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谢家已经狠狠甩过柳家,超过简家,骑上苏家,成长为四大家族之首了。
虽然简家和苏家不想承认,但……综合实力摆在那里。
正因为处在“太微仙宗”之下,诸门之上的修真界第二尊位,所以谢观林才妄图碾死太微仙宗,登顶第一。
如此这般,苏家还胆敢找上门来血拼算账,当真勇气可嘉。
谢岚裳到的时候,气氛正热烈。
以苏家宗主苏在野为首,苏晚和苏晓为辅,浩浩荡荡四五十号人,还有些不知从哪儿闻风而来看热闹的修士们,呜呜泱泱围在谢家大门前,热闹的不行。
苏在野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手中一把羽毛扇半摇不摇:“以前怎不知道,蓬莱洲谢家这么爱多管闲事?”
同行的长老上前一步,道:“把悬壶门的人交出来,我们即刻走人,绝不在蓬莱洲多做停留。”
谢观林从容镇静,不咸不淡的说道:“悬壶门不在府上,诸位请回吧。”
苏在野正要发火,被长老急切拦下,整理了下语言,说道:“方才谢宗主也说了,对此事一概不知,都是令郎擅作主张。想必是令郎怕宗主怪罪,未敢将悬壶门领回家,那么谢宗主只需将令郎叫来问问即可,有劳。”
谢观林沉默半晌,召来小弟子道:“去问问二公子,他将悬壶门众人安置在何处。”
小弟子正要领命,苏晚急了:“慢着!我们是要让谢清荷过来,不是要传话!”
谢观林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犬子身体不好,见不得风,要么本宗命小弟子去传话,诸位在这里等消息,要么……送客。”
苏在野:“你!”
谢观林冷眼旁观。
虽说他半拉眼珠看不上谢岚裳,恨不得妖孽早早去死。但毕竟是他血脉意义上的儿子,随随便便就将儿子交出来,实在有损他谢家逼格。
这事不能干。
谢观林还就耗上了。
苏晚忍无可忍:“谢宗主纵子行凶,就不怕天下人人唾弃!”
“纵子行凶?”谢观林被这四个字逗乐了,“清荷行了谁的凶?是戳了大小姐的肺,还是断了小公子的腿?若说勇猛,某人的长女一道“焚心咒”直接要了悬壶门门主的命,与之比较起来,犬子实在不足道哉。”
苏在野当场炸了:“好你个谢观林,我儿子惨死悬壶门庸医之手,不求你感同身受,只求你别多管闲事,你倒好,阻我为子报仇,当真以为苏家会怕你们谢家?”
“父亲。”苏晓急切劝阻,“切勿一时冲动,和谢家走向难以挽回的局面!”
苏在野充耳不闻,继续骂道:“你儿子设计骗走我儿子的七星牡丹和昆仑玉露,又当如何?”
谢观林怒极反笑:“你女儿联手你儿子重创我家润之,还有颜面找我算账?”
眼瞅着这俩人要打起来,众人急忙七嘴八舌的劝架,场面一度混乱。
“这是在开万仙大会吗?”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这嗓音并不大,很轻也很浅,偏偏清晰无比的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诡异的暂停了混乱的局面——如山泉溅玉,宛如天籁之音。
众人齐刷刷的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月白色绣青莲锦衣的少年走了过来,身若扶柳,气韵胜仙,容颜瑰丽,竟叫整个蓬莱仙洲失了光彩。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小少年,一身黑衣,面如冷霜,明明是个小屁孩,却莫名让人生畏。
苏晓面上一喜,本能叫道:“二公子。”
众人这才陆续反应过来,眼中惊艳之色还挥之不去。
苏在野喃喃自语:“他就是谢岚裳,谢清荷?”
谢观林背过身来,目光如炬,用仅彼此能听到的音量说:“逆子,看你干的好事。”
谢岚裳微笑:“有劳父亲撑场面。”
谢观林气的头疼。
他想颠覆太微仙宗,其他家族的助力是必不可少的。
实力仅次于谢家的便是苏家了,此番得罪,损失惨重,真是得不偿失。
“既然来了。”谢观林提高嗓门,“便说说你将悬壶门之人安置在何处?”
谢岚裳露出为难的表情:“我若说了,苏家就会去灭门,那我岂不成害死悬壶门满门的帮凶了?”
谢观林一愣,苏在野大怒:“你胡说八道什么!”
谢岚裳不卑不亢的看向他:“贵千金心狠手辣,曾在幻境中将悬壶门二十几口斩尽杀绝,此事并非晚辈信口雌黄,简家三公子可作证。”
苏晚冷汗当场下来了,众人震惊不已,连同无数吃瓜群众尽数看向苏晚。
宛如凌迟。
千年世家的小姐,凶残暴虐宛如妖魔。
“你!”苏在野怒发冲冠,抬手一个耳刮子扇过去。
误杀一个门主也就罢了,将人家满门尽诛,这,这太微仙宗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到时群起激愤,他们苏家将成为众矢之的,不为仙道所容!
苏晚被打蒙了,倒在地上泪眼纷纷。
苏在野勉强吞下火气:“冤有头债有主,本宗保证不会伤及无辜,至于悬壶道人之死,本宗自会给悬壶门一个交代,谢清荷,你可以说了吧?”
