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色的浓雾严重干扰了宁斯远他们的视线,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严元化朝那抹光亮冲过去。
纪封阅惨叫一声,严元化的手化为利爪在他脖颈上撕出好几道痕迹,很快那些伤痕周边就开始泛出黑气来。
宁斯远眉头一跳,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严元化还想再来一次,谢若叶拥有的那个纸伞人发出滴流滴流的转动声音,它保护住纪封阅,但自己却暴露在对方面前。
严元化狰狞着一张脸,嘶吼道:“谢若叶!他这样的师父还需要你护着吗?”
他攻击过去,却只是轻轻一道落在谢若叶手臂,很快在烟雾逐渐消散前严元化借助飞行法宝躲过宁斯远的攻击。
“宁斯远,我只杀纪封阅,至于你,你就在这些愧疚当中活着吧!”
严元化毫不留念的离开,就算这次纪封阅侥幸活着,伤在脖颈处,想来也不是那么快可以好的。
浓雾消散。
谢若叶捂着手臂,苍白着看着那个纸伞人已经失去了保护的作用跌落在地上。
“封阅!封阅!!该死的!!”宁斯远惊慌失措的捂着纪封阅的伤口,血水透过指缝流出来,魔修的功法导致纪封阅即使吃了止止血丹也没那么快愈合,而且这还是伤在脖子上面。光是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就忍不住让人惊醒。
纪封阅感觉到自身的灵力慢慢回复,他这时候在顾不得什么,活命要紧,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从乾坤戒指里拿出一枚丹药来。
“封阅……?”宁斯远下意识松开手,不可置信的开口,“这个丹药……你不是说没有了吗?当时阿樱濒死,如果有这个丹药,她可以救活的,她本来可以救活的!!”
宁斯远无法相信,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看向正在平复的纪封阅,眼中闪过一抹狠辣,紧接着又变成了痛苦和无奈。
“当初宫樱那个样子,大半片身体都没了,它就算再是灵丹妙药也救不回来。”
纪封阅感觉自己好多了,他站起来,阴冷的双眼看向谢若叶。
“不,她那时候明明还没有……封阅,你当时到底有没有丹药,你是不是骗我的?”
“是又如何!”
纪封阅取出他的法宝,冷凌凌的目光盯向谢若叶,“我今天先将谢若叶这个孽徒杀了!”
谢若叶一只手受伤,她仓皇后退几步,想要躲开纪封阅的攻击。
有一个弟子看不下去,“纪师叔!刚刚若不是谢师姐舍命替你挡下来,说不定你……”
他不敢说下去,但是那态度倒是明确。宁斯远迟疑了下,到底是挡在谢若叶面前,声音沉沉的说:“封阅,此次严元化跑了,我们还要跟其他宗门从长计议。谢若叶她不惧生死替你挡刀,你不能讲这么做。现在,我们先回宗门去。”
纪封阅看着那个脸色还是苍白的谢若叶,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一行人在严元化暂留的洞府搜刮了下,确认了没有留下的天材地宝,这就回去了宗门。
其他弟子听到消息都赶过来,看到宁斯远他们平安无事,纷纷露出了笑容。
“宗主,师叔,师姐,这次清缴魔修看来很顺利嘛。”一个弟子说。
宁斯远点头:“这次魔修差不多都解决了,不过还有一个魔修逃走了,以及有散修跟其他宗门的弟子投靠了他们。”
他顿了下接着说,“你们去将扶寄和子安叫来议事大厅,其他弟子也要过来。谢若叶,你先去医治伤口,等下也过来。”
纪封阅有那灵丹妙药,很快就跟没事人一样,只有谢若叶,普通的伤药不起作用,她也只能去医师那边。宁斯远也不想纪封阅跟谢若叶矛盾加深,当初灵力封存的建议是宫子安建议的,因为谢若叶知道那个魔修是谁,她怀疑对方还有后招,所以打算趁此机会让严元化全都暴露出来。
没想到严元化还真的忽悠了不少修士,也不知道他们知道对方真实的目的是不是会反过来追杀他。
“我知道。”谢若叶从头到尾表情都是淡淡的,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无关。
无论是他们清缴魔修,还是其他的,谢若叶出谋划策,好像对名誉什么也不计较一样。
但宁斯远总觉得谢若叶不可能不在意这些……只不过现在宗门已经够混乱了,还有后面一大堆事要处理,宁宗主不希望纪封阅和谢若叶的私人恩怨在牵扯到其中。他现在只希望纪封阅安分守己,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
对于纪封阅没有在宫樱重伤时拿出丹药来,宁斯远已经不想再多想,他怕在这件事上执着,只怕是会更加的生气和怨恨,再次惹来心魔。
然而,宁斯远没想到的是,宫子安知道了。
宫子安虽然进来议事厅时还表情平静,但他的神态举止都让宁斯远有了不详的预感。
“纪封阅,当时是不是你对我阿姊见死不救?”
