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每天早上早早起床,背一阵子书,然后吃饭,吃完饭上课。
先上半个小时左右的《论语》,自学一个半小时左右,其间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而后跟着曾祖父打套太极拳,接着教半个小时学《孟子》,再自学一个半小时左右。
《孝经》短,已经在年前学完了,《大学》只一章,更短,也早学完了,《中庸》不长,同样已经学完。
练字是夹在自学之间,吃完饭睡个午觉,下午继续。
下午在顾思的要求下,学的是《尚书》和《春秋》,他对《周易》和《诗经》《礼仪》的兴趣不大,放在后边。
顾家曾祖父身子好了,每天教这么长时间也不觉得累。
时间匆匆,十个月就在学习中快速地过去了。
十二月二十三,顾思过了五岁的生日,吃了长寿面和红烧肉。
第二天,顾六伯又来问顾五哥能不能下场了。
顾家曾祖父同意了:“他也大了,该去试一下了。不成的话让他认清自己,好好好努力。”
然后顾五哥就被拘在书房里,顾家曾祖父重点给他讲课,考察他。
原本顾家曾祖父还担心这会让顾思懈怠了,结果发现顾思听得比顾浩还认真。
这机会难得,顾思自然不会放过。
顾家开始准备给顾五哥去县衙礼房报名的事和考试用的东西。
“我到时候也要去看!”顾思很想去看热闹,见识一下是怎么报名的。
“你不去,你太小了,那里人多,有些人得了风寒,没得给你染上了,让家里人担心。”顾家曾祖父拒绝了顾思的要求。
连舒颖都听到了这个消息,来劝他:“现在外边还冷,你去了我担心得很,等下次,下次家里再有人县试,报名时就让你去。”
舒颖对孩子说话时也不骗孩子。
顾思还是不满意:“你就哄我呢!”
曾祖父觉得他五哥过不了,他学了一年,不会写八股文,看倒是能看懂了。
以他浅薄的经验,都能看出他五哥的文章写得没什么精彩的地方,肯定过不了。要是再考,他觉得得再学个两三年,那他就得等这么长时间。
舒颖笑了:“你才五岁嘛,过了六七岁,身子就会好一些,别让娘担心,好吗?”
顾思看着舒颖大着的肚子,点了点头。
娘亲怀孕了,快生了。
顾家一门子大,顾思感觉,他和曾祖父不是今天去吃这个的出阁宴,就是去喝那个的满月酒。
加上婚宴和丧宴,他一年里吃了六次宴席了,算是平淡日子中少有的娱乐了。
这天是晚上,舒颖就生了个女儿,生日只比顾思小一天。
顾名和舒颖没女儿自然高兴,顾思也很高兴,就是顾思的奶奶念叨了一句:“要是个男娃就好了。”
重男轻女是这个时代的常态,其实在现代也重男轻女,古代更重而已。
顾爷爷只说好,神态言语都不说嫌弃是女娃的话。
顾奶奶也只是这样说说,没做什么嫌弃的事,对舒颖的月子照顾地很用心。
顾思听他十三婶跟娘亲吐槽时说,他九奶嫌十三婶生的是女娃,孩子刚满月了就不管她了,让她自己洗尿布。
他见奶奶对娘亲好,放了心,心里很感谢奶奶,其他的就……不说了。
顾奶奶对舒颖的用心和好,是在能力之内的,做饭洗衣洗尿布端尿盆什么的都干。
能力之外的就不行了,比如记性:舒颖吃不了炒鸡蛋 ,今天说了,过几天顾奶奶还是能把炒鸡蛋端出来。
舒颖生顾思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简直以为她婆婆是故意的,这么不好相处,她都头大了:她不觉得人的记忆能差到这个地步 。
结果事实证明,真有人能三天就忘事。
现在舒颖早习惯了,直接把顾思叫来吃。
反正舒颖生了女儿,三院里倒是挺乐呵的。
顾家十三婶听说她九嫂生了女儿,松了一口气。她九嫂要是再生一个男娃,她婆婆就能念叨死她,什么没用啊,连生两女啊,看看你嫂啊,连生两个儿子。
她不是不盼着她九嫂好,实在是不想受她婆婆的冷言冷语了。
顾十三婶抱着自己的肚子,盼望自己这胎是个儿子,莫名的,就有些心虚。她九嫂只有一个儿子,要是知道自己希望她这胎生个女儿,会不会生气?
全家要说有谁对顾思这个妹妹失望,那就只有顾家曾祖父了。
他非常希望舒颖这一胎还是个男孩,给顾思生个弟弟。
往好了说,这个孩子聪明了将来考个童生对家里好,要是不聪明了,以后也是顾思的一个助力。
万一要是顾思没长成,半路夭折了,这孩子也是家里的一个希望。
可惜啊,太可惜了!
怎么就不是个男娃娃呢!
顾家曾祖父失望之后,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过完年,顾五哥要去下场,家里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临近县试,顾思也紧张起来。
顾家曾祖父原本还想送考,被家里人劝住了。
二月初七,顾六伯就带着儿子上县里去了。
顾家曾祖父没心思上课,顾思自己练习写字。
他的字已经写得有点样子了,顾思很满意,顾家曾祖父更满意,一年多就写成这个样子,除了肯用功,天赋是真的好。
十二早上,顾家曾祖父就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般今明两天是第一场出成绩的日子。
过了酉时,傍晚的时候,顾家曾祖父脸上终于有了点笑。
等第二天酉时,他彻底放松了,对顾思道:“看来第一场应该过了,不然现在已经回来了。”
第一场最重要,录得松一点,名次只要不在最后,县试基本就过了。
结果第二天午饭后,顾六伯就带着儿子回来了:“今年发案晚一点,今天才发案。”
发案后回来就表示没考过,不然就留下继续考了。
顾家曾祖父黑了脸,顾六伯安慰他:“好歹第一次考嘛,能答完题,比我强多了!”
