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观战区的不起眼角落,伏明见到了一个熟悉却并不想见到的人。印象中他似乎没有报名比赛,所以想来应该是陪同林泠一起过来的。只见他此时正在和一个不伦打扮还是长相都平平无奇的男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男人听得认真,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注意到。
“丁冲......”
角落处正与人交谈的男子,正是那晚与林泠一起在集市上被伏明撞见的未来大反派,丁冲。喃喃自语完,便见丁冲将什么东西交予男人后让他离开。男子转身的一瞬间,伏明眼尖的瞧见他腰间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晃动起来。正欲细细分辨时,丁冲已经朝着观战处的方向走来。
为了防止丁冲起疑,伏明连忙转身收回目光,却又对上一脸不解盯着她的秦承楚。
“明明是你将我生拉硬拽来看的比赛,但你好像没有那么想看。”
秦承楚话音刚落,由于两人所坐的地方是过道边上,于是丁冲也刚好从两人旁边走过。
目不斜视的等丁冲离开,伏明立刻对秦承楚一脸郑重的解释,“不是的,其实是因为刚才我在那边看到有人祭出了一件我从未见过的法宝。那法宝太奇特了,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面不改色的说完,伏明指指擂台上仍在激烈战斗林泠,示意秦承楚不要再想,将注意力放回上方。
“可我刚才没有察觉到法器祭出时应有的灵力波动,你又是在哪个角落看到这么个奇特法器的呢?”
“......”
见秦承楚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伏明暗暗“啧”了一声,刚想找个滴水不漏的理由打发了他。正巧有阳光从侧面照来,他的左耳有东西被照到,反射出的光刺的伏明睁不开眼。
“你耳朵上那是什么东西?”
用手挡住反射而来的光,伏明伸手朝秦承楚耳朵摸去,想弄清楚他耳朵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手别这么多,这东西不是你该碰的。”
秦承楚头往旁边一侧,躲开伏明不安分的手。原本的目的已经抛之脑后,见他不愿被碰,伏明不忿的收回手,将视线放回擂台。秦承楚见她一副小孩没吃到糖一样气哼哼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哂笑,“是耳玦。”
“耳玦?”伏明眨眨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探身至秦承楚耳边仔细查看,被叫做耳玦的那物是一颗翡翠。不同于一般的翡翠,这颗翡翠碧色浓浓,甚至隐隐透出黑。周围有白银镶边,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熠熠生辉。
“好漂亮的碧色。”
那翡翠似乎有种让人不自觉盯着它沉迷的魔力,伏明看的痴了,不禁抬手摸向耳玦。指尖触到翡翠的瞬间,沁入骨髓的寒冷让她浑身一颤。
“你不觉得你靠太近了吗?”
凉凉的嗓音蓦然响起,伏明一惊,想起他刚才说的不能碰,瞬间回神,赶忙坐回原位。
指尖还残留着凉意,她轻轻摩擦试图将凉意驱散,“那个,耳玦很漂亮啊。”
悄悄瞥了眼秦承楚,虽说不能摸的耳玦被摸了,但他似乎没有发怒的意思。只见他双手环胸,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上瞥的视线与秦承楚的目光撞在一起,伏明的心抖了一下,急忙一个挺身坐直,眼观鼻鼻观心。
“刚才摸的时候那么轻巧,现在怎么反倒怕了?”
已经做好准备挨一顿嘲讽的伏明闻言,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可她又不敢不回答,只好磕磕巴巴回道,“谁......说我怕,我才不怕!”
整句话的语调在最后一个字骤然拔高,伏明说完,秦承楚和她一起愣住。周围人也不明就里的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然而都被秦承楚的低气压吓缩了回去。
双双沉默半晌,还是秦承楚先“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你不怕。那还要不要再摸摸?”
