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期无人出入的巫师城堡并不少见,很多巫师都有独居的习惯,可在巫师长期外出期间,就会开启守护魔法或者制作魔法生物来看管自己的住处,免得在自己出门时被人从后面抄了老巢。
黄色雀鸟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城堡内有动静,也不见城堡的巫师出入,委实有些奇怪。
“有看到魔法生物的痕迹吗?”黑风问。
“以前有见过一只岩石怪在城堡附近巡逻,但是最近也没有看到它行动的痕迹,所以小弟们都怀疑,那个巫婆有可能是搬走了。”雀鸟摇头。
搬走了?黑风觉得不太可能,既然眼前留下的是一座城堡,它不认为有哪个巫师会那么豪气,愿意抛弃这么一个绝佳的庇护所,这未免也太大手笔。
因为和巫赑一起居住的就是一座城堡,所以黑风非常清楚一座城堡对于巫师的价值究竟有多大。
并不是因为城堡自身的造价本身高昂,而是因为在巫师的手中,城堡更大的价值在于能够被改造成一座攻防兼备的魔法堡垒,待在魔法城堡里的巫师杀伤力能够呈几何倍数增长,有些巫师甚至能够与军队抗衡。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巫师都有能力得到或者建造一座城堡,城堡的造价之高常人难以企及,但凡能够拥有一座城堡,巫师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没有一个巫师舍得放弃。
“有靠近看过吗?”
“没有,城堡周围有东西挡着,我们都飞不进去。”
“魔法防护罩?”
“应该不是,兄弟们有尝试着靠近,但是周围有很多暗系魔法植物,只要我们一靠近就会被攻击。”
“冲不进去?”
“这附近的小弟不行,太弱了,硬要冲不是不行,大人你没有发话我担心坏了你们的事,而且损耗也太大,就没组织它们继续进攻。”
“我知道了。”
黑风让雀鸟在一旁等着,低头问巫赑:“贝贝,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巫赑揪着飞毯有些艰难地扭过半个身子,问蹲在网兜旁边一直默默听他们说话的大王子。
“大王子要和贝贝下去吗?不要怕,贝贝可以保护你~”
大王子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退缩,仇人就在眼前,无论如何它都必须见到那个人,它要问问对方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对它们。
“我跟你们一起下去!”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身边依旧一副群魔乱舞模样的网兜,语气有些微妙:“那个……贝贝你能不能,先把大将军先放出来?”
巫赑歪歪头,有些苦恼地揪了揪手里拽着的毯子,无意识卖了个萌。
“好呀~……可是,哪一个是大将军呀~?”
看着在风中疯狂抽动放肆狂舞的大长腿们,大王子闭上嘴再度沉默了——大将军的腿……是哪个来着?
虽然不了解前情提要,但是在旁边安静吃瓜的雀鸟都不禁有些同情眼前这位兄弟了,就算日夜同寝,同样任谁来了也分不清自家小弟们的腿长什么样啊。
在巫赑控制飞毯降落在地面解开网兜,裹成团的青蛙如雪球般崩散落下,大王子好不容易才在斑斓的蛙群中发现被挤得双腿抽筋的大将军,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大王子莫名庆幸。
“大将军还好吗?”大王子关心道。
“是,大王子不用担心。”
趴在蛙群中,大将军依旧维持着自己万年不变的沉稳可靠面瘫蛙设。
“我准备与贝贝一起进入那个裂谷里的城堡,城堡周围有许多未知的魔法植物阻挡着我们前行的道路,此行危险异常,大将军是否愿意与我同去?”
大王子看着大将军,信任着它,也笃定自己的大将军必定能够理解自己心中想法。
于公,忠心的大将军不会让大王子面对危险,于私,它更不会让它的王子殿下独自去面对这一切。
“为了您的安全,请允许属下与您同行。”既然无力阻止,它唯愿同行。
大王子笑了,他的大将军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贝贝,让士兵们留在这里休息,我和大将军与你一起过去可以吗?”
“好的呀~”
巫赑点头同意,随后疑惑地摸摸小肚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肚肚有点点饱?
