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鸿叫了一个侍女通传,便和其余人一起站在廊下等待。
“林兄的帕子丢了,恰好被沈大小姐捡到,这可真是一段奇缘佳话。”
“是啊,林兄与沈大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话者明嘲暗讽,显然不像前一位开口的那样诚心,而是在暗中笑话林惊鸿只配沈君华这样坐轮椅的病秧子。
林惊鸿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议论,也不知道是没听懂他们话里的机锋还是怎样,一直都带着恬淡的微笑,好像真对这别有用心的称赞安之如饴似的。
上一世林惊鸿就是听多了这些长舌夫的非议,才对沈君华的偏见越来越深,重活一世他自然不会再任由这些冷嘲热讽轻易地左右自己。
“主子,外头林公子带着好多公子们来求见您。”侍女进来通传,沈君华便下令请他们进来。
片刻后廊下的公子们鱼贯而入,纷纷安静地站好了,谁也没再像方才那样叽叽喳喳的说话,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令他们在女子的面前要时刻保持名门公子的风范。
林惊鸿站到最前面来,他容貌清绝素雅,不施粉黛亦能艳压群芳,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种风流韵味。
“沈大小姐安好,在下林惊鸿,听闻您捡到了我遗失的手帕,特来上门讨还。”。林惊鸿微微颔首,身姿挺拔、仪态大方,抬眼间刹那的风华,足以令任何第一次见他的女子失神。
可沈君华却毫无反应,浑似老尼坐定一样的淡然,她轻启薄唇回答:“我是捡到了一方手帕,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信芳。”
信芳取出手帕来,恭敬地呈到了林惊鸿面前。
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意料,林惊鸿本以为沈君华会一脸激动地从自己怀里掏出手帕来,亲自送到他面前,谁承想她居然不冷不热地让一个丫鬟送过来。
林惊鸿只错愕了一瞬,便调整好了完美的表情,接过了手帕,“是我的,多谢林大小姐。”
“不用谢,要谢也别谢我,你的手帕是信芳捡来的,想道谢就跟她说吧。”
林惊鸿:……要他跟一个下人道谢,简直荒唐,沈君华到底在想什么?
高贵的林公子无视了一旁一脸期待的信芳,另起话题道:“有劳林大小姐了,都是我不留心……”
美人低眉颔首,轻声细语地自责总能激起旁人的怜惜,可沈君华却全然不吃这一套,无比冷淡地回道:“既然你也知道,以后就多留心些,总是丢三落四的可不好。”
……
林惊鸿没想到沈君华的言辞如此犀利,简直噎得他哑口无言。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是记恨前世我对她的轻侮,故意报复回来吗?
他甚至听到了身后有人发出了轻微的嗤笑声,这帮小人……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应该让这么多人跟来。
林惊鸿难堪极了,素来他对上任何女子,都是无往不利的,沈君华还是第一个让他碰壁的女人。这辈子的她和前世低三下四、毫无底线讨好自己的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然而沈君华反常的冷淡,反而让林惊鸿生出一种征服欲来,日久天长,他不信沈君华能一直毫无所动。迟早有一天,她药让那双淡漠无情的桃花眼中,再度只能容下自己。
“林大小姐说的是,在下记住了,告辞。”
沈君华:“慢走不送。”
林惊鸿强撑着表面笑意离去,那些跟他一起过来的公子少爷们也都呼啦一下全走了。夜幕降临,一群人分散开来,三五成群结伴而行,又议论起方才的事情。
“你们说这个沈君华是怎么回事儿,林惊鸿送上门去,她都这样冷言冷语的,真是太狂傲了。”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全天下的女人都该对他林惊鸿和颜悦色的吗?我倒是很欣赏林家大小姐不同流俗的高傲呢。”
“可沈大小姐是林兄的未婚妻主啊,她这样冷淡的态度,想来林兄嫁过去也不会好过吧。”
“唉,好不好过都是他的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男儿家的婚事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今日我们在这里感叹他的不幸,来日还不知道我们又是怎样的结局。”
这人一番话,勾起众人的伤感来,谁也没心思再讨论别人,大家静默一会儿就各自散去了。
“主子,您方才可真凶。”沈君华甚少这样疾言厉色,连信芳都被吓到了。
“是吗?”沈君华不知可否,对着林惊鸿她还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毕竟要不是为了衬托他和女主爱情的光辉伟大,自己也不用遭这么多罪,还短命早亡。虽然不清楚男主为何突然对她示好,但她对林惊鸿的任何表现都是敬谢不敏的态度。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沈君华突然想到了云深,那小子傻得一派天真,还是和他相处最为舒服。也许应该把他也带过来,什么规矩体统统统丢到脑后,管他荒唐不荒唐的,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自己开心就好了。
“咱们出来才半个月,您这就想家了?”信芳十分不解,在这皇家园林里无拘无束整日游玩多快活,她恨不得一直待在这儿呢。
沈君华反问:“谁说我想家了?”她不是想家,是想到了家里的人而已。
信芳:“这就对了,明儿国手李先生还约了您下棋呢,这阵子上门来结交的文人不断,家有什么可想的,回去了又是孤独寂寥。”
“嗯,”这阵子确实挺充实,要是没有林惊鸿时不时地冒出来扫兴就更好了,“等圣驾启程秋猎,咱们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