顾家曾祖父顺手拿起熬茶时炉子边放着的煤夹子追着人打:“跟你比强有什么用?我十八岁县试一场过,这样下去他这辈子别说秀才了,连个童生都考不上!”
顾六伯挨了两下子也不生气,乐观得很:“再学两年,到时候一起过了,做了童生就能去村塾里当个夫子了!”
顾家曾祖父更气了:“村塾里缺一个童生当夫子!秀才都不好找!过去了还不是给人打下手,那是正经的夫子吗!你就这志气!顾思还知道要考秀才呢!”
顾六伯嘿嘿地笑,顾家曾祖父气得挥手;“滚滚滚,别在我面前晃,我头晕!”
顾六伯笑着走了,走了半截,又被叫了回来:“那今年还是让浩浩在县里上学?”
顾思给了顾家曾祖父自信,觉得自己教孩子教的也挺好,想着要不让顾浩也到跟前学。
顾六伯想了一下,点头:“他要成了亲就待在家里,怕是没心思学习。”
顾五哥已经议好亲,今年年底就要成亲了。
顾家曾祖父一想也是这个样子,点头同意了。
顾思的日常又回到了学习当中,有家长在意,没一件生活锁事来找他,曾祖父、爷爷、娘亲,都尽力地给他最好的学习环境。
七月初一,曾祖父已逝亲叔叔的重孙媳妇,他的十五堂婶生了他十五堂弟。
曾祖父去看过以后,回来后坐在炉子边熬茶边叹气,他就问:“怎么了,曾爷?”
“今年大比之年,你大伯去长安了,我一辈子都没有去过长安。”顾家曾祖父有些失落。
长安是本省省城,顾思讶异:“不是科试考好了才能去乡试吗?我记得大伯去年好像是个三等的成绩来着。”
顾家曾祖父摇了摇头:“乡试卷子要糊名,誊录手誊录改笔迹,对读生校对防错,他是去当对读生。”
说着就讲了一些听来的乡试的事。
顾思一听就安慰他:“那活儿累得很,咱们不稀罕。”
顾家曾祖父笑了。
顾思的《论语》和《孟子》都学完了,《尚书》和《春秋》也学得差不多,现在主攻《周易》《诗经》和《礼仪》。
学习之外他开始练习写作。
这一年,顾家曾祖父开始让顾思对对子,写一些小诗,然后教他写一些文章,发现顾思写得好,在家里人和村里人面前好一通夸。
顾思;“……”成年人的思想,有条理,刚开始要是连个孩子都不如,那这辈子别说童生秀才了,连县试都过不了。
临近冬天的时候,顾家曾祖父就经常出去了。
顾思先要跟着,顾家曾祖父不让:“我出去你跟着干什么?”
顾思理直气壮地道:“你要准备明年的院试,我知道的,我也跟着长长见识嘛。”
“小屁孩长什么见识!”顾家曾祖父有些恼。
“你是不是怕写的文章不好被人笑话,不想让我看到你的窘境?”顾思跟曾祖父相处得时间长了,就知道曾祖父是什么性子了,直戳他软肋。
“小兔崽子!”顾家曾祖父恼羞成怒,脱了鞋子就追着顾思打。
顾思跑掉了,最后死缠烂打,还是跟着曾祖父了。
顾家曾祖父把自己的文章拿给从长安回来的顾耕看,问他:“可有什么地方要润色的?”
顾耕这两年,认识的秀才多了,见识的人多了,还真的学到了一些,见此还真给改了。
顾家曾祖父看过以后,沉默了一阵,感叹道:“老了老了,不行了,越活越回去了!”
“不是的,曾爷,是大伯他进步得比你快,不是你退步了。”顾思安慰了,已经知道村里人说曾祖父在四个童生里文采最好不是恭维他的话。
顾耕意外地望着顾思,摸了一下他的头:“你往常都说这孩子聪慧,看来还是夸得浅了啊!”
顾家曾祖父本就被顾思安慰到,听到侄孙说起这个,脸上有了笑。
然后,顾思又跟着曾祖父去了里长家,王爷爷家,和他们一起讨论学问。
原本顾家曾祖父带着顾思,两人还怕他闹腾,结果见顾思竟然十分坐得住,都感叹得很:“你这曾孙如此坐得住,定能考个秀才出来。”
哪怕是恭维话,顾家曾祖父也喜欢听得很,高兴得不得了,顺便让顾思背一段书,又引来夸奖。
顾思为了曾祖父的心理健康,极为的配合。
这一年里,必不可不少的就是吃宴席。
三月初七,十三婶在连生两个女儿后终于生了个儿子出来,是十四弟。九奶终于有孙子了,高兴极了,逢人就笑。
这是九爷的长孙,四月初八办的满月宴比他两个姐姐的都隆重。
很快,八月初二,顾思吃了十五堂弟的满月宴。
九月十三,他亲叔的儿子出生,十月十四办的满月宴。
十一月二十五,他五哥顾浩成亲,还是吃宴席。
还有一个堂姑的出阁宴和一个侄子的满月宴,还有一场白事。
每当遇到这种事,顾思就会休息一天或半天,其他时间都在认真学习。
年前,顾思满六岁了。
过了年,府里发了院试时间,今年他们府是在六月十五。
离剧情时间越来越近,顾思很担心他的曾祖父,开始缠着曾祖父:“曾爷,你去院试,我跟着你一起去嘛,反正你考试时,客栈也是白闲着不如让我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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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大堂伯当对读生和曾祖父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