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蛇[人外] 第50章 矛盾

不得不说，陈宁笙这两天过得相当迷幻。

演员卡戏，通宵剪辑，连着两晚熬夜赶完后期进度，好不容易能休息，谁敢信，她居然会因为担心姜某人遇事找不着人开解容易钻牛角尖，就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不管干嘛都下意识先看一手机。搞得吃饭、睡觉、上厕所，没他妈一件事做得安稳。

两天发52条朋友圈，改17个状态词，前前后后最少发了39条微信消息，就差把‘我超她妈闲啊’六个大字戳到某眼瞎耳聋脑抽筋的刺猬脸上。说出去谁信啊。

然后呢？

狗东西一条没回。

视频不接，短信不理。

要不是小昭群里说她今天准时来了，看起来精神不错，四肢健全。真以为她吃泡面没调料包给淡死了呢。

“有什么事等我到了再说。”

大清早睡得正舒服又双被一通电话吵醒，陈宁笙忍着飙脏话的冲动随口敷衍一嘴，万万没想到半小时后自己要面对这种场面。

“消极工作，猥亵同事，我不希望自己的工作场合里存在这样的人。如果陈导没法妥善处理，我会考虑退出这部影片的拍摄。”

“违约金就按合同规定的算。”

会议室内，钟心芝后背打直，双手交叠压膝，一脸冷色地端坐于方桌主位之上，表态后便抿住嘴唇，不再出声。

摆明是真动气了。

余文文站她身旁，一幅听天由命的表情，看样子是劝过，没用，就放弃了。

姜青妤靠墙站角落里不知道干嘛。

周围一圈打工仔跟犯事鹌鹑似的低着脑袋，别说放屁，怕是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引火烧身。而被指控‘消极猥亵’的温玲玲，活像被罚站，被孤立，独自一人干杵在桌子另一端。

搞什么？文艺复苏批i斗会？公开大审判？

有必要么？

在提出质疑以前，很显然，陈宁笙还有别的话要说。

“有没有个长嘴的能告诉我到底出的什么事？”

事发突然，来电的人只说片场起矛盾，钟影后可能要走，没时间说具体起因。

一件黑色薄绒外套拉链拉到最高，陈宁笙拽张椅子坐下，扇了扇领子，随手指中一人:“小昭，你说。”

小昭摇摇头，露出不太好说的表情。

“苍九。”

苍九是布景组的男生，也是个实诚的。缩着脑袋瞄一眼钟心芝，再瞄一眼温玲玲，尴尬地挠了挠脸，似乎也觉得开不了口。

“你们她妈一屋子人就没一个长嘴的是吗？！”陈宁笙暴脾气说来就来，干脆喊一个全组公认最没情商的人，“茜茜你说！不说别干，马上收拾东西滚出这个组！”

“呃。”

名为茜茜的女生确实一根筋，一鼓作气道:“姜青妤来得早，钟老师来得迟。钟老师不放心待会儿拍摄说想找姜青妤对一下戏，我们就带她去二楼化妆室。可是化妆室门锁了，小昭下楼拿钥匙，然后我们把门打开就看到温玲玲她站在姜青妤身后，好像在亲姜青妤的脖子。”

陈宁笙:“你再说一遍。”

“姜青妤来得早，钟老师来得——”

“最后一句！”

“呃，我们打开门，看到温玲玲人站在姜青妤后面，头埋在姜青妤肩膀上，脸被头发挡着，看不清楚，但看动作好像在亲姜青妤的脖子。姜青妤不太高兴的样子。”

“……”

好一个头的脸的，真有你的。

让你重复一遍，居然还给细化上了？

一股无名火直冲肺腑，陈宁笙狠狠瞪一眼茜茜，转头下意识去看姜青妤。

的脖子。

再三确认那里没有任何可疑痕迹后，她的脸色才有所好转，从特大雷暴雨转暴雨，屈指敲桌问:“你确定是在亲？”

既然被头发挡住，就误看的几率。

陈宁笙这句话的意思是让茜茜想好了再说，别稀里糊涂地把事搞大。

谁知茜茜真想了想，改口道:“呃，不确定。感觉也有可能是在闻。”

“你、说什么？闻什么？”

陈宁笙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顾众人拼命装咳嗽、使眼色，茜·本组第一没情商·茜又说一遍:“脖子啊。”

并补充:“或者头发和脸，也有可能。”

……草。

你他妈的还不如是想亲。

谁好端端闻脖子啊，不他妈纯变态么？

“陈导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打算怎么处理？”

钟心芝一反常态，咄咄逼人。

“问了当事人再说。”

陈宁笙极不耐烦地顶了回去，没来及张口，对面温玲玲抬起一张煞白的脸抢白道:“你们说什么都行，我不会为我的行为做任何解释。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这是我和青妤姐之间的事，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她说没问题就没问题，要是她觉得被冒犯，不舒服，也想让我走，那我就走。”

“总之我只听她的。”

一番话说得如同宣誓，又似人与人间最真挚的承诺。

她目光逾越众人，全程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青妤。双眼迸射出极度耀眼的光彩，那股热烈又虔诚的姿态，堪比祭物。不惜付诸生命，自愿走上祭坛，只为换取那高贵神袛哪怕仅仅施舍短促的一瞥。

