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忽至,淅淅沥沥的洒落在窗沿上,褚星淮像往日一样处理通天阁琐事,而彭野在一旁为她打下手,就收到了这样一份密报。
“启禀护法,通天密令,治罗酆山左支魔族的东乡一脉进来有秘动,东乡族人秘密召集族人于通天阁必经之路的斜封山,正伺机而动。”
“斜封山啊……”
褚星淮神色不动,幽幽沉吟。
虽说通天阁入口难寻,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费点功夫,大概位置还是可以找到的。
斜封山地势崎岖,犬牙交错,山间也没什么小路,向来不通人烟,通天阁选此为入口,即使旁人知道了,也难以越足。
他们聚集在斜封山做什么?
褚星淮想了半晌,也没能想明白,这东乡族和通天阁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虽说这些日子她收服了不少魔族,也结下了不少怨。
可是和东乡族却没有多大关系,东乡族地势偏僻,又穷山恶水,褚星淮也没兴趣收服他们。
难道是唇亡齿寒?
“秘密监视他们动向,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速报于我。”
“是。”
彭野一直在旁边听着,突然想到一个事情。
“师姐,我来时经过东乡族,见了不少生面孔,不是魔族之人,可能是修士,只是穿着普通布衣,不知道是那个门派,但是我敢肯定,不是散修。”
“因为我看过他们结阵时,术法统一,纪律严明,虽然在东乡族,但是和东乡族的魔族倒是有几分泾渭分明的意思。”
“修士!”
褚星淮真的有几分惊讶了,宗门修士向来觉得幽州蛮化不通,更是自视甚高,别说过来,平日就算提及,言语中也多是贬低之意。
更何况还是治罗酆山的魔族,更是让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确有几分蹊跷啊。
褚星淮不由得仔细思考,那日除掉罗酆鬼王有没有什么漏掉什么。
罗酆鬼王、百鬼夜行、东乡族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
电光火石之间,褚星淮突然想到,当年的罗酆鬼王未成名之前,不就出身于东乡族。
传闻罗酆鬼王少时也是天纵奇才,后来不知所谓何事,被逐出东乡族,多年后,罗酆鬼王已经成名,回到东乡族,大肆杀戮,整个东乡族死伤尽半,自此也一振不撅,沦为魔族的低等种族,只能偏安于弹丸之地,不敢再参与纷争。
只是罗酆鬼王成名太久,又久负威望,褚星淮只知道他出身东乡族,也不知他姓谁名谁,更不知身世如何,一时间着实有点困扰。
“这个罗酆鬼王,死了也不安生啊。”
看褚星淮实在放心不下,彭野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差事,带着通天阁的人去斜封山探查了。
褚星淮则亲自去了那晚剿灭罗酆鬼王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遗露。
褚星淮探出灵气,方圆百里的景象尽收眼底,哪怕已经陨落,但是阵法附近的生灵也被那日的戾气统统催毁。
以罗酆鬼王陨落地为半径,方圆数十里都毫无生机,寸草不生。
褚星淮心念一动,召出招阴符,招阴符无风自动,发出猛烈地哗啦声。
有厉鬼怨气!
不对,明明已经陨落了,怎么招阴符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褚星淮自问,天底下没有几个东西能在她的探查下还能安然隐匿。
可是她探了又探,确实无一生机,没有半分灵气或者怨气的波动。
看来要让阿满用业火一试,这罗酆鬼王果然有蹊跷。
彭野这边收获不小,她看见一个熟人了——方池旭。
方池旭是莲花宗的人,当初七宗会武,方池旭就在其中,他还曾高调的追求过师姐,让师姐拒绝后,依然不死心,多次骚扰,彭野也差点跟他打起来,为此还受了师尊责罚,后来在擂台上被师姐打的落花流水,才就此作罢。
彭野对这人一点好感也没有,刚愎自用,还目中无人,最重要的是,根本配不上师姐。
只是莲花宗的方池旭来这里干嘛?莲花宗距离治罗酆山挺远,而且居然还跟东乡族的人搅合在一起,看这架势似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个事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为确保万无一失,彭野特地让通天阁的人去试探一下,他们都到了斜封山了,彭野也不怕打草惊蛇了,毕竟东乡族的动静着实不算小,通天阁如果没一点反应反而更奇怪呢。
果然,彭野看着方池旭和其余修士出手,如出一辙的招数,是莲花宗无疑了。
要把这个消息赶快回去告诉师姐。
彭野回去时,褚星淮也刚回来,彭野言简意赅说明了情况,问了一个一直比较好奇的问题:“是辛夷让师姐杀了罗酆鬼王吗?”