这笑是真笑,伏明被晃花了眼,再次对沉迷美色的自己表示恨铁不成钢。见他没有再纠结自己一开始到底看到了什么,也没有再生气的意思。伏明悄悄松了一口气,嘴里轻声嘟囔,“不了,那耳玦怪冻手的。”
许是没听清伏明的嘟囔,秦承楚眼中笑意不减。又盯了擂台一会儿后,突然站起身就往外走,“好了,没什么好看的了。这比试无趣的很。我要走了。”
说风就是雨的秦承楚很快只给伏明留下一个背影,她在脑中和04大眼瞪小眼,显然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其实伏明一直就没搞懂过秦承楚的脑回路,眼看秦承楚越走越远,她赶忙起身和他一同离开。
两人出了比赛处又在街上逛了半天才作罢。回到客栈时已是入夜,满身疲惫的伏明洗漱收拾完,倚着窗台,以手托腮望着下方的集市出神。夜幕降临,本就热闹非凡的街上亮着点点灯火,和她来到这个世界前的现代世界看起来很像。
正出神,秦承楚不知何时也站在了她的身旁。想着只要明天的决赛胜出,那能治好秦承楚的草药就能到手,自己离回家的目标也能更进一步,伏明的心情不禁轻快起来。深吸一口气,她望向秦承楚,言笑晏晏,“你的旧伤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啊。”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秦承楚嗤笑出声,“这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
“我这不是提前帮你问出来了。”
面对秦承楚的嘲笑,伏明早已习惯,不以为然。
闲闲的伸了懒腰,伏明转身回到竹榻躺下。望着她懒散的睡姿,秦承楚忽然有些兴致盎然,“不睡床?”
一个翻身,伏明看着他,略感惊讶,“可以吗?”
“只要给足报酬,为什么不可以。”
秦承楚说完,晃晃手腕。
衣袖顺着高举的手臂滑下,伏明看着那截比自己还要白上几分的手臂,登时没了兴致,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萎靡下来,又一个翻身转了回去,“那算了吧,我明天还有事呢。要保存体力。”
......
一夜好眠的伏明起了个大早,照旧将自己扮成少年后,她将对她起床后的一顿鼓捣不为所动的秦承楚也一同拉了起来。无视他那已经可以杀人的视线,伏明一路监督他洗漱束发,直到他欲从架上取下衣服的手停下。
“你要站在这多久?”
“嗯?”
哼着的小曲戛然而止,伏明有些不明就里的抬头看向秦承楚。秦承楚见她一副状况外的样子,沉默片刻,转身背着她直接解开腰带。
随着衣袍从背上滑落,属于男性的躯体就那么直接暴露在伏明眼前,她吓得愣在当场。虽然在现代的时候伏明不是没见过这种场景,但作为独生子女兼母胎单身的她,可从来没有在这种密闭空间和半裸男性共处一室的经验。
“腾”一声从座位上站起,伏明沉默着,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随着房门开启又关上,秦承楚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从方才那略显慌乱的脚步声,和她离开的过程中听到的沉闷声响来看,他猜她应该是途中脚趾一类不小心撞上桌角。
然而就算那样,她也只是低低呼痛,速度半分不减。想到她窘迫的样子,秦承楚嘴角弯起,露出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
......
两人来到唐楼门前后就直接分开,秦承楚去了观众席而伏明则轻车熟路登上了擂台。根据昨天的比试结果,今日除伏明与林泠外,一共还有十名参赛者将要一同参加最后的比赛,决出胜负。
伏明环视一圈,发现与自己一场的选手普遍修为比与林泠一场的选手修为弱上许多。看着一旁孑然而立的林泠,伏明有些五味杂陈。就算早就知道主角所面对的对手必定比旁人强上许多,但这么直观对比,还是让她略感不适有种被小看的感觉。想到最后决战的比赛规则,她简直想当场扶额叹息。
所有参赛者到齐,身处唐楼最高处的主事人一扬手,振响宣布比赛即将开始的钟。钟声回荡在场间,原本嘈杂的场间顿时安静下来。
裁判走至擂台中央,目光扫过擂台,轻咳一声,开始宣布决赛的比赛规则。
“什么?所有人一同上场,按被打倒顺序决出名次,最后唯一站在台上的就是最后的胜者??”
随着裁判说完比赛规则,台上一男子震惊出声,“这种规则往年从来没有过,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附和之声响起,擂台吵闹起来。对原剧情发展了如指掌的伏明一脸平静的看着众人跳脚,却不解为什么独自站在一边的林泠同样不为所动。怎么都想不出所以然的她,只能当这是主角独有的镇定。
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场景,裁判眼皮都没抬,淡淡出声,“规矩是上面人定的,你们有意见,找他们说理去。”说罢,他指指最高处坐着的一排人。
男子闻言,只得怏怏然回到原位。闹事不成,所有人便把心思放在如何取胜上。与伏明同一擂台的参赛者都知道自己不会在大乱斗里待太久,各个一副不挣扎的样子,只待比赛开始被人送下台。而身为擂主的伏明就不一样了,打败的都是等级不高的修行者,本身的实力却不一定比剩下的人强。
各怀心思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伏明低下头,隐藏掉嘴角弯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