这算什么不合理的展开？

眼看话语权转到姜青妤手上，大家的目光不由都聚集到她的身上，想听她怎么说。只是看着看着，受那股勾魂摄魄的美的氛围影响，又不禁两眼发直、心醉神迷起来，差点忘了自己注视的初衷，真想……清空这栋房里的所有人，独占这份美貌啊。

只要能达到目的，做什么都可以，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只要……

“姜青妤，你怎么说？”陈宁笙问。

“懒得说。”

“随便。”

姜青妤百无聊赖地画着画，准备趁记忆完全消退前，尽可能地把那场交i合中抽象的体验记录下来，也许将来能派上用场。

至于一个温玲玲，一个小昭，一个苍九，乃至加上整个布景组、道具组的死活去留，都不足以令她分心关注。

老实说，这个组里唯二能稍稍影响到姜青妤的人大概只有钟心芝和陈宁笙。因为她们走了死了，这部电影一定会搁置，意味着她的第一个女主角泡汤。

除此以外，全员失踪，暴毙，发疯，随便，都无所谓。

归根究底，姜青妤就是这样的人。

不会变，也不可能改。顶多在一次次不同的情景下，反复体现出同一种冷漠的特质罢了。

话已至此，一边是靠家中长辈情面重金邀请来的影后。另一边是从团队建立之初就答应入伙的老同学，自姜青妤发话后就一副深受打击、摇摇欲坠神色的多年好友。作为导演，陈宁笙必须做出取舍。

“这件事……”她捏着太阳穴，刚出声。

温玲玲打断：“别说了老陈，我犯的错我自己担，青妤姐让我走，那我就走。但我还是那句话。”

从房间的这一头到那一头，短短七米，远若天涯。

一步一步，既期盼又不舍，既雀跃又煎熬。她是跋山涉水的旅人，至死不渝的使徒，终于走到姜青妤面前，痴痴凝视着姜青妤卷垂的睫羽，伸手想碰，却唯恐惹她生气。只能隐忍的、克制的、几乎痛苦地蜷收回来，轻声说:“青妤姐，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才会害你不高兴。全部都是我的错，我会离开的。可是，你也不要太相信钟心芝……”

“表面一张好人脸，实际上心里打什么算盘，她自己清楚。”

说到‘算盘’两个字，她用重音，斜眼睨过对方，眼神中倾泻出来的恨意竟浓得让人心惊！

“我等着看，你还能装多久！”

放下这句话，温玲玲最后看了姜青妤一眼，依依不舍地挤出一个十足僵硬的笑脸，道一声：“我走了，青妤姐。别拉黑我，需要我的时候就发微信、打电话，我随时来……”

随即转身，推门。

头也不回地离开。

……

“打光！打光再调整一下，加一档！”

“花瓶往左挪一点，谢了！”

“那个谁血包呢？”

短暂的插曲过后，众人重整旗鼓，投入到拍摄前的准备工作之中。

姜青妤继续画画，一张接着一张。

刚才人太多，事情乱，没时间看。眼下得了空，陈宁笙定睛仔细一打量，这家伙，怎么怪里怪气的？

明明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也没见缺哪少哪儿啊？为嘛看着就是不对劲？

难道换妆容了？

改眉形了？上粉底了？涂口红了？还是白了瘦了，趁放假偷偷跑去吃大餐搞食疗了？只两天不见，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没做，光是站在那里，居然就看得人如此……悸动。

所以玲玲才抽风？

到底是好朋友，交情久，温玲玲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跳脱，话多，热爱八卦，标准社牛一个，还是条颜狗。有时会因为三心二意惹点小麻烦，可总的来说没什么坏心，本职工作完成得很好很到位，绝不可能干出骚扰的事。

化妆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心芝也就算了，团队里不乏和玲玲交好的人，为什么都自动接受‘我认识的玲玲虽然阳光开朗但的确有可能是变态’的反常逻辑，连一声质疑、一句帮忙解释都没有？

别说是被影后的名头吓到，以她对她们的了解，一群年轻傲才的家伙，真有事都能冲她脸红脖子粗地大喊，怎么可能就看一个演员的脸色到敢怒不敢言的程度？

整件事太怪了，越想越bug。

陈宁笙有心问个清楚，不料刚抬腿，余光中闪过一道人影。

钟心芝先她一步走到姜青妤身边，全然不复刚刚那副盛气凌人的嘴脸，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问她在画什么，准备好拍大结局戏没有，要不要开拍前最后对一次戏。

得到否定答案，立马又道:“好。那我让文文告诉小陈，我们可以开拍了。”

说完略过近在咫尺的活人小陈不看，径直对余文文说:“文文，去找一下小陈。”

视力良好余文文:“……”

陈宁笙: 呵呵。

有事陈导，没事小陈，一个两个全是双面怪转世吧？真能来事儿。

不过，算了。正事要紧。

“灯光，摄影，都弄好没？”陈宁笙拍手背，见所有人都各司其位，准备得差不多了，便喊道:“演员就位，五分钟后开拍！”

陈狗与钟影后关系急剧恶化中……

当然不可能一次就获得永久buff。

理论上说，越跟蛇接触，我们祖宗公主（辈分真高）的魅力加成越大。

以及人蛇乱来后接触公主的顺序越靠前，就越受影响。

当然具体还取决于那人的理性强度、精神稳定程度、对姜的原本看法等等……这一章里显然陈宁笙这个最后到场的人，相比其他人，逻辑思维都在线很多，表现正常很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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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