲了。
于是,何承安把心一横,决定自己进城去找姐姐。
他还记得小时候姐姐对他有多么好,不仅事事护着他,但凡有好东西也先让着他。
何青青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理直气壮要银子的弟弟,顿感不可思议。
青青还没答话,何田就从院子里出来,站到女儿面前,冷冷地看着何承安:“你是自己走,还是想被我用棍子赶走?”
刘承安没想到何田竟然出来了,而且一开口就是这么不近人情的话。默了默,他转身撒腿就跑。
等他跑得没影子了,何田转身看向女儿:“你想帮他吗?”
“不。”青青想了想,摇头道,“他已经十六岁,是个大小伙子了。虽然穿得不太好,可是看他手上并没有茧。”
由此可见,承安在家没怎么干农活。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亲娘在地里受苦,这样的人帮了有什么意义?反而会让他像蚂蝗一样粘上来,甩都甩不掉。
“你这么想是对的,有些人不值得帮。”何田很欣慰,万幸女儿不是包子性格。
跑掉的刘承安不死心,在城里逗留了两天,想找一个何青青单独出门的机会。可惜,青青身边始终有人陪着。
一次,看到姐姐和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起走出来,承安便知道那是他的姐夫,于是又上前要银子。
他以为姐夫肯定不会像何田那般厌恶他,说不定碍于身份,还会多给他一点。没想到,新姐夫不是个东西,居然挥舞着拳头想打他。
刘承安吓得转身就跑,同时也深刻地意识到,姐姐这边是指望不上了。
何田听说后,微微一笑。
在原本的剧情里,杨月英的奸|情没有爆光,原身死后,她以寡妇的身份嫁给了刘文,有房有银子。等青青长大后,她又以高额的聘礼把女儿嫁了出去。
承安做为杨月英和刘文的亲生孩子,继承了一切,过得比城里大多数人都要好。
如今,他只能回乡下过苦日子,老老实实卖力气干活,除了奉养游手好闲的亲爹,日常就是和杨月英一起咒骂何田和青青,聊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