“不错。”
“师姐以后还是多多提防一下辛夷。”
虽然辛夷确实救了她们二人,还帮她提升修为,但是经过这三年的相处,亲眼见了辛夷的行事作风,彭野明白,她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那三年,彭野可是看了太多人如何死在辛夷手里,有正道修士,也魔族魔修,凡是触犯她利益的,她都一个不留。
而且她做事斩草除根,无辜稚童也不会丝毫手软,说她一句心狠手辣都是轻的,况且辛夷做这些事时,从来不避着她,甚至有意无意的引导她。
“辛夷她修为深不可测,一点也不亚于师姐,可能比师姐还高,而且她熟知各大宗派招数,剑法也是刁钻古怪,剑走偏锋,甚至比浮玉剑法更胜一筹。”
彭野身吸一口气:“最重要的是,师姐,她可能知道我身怀业火。”
阿满身怀业火这件事除了她们师徒几人,没人知道,而且业火也不能探查,辛夷是怎么知道的?
“我始终不太会操控业火,但是辛夷给了我一本功法,我修炼起来时,隐隐于业火有呼应之意,我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甚至有时候感觉她比我还清楚业火。”
辛夷曾经有意无意的提过业火,可是这业火素来没有任何记载,别说彭野了,就连李怀远都不知道是何来历。
“嗯,我明白了。”
这三年来,她和辛夷接触的并不多,辛夷绝大部分时候就是下达指令,命她去做,对她的死活倒是不在乎,反而对阿满有几分上心。
褚星淮若有所思,阿满自幼是孤儿,具体出生不详,阿满的年龄还是她摸骨才知道的。
她也曾暗自查过阿满身世,可是天下孤儿何其多,流离失所的人又何止阿满一个,阿满浑身上下也没什么能表明身份的东西,也只能不了了之。
忽然,褚星淮瞳孔一缩,若说表明身份的东西,红莲业火!
可是这业火是传闻中的东西,她从来没有看过任何记录或者出处,别说她了,师尊也对业火一无所知。
除非,有人销毁了业火的一切有关信息,不然怎么一点线索都查不到呢。
“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你的业火吧?”
“抛出辛夷可能知道,应该就没人了。”
“好,业火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要动用。”
“嗯。”
想到这里,褚星淮不由得自责,之前太过草率,让不少人都看见了阿满用业火震慑罗酆鬼王。
哪怕大部分人不确定这是什么,但是难免有人认识,还是要好好敲打一下那晚看到业火的所有人啊。
通天阁的人倒是好说,看来有必要找庆丰谈一下,毕竟那晚她注意到,阿满召出业火,庆丰虽然惊讶,但是也不新奇,兴许她知道业火呢。
事不宜迟,褚星淮也猜不透东乡族究竟想做什么,干脆和彭野一起又回到了那天晚上镇压罗酆鬼王的地方。
和昨天一样,方圆数十里寸草不生,毫无生机,明明探测不到一丝怨气,但是招阴符却呼呼作响,预示周围有浓烈怨气。
彭野心念一动,召出红莲业火,据说红莲业火来自地狱深处,被视为一种惩罚和净化,能够摧毁世间一切宵小邪祟。
它的颜色如同鲜血般鲜艳,和堕魔印的颜色简直如出一辙,火焰跳跃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伴随着阵阵热浪,周身空间有淡淡的扭曲,空间被撕裂出透明地波浪起伏,朝业火的反方向挤压,而波浪逃亡的目标正是罗酆鬼王陨落的地方,也是褚星淮布阵之时,留下的阵眼。
波浪扭曲折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空间肉眼看见的被割裂,最后缓缓凝聚成一个黑洞,黑洞大张着口,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吞噬殆尽。
就在此刻,褚星淮手中一直在作响地招阴符无端碎裂,化作粉尘消散在空气之中。
连招阴符都碎裂了,她们对视一眼,看来这东西比想象中的棘手。
值得庆幸的是,那黑洞惧怕彭野的业火,始终没有大的动作。
她们二人默契多年,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彭野直接以火裹剑,剑影火气激荡,直指黑洞,沉渊虽算不上绝世好剑,但是此刻有业火傍身,气势竟然不输褚星淮的惊阙。
她们二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分别封了黑洞所有退路,黑洞好像有神智般的知道二人不好惹,没有正面与之对抗,而是不断凝聚自身,变成拳头大小的黑球。
“阿满!”
褚星淮一出声,彭野就明白意思了,师姐要用那招了。
黑球无眼,但是褚星淮二人却感觉如芒在背,似乎有实质般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们二人。
彭野先发制人,沉渊裹挟着业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黑洞的下门,黑洞比彭野想象中的还快几分,几乎留下了残影,想要突破彭野的剑招。
彭野自然是不可能给它机会,浮玉剑法三十八式,她早已烂熟于心,刺、挑、断、转来回变换,黑洞逐渐捉襟见肘,难以招架。
“师姐!”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