那些弟子都知道,想要隐瞒这件事也不可能,但是宫子安怎么会知道的如此快?
宁斯远摆起宗主的威严,声音低沉的说:“子安,我们现在在讨论魔修后续清缴的事,其他的事等之后再说。”
宫子安冷笑:“逃跑的只有那个严元化吧,当初你们的恩怨没了解,现在宁斯远,你看你们不都招到报应了。”
宁斯远脸色难看,压着愤怒,冷静的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责怪我了?你是不是一直怨恨我,难道我没有因为阿樱的死而愧疚吗?”
“你的愧疚就是将宁盈当做是我阿姊来养?”
“宫子安!你现在是来兴师问罪吗?”
“不,我只是想要问问你,纪封阅当初是不是真的见死不救!!”
宫子安阴沉着脸,那张俊美的脸此刻有些扭曲,看起来狰狞不少。他竭力克制自己没有立马攻击向纪封阅,但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冷静。宫子安从来没怀疑过,他觉得自己的阿姊命苦,斯人已逝,他也刻意不去想这些,但如今却被硬生生揭露出来,宫子安怎么能够容忍下来。
纪封阅不以为意的勾了下嘴角,散漫的说:“就算是,怎么,你现在要为你死去的阿姊报仇?你杀得死我吗?”
宫子安气到发抖,纪封阅这个回答不正是说明他当初真的可以救宫樱,可他却选择什么也没做!他对宫樱的残忍就好像**裸的告诉宫子安,他们之间的情谊还不足以让纪封阅将那个丹药贡献出来,
“够了!这件事难道我不痛心吗?难道我们现在追究有用吗?”
宁斯远暴怒,那声音传的谢若叶在外面很远处就听到了。
其他弟子更是吓得动也不敢动,瑟瑟发抖的生怕会被波及到。
他们从来没见过宁斯远发这么大脾气,因而他们自然也是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只不过他们什么也不敢说,即使宗门里已经传出了各种流言蜚语。
无论是纪封阅和裴问蕊、严元化的过去,还是谢若叶研制出丹药却被抢占了成果,宗门里的弟子们议论纷纷,可以说是人心浮动。尤其是那魔修头子还没被抓到,要知道严元化可是化神期的,哪怕他受重伤,那也是能够轻易对付他们。何况,严元化躲进怀山宗不知道多久,那阵法是不是失效了,他们也不敢确定。
哪怕有弟子们说宫师叔已经彻底检查了一遍护山阵法,并且还加强了警戒,但他们心里头还是惴惴不安。
可以说这两天宗门都处于一种人心惶惶的气氛当中,更有甚者怕被魔修报复,已经借机离开了怀山宗。这些问题一直都在,只不过宁斯远之前没精力管,再加上关修衍这个大师兄死了,他们的管理可以说是有些乱七八糟。
宁斯远这时候也深切意识到,一个好的人才是能够将宗门管理的井井有序。
尽管关修衍包藏祸心,但是不得不说他在对待宗门事务时处理的很好。
如今却没有一个弟子可以顶上,尤其是纪封阅和宫子安这时候还要起内讧,宁斯远当真是头大如牛。
苏小小跟在谢若叶身边,她自然也听到,身体都颤抖了下,“谢师姐,我们要进去吗?宗主听起来好像很生气。”
宁斯远不生气才怪。
只不过他还不够坚决,这件事只要将纪封阅给解决了,那其他的不都迎刃而解。
然而,可惜的是,宁斯远因为各种原因都在犹豫,还有的就是纪封阅是炼器堂的堂主,那些炼器堂的修士们都比较听纪封阅的话,想要彻底拿回炼器堂,也不是一时可以解决的事。
宁斯远顾虑重重,他无法快刀斩乱麻,但实际上这样反而会让纪封阅更加的胸有成竹,他有很大的底气。谢若叶估计,他们这种情况会一直僵持,直到某一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没事,他不会对我们发火的。”谢若叶坦然自若的走进议事大厅。
宁斯远看到谢若叶,怒气很快消散,变成了微妙和不自然。
“弟子谢若叶见过宗主、师叔各位。”
“弟子苏小小见过宗主、师父、师叔们。”
苏小小跟在谢若叶身后,小心翼翼的说。
纪封阅轻蔑的看着谢若叶,冷冷一笑:“怎么,现在你都不叫你师父了吗?”
谢若叶温和的笑:“一日为师,弟子自然是还将您当做师父,只不过我却不知道师父是还认我这个徒弟吗?”
“我可不敢当,不是有很多人想要当你的师父吗?那女剑宗宗主不就很看好你。”
“师父,良禽择木而栖,人往高处走,这向来是人的本能。不过弟子还谨记着你收我人门的恩情,哪怕你从来没有管过我,我有任何问题也都是请教其他师叔,但这也不妨碍我将你当做是师父。”
当然,这是个不称职的师父。其他人心里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