被迫看了一段主仆情深的剧情,同吃狗粮的黑风叹着气轻拍他的小脑瓜——崽你还小不懂,这将来都是玻璃渣,咱不吃,乖。
将青蛙们安放在一个隐蔽的小水洼旁,巫赑架着飞毯跟在一直安静待着的雀鸟身后,往裂谷下方飘去。
随着飞毯飞行的高度逐渐下落,视线中能够感觉到的光线越加暗淡,当那座城堡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周围的光线已经被四周的岩壁遮挡得七七八八,视线中不再光明,人在幽暗的环境中如若不仔细观察,很难看清周围的景象。
阴森森的城堡周围布满了荆棘,地面是凹凸起伏互相缠绕的粗大根茎,湿滑的苔藓遍布各处,四周隐约传来沙沙声,仿佛某些不知名生物正潜伏在暗处随时准备进攻。
收起飞毯,巫赑有些苦恼地看着面前的城堡,城堡周围有很浓郁的瘴气,在这样的环境下,并不适合用飞毯直接载着他们飞过去。
左右看了看,发现地上纠结缠绕的根茎有些眼熟,眼睛一亮:“黑风,你去找一下这些树上有没有结果子~”
“好。”黑风利落地应下,向旁边靠得最近的树木飞去。
“贝贝你要找这些树的果子干什么?”大王子问。
“贝贝要做魔药呀~”
“做魔药?现在吗?!”
“嗯~”
胖崽崽的解释令大王子越加好奇,在这种地方做魔药?怎么做?
黑风带着雀鸟飞向那些似树似藤的藤树上方,发现灰绿色的枝叶下方的确长着零星几个褐色的塔状果实,带着尖刺的坚硬外壳足以替它抵御大多外敌。
在巫赑从背箱中取放材料和坩埚时,大王子避免打扰到他,于是带着大将军蹦到黑风挑中的那颗树下。
那些果实浑身都是尖刺,这种形状令人很难下手采摘,它想知道黑风会以什么方式将那些果实摘下来。
举目望去,却见黑风简单地飞到果实上方,看似细嫩的爪子灵活地避开凸起的尖刺部分,落在包裹住果实的尖刺根部,拍着翅膀上下拽动几下,果实竟就如此简单地被摇了下来。
褐色的塔状物裹挟着坚硬的尖刺从天而降,好巧不巧在半空中撞上一枝伸出来的枝丫,下落的轨迹突变。
果实下落的方向突然改变,正巧落向好奇吃瓜的大王子头顶上方,从如此高的树冠上垂直落下,若真被砸到了,以大王子如今的体型,恐怕不死也得残。
千钧一发之际,没等大王子自己有所反应,一直默默守在它身边的大将军已经动了起来。
同样是青蛙的身体,大将军此刻却仿佛如有神助般,健壮的后腿用力一蹬,扑到大王子身上一把抱住,顺势带着大王子整个滚落一旁,果子坚硬的外壳在大王子原本站着的地方砸落,破碎的尖刺和潮湿的泥土四溅开来。
“大将军!”
大王子蒙了一瞬,立刻手脚并用爬起来,急忙查看刚才整个趴伏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身躯保护它不被碎片划伤的大将军。
见大将军仿佛没了动静,大王子脑中出现了片刻空白,回过神来竟恐惧得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大将军绝对不可以有事!如果大将军真的出了什么事,它无法原谅自己……
“贝贝……贝贝!你快过来帮我看看大将军,它怎么了?!为什么都不动弹了?!”
听到大王子着急颤抖破了音的叫喊声,蹲在那里准备器材的巫赑赶忙站起来,迈着小步子啪嗒啪嗒跑到它身边,低头检查昏迷不醒的大将军,看看它受了什么伤。
“大王子不要哭啦~,贝贝帮你救大将军呀~”
在巫赑手下的青蛙亡魂没有一万也有九千,对于大将军有没有受伤他很轻易就能检查出来,发现大将军此时只是被震晕过去罢了,没有什么生命安全。
别问为什么有这么多青蛙命丧他手,问就是真香,是真的香。
“大王子不怕,这种外伤很好治哒~”
巫赑信心满满地拍拍小胸脯,又小心地走到背箱旁边,从里面掏出一管绿色的液体。
“这个是贝贝以前帮黑风做的魔药,大将军只要喝下这个,很快就会恢复啦!”