谢岚裳垂下眸子,轻叹:“还是不行。”
苏在野急呵:“为何?”
“悬壶门首训,悬壶济世,恩泽天下;次训,同心同德,同甘共苦。”谢岚裳抬起凤眸,“我已拜入悬壶门为徒,说了便是背叛师门,欺师灭祖。”
这话说出来,不仅苏在野要喷血,连谢观林也要晕菜了。
他的小儿子不是莲花精,而是个作精吧!
突然,人群外围传来哭声。
众人顿觉诧异,纷纷回头看去。
谢岚裳脸色一变。
是济世道人,辛夷,青黛,还有……
悬壶门二十几号人,一边抹泪一边跪地,朝谢岚裳拜了又拜:“二公子……”
他们翻来覆去叫着“二公子”。
围观群众自动退居两侧,让出一条路。
谢岚裳急忙迎过去。
济世道人泣不成声:“二公子大恩大德,老夫实在是……”
谢岚裳什么也没说,只将老人家搀了起来。
然后,问道:“苏饶下葬了吗?”
苏晓抢着回答:“不曾。”
大仇未报,岂能落葬。
谢岚裳嗓音冰冷:“那就回去等着吧,他早晚会醒。”
《龙傲天》之中,苏家长子苏饶可是好端端活着的。
小说以秦慕视角来写,在太微仙宗修炼三年不过一句话的事儿,而苏饶的故事就是发生在这三年之中的。
具体周折不知道,只知道秦慕下山到苏家的时候,苏饶能跑能跳能骂人。
“你又在胡说什么?”苏在野觉得自己被当傻子玩了,正要发怒,一直跟在谢岚裳身旁的黑衣小孩开口道,“公子说他能诈尸他就能诈尸,听懂了吗?”
“……”苏在野这个气啊,“恶奴胆敢出言不逊,本宗——”
“宗主还是回去守着儿子吧。”谢岚裳冷言冷调,锐利的眸光刺向地上的苏晚,“还请苏大小姐留下。”
苏晚诧异抬头。
“大小姐先杀悬壶门主,后伤我兄长,此事岂能就这么算了?”
谢岚裳当然没那么好心,后半句纯粹是拉谢观林下水。
宝贝好大儿让人揍了,你忍气吞声,你就是个窝囊玩意儿!
苏晚气的直哭:“你还恶人先告状,你假称谢岚雨之名戏弄我!”
谢岚裳笑了:“我何时说自己姓谢名岚雨了?是大小姐一厢情愿以为我是,自己认错人,反倒怨我?”
“你——”
“这么说,大小姐是心有不忿想杀我……倒是我连累大哥了!”谢岚裳脸色惨白的捂住心口,“多亏有兄长为我挡灾,不然以我修为,怕是要惨死大小姐手中千百回了。”
他在蓬莱洲本就是“皇子”,百姓们眼睁睁看着自家小皇子受委屈了,焉能忍气吞声,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也要把敌寇淹死。
激烈的议论声让苏在野脸色通红,这事本就不占理,再说谢家主场作战占尽了优势,骂是骂不过的,打……也未必能百分百取胜。
路人:“苏饶得了怪病进入假死状态,早晚会活过来,但悬壶门门主可是真的死于苏晚之手,苏家天天嚷着以命抵命,现在可别厚此薄彼。”
路人:“就是就是,谢大公子惨遭恶女毒打,尚且可以废去恶女修为以作惩戒,那悬壶门门主的事怎么算?”
七嘴八舌,争论不休。
苏在野忍无可忍,喊道:“谢清荷空口白牙说我儿子能活,有何证据?待本宗回渝州,若饶儿真的能死而复生,辛夷之事便算了,至于悬壶道人,我也不会纵容小女行凶,定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苏在野说完就走。
夜郁拽了下谢岚裳的衣袖:“公子,他会不会……”
谢岚裳摇头:“不会。”
苏在野要脸。
真到那个时候,他会义无反顾的处置苏晚,以赚取天下人的好感。
苏家走了,热闹也散了,谢岚裳本想邀请悬壶门众人进府坐坐,但济世道人知道谢观林不待见他们,便坚持回客栈。
“还住的惯吗?”谢岚裳体贴慰问。
济世道人笑道:“这是蓬莱洲最奢华的客栈了,岂会住不惯。”
说完这话,济世道人正色起来,协同辛夷跪下:“二公子救我悬壶门满门,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老人家正要磕头,被谢岚裳扶起来了:“哪有长老跪弟子的道理?”
济世道人羞涩的笑笑:“二公子能入悬壶门,老夫真是,真是……”
感动的词穷了。
谢岚裳失笑,朝济世道人跪地拜了拜:“弟子谢岚裳,拜见师父。”
济世道人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将谢岚裳拉起来:“好孩子,好孩子。”
辛夷也激动的叫道:“师弟。”
不料济世道人直接给了他一下:“去,没大没小的!”
辛夷和谢岚裳双双狐疑,就见济世道人把谢岚裳拽过去,强行按他肩膀坐下,然后从丹府里取出样东西出来,好生的放在谢岚裳手中。
接着后退两步,一脚踢在辛夷腿弯让他跪地,自己则躬身行礼道:“携小徒辛夷,叩见门主。”
谢岚裳:“???”
他摊开掌心一看。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掌门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