这是巫赑仅有的少数几个治疗类改良魔药之一,这种新型魔药远比普通的创伤魔药起效要更快,效力也更强,属于销量最好的成品药之一,帮他赚了不少钱。
知道大将军只是被震晕过去,大王子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手上也停止不再颤抖。
“谢谢你,贝贝。”
压下心中恐惧的大王子诚恳地对着巫赑道谢,它无法想象自己如果失去大将军,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看到大将军似乎有转醒的迹象,巫赑没有打扰它们主仆间接下来自成一个世界的互动,非常懂事地把空间留给它们,自己又回到了已经摆放得差不多的坩埚旁。
黑风总对着毛毛说他还小,明明他就知道这个时候要让他们独处,贝贝已经长大啦!胖崽崽得意地翘起小鼻子,嘿嘿~。
黑风抓着那些被采摘下来的塔状果实飞了回来,看到那边纠纠缠缠的主仆俩,有些嫌弃地撇开眼。
“贝贝,你要这些果实准备怎么做?”黑风问。
一说到魔药,巫赑再次进入专家答疑模式,在自己精通的领域内手中操作的动作敏捷又精细,与平日走动有些笨拙的样子完全不同,嘴里还分心解答黑风的疑问。
“这里的瘴气浓郁,普通的解毒剂很难保证能够完全抵御毒气的侵入,这些树藤就生长在这些瘴气中,必定在长期的生长进化中携带了一定的毒性,而为了繁衍,在果实中最有可能会衍生出变异的抗毒素,我准备用现有的解毒剂加工一下,把这些果实添加进去,尝试能不能制作出有针对性的解毒剂。”
认真的胖崽崽目光灼灼,专心地看着坩埚内魔药的反应情况,黑风隐约在他身后看到一个年轻又专注的身影,严谨又乐此不疲地在坩埚间穿梭。
黑风自豪地挺起小胸脯,我家崽果然是天才!
等大王子带着大将军慢慢移回来时,巫赑坩埚里灰褐色的粘液状物体已经成型,酸臭刺鼻的气味熏得人眼泪直流。
与其说这个是解毒剂,不如说它更像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大王子流着泪的眼睛不停抽搐着。
“……贝贝,这个真的有用吗?”
感觉就连开口说话,嗓子眼都开始有些疼了。
“大王子不怕,没问题哒~!”巫赑对于自己做的魔药莫名自信。
同样的话语,不同的情境让大王子产生了不同的感想,刚才救大将军时巫赑的话令它心安,此时巫赑的话却令它心慌。
似乎是察觉到了它眼神中的动摇,忠心耿耿费心劳力伤势已恢复大半的大将军,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
“我先喝。”
不等巫赑发话,大将军死士如归地趴在坩埚边上猛地喝了一大口。
就一口,整只蛙便如同被石化的雕塑僵在原地。
大王子的脸似乎又绿了一度,悄悄向后蹭了蹭——那东西的杀伤力居然连大将军都扛不住了吗?!
“唉?这个不是拿来喝的呀~?”巫赑此时却用手好奇地戳了戳坩埚边上僵硬的大将军,一脸无辜兼茫然。
嗯???大王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是用来喝的?!这种话你以后倒是早点说呀!
我的大将军,你,还撑得住吗……
大王子手忙脚乱地扶着再次昏迷的大将军从坩埚边退下,心中惶惶引以为戒——以后药绝对不能乱吃,毕竟不是每个药都是用来吃的,得听巫师安排。
巫赑把解毒剂涂在几个长长的布条上,分发下去让它们将这些布绑在脸上蒙住口鼻,以此阻隔瘴气带来的各种毒性。
远远看去这一队人马的打扮,犹如准备进门盗窃的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