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区虽然名字叫新区, 但其实并不新,没有高楼大厦、霓虹闪烁,严格地说, 更像是城乡结合部。
不过,这地方很有生活气息倒是真的。
夜幕低垂,保姆车在四合院前停了下来, 林以忱和陆时晏下了车去后备箱拿行李,陆知意蹦蹦跳跳地带着林伴语去开院门。
陆知意捏着小鳄鱼钥匙扣, 借着昏暗的光, 从好几把钥匙中找家门钥匙,就听林伴语的声音传来。
“门上没有锁啊,”林伴语迷茫,转头看他一眼, “你找钥匙干什么?”
陆知意愣了愣, 往门上看去, 是没有锁:“哥哥!咱家进贼了!”
林伴语嘴角一抽,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为什么是进贼了, 而不是陆阿姨回来了?
想到这儿,眼神倏地一亮,那妈妈是不是也跟着陆阿姨回来了?
“你说什么?”陆时晏关上后备箱。
“咱家进贼了!锁不见了!”陆知意喊道。
“进什么贼, ”陆时晏拖着行李箱走到院门前,门缝里有光透出来, 家里应该有人,“老妈回来了吧?”
林以忱挑了下眉稍。
林潮汐不是说得一个月左右才回来吗?这么快就办完事儿了?
“妈!”陆知意推开院门冲了进去,林伴语紧跟在他身后往里跑。
“慢点儿跑,”院内光线明亮, 林以忱拖着行李箱,跟在陆时晏身后往里走,“回头摔了。”
“摔不了,”随着哐地开门声,小朋友们异口同声道。
陆时晏家的院子不大,收拾的很干净,林以忱目光闲散,四下看着,视线落到墙角那个养着鸡的笼子时,问了一句:“前段时间家里不是没人吗,这鸡谁喂啊?”
“风哥,”陆时晏懒懒道。
“风哥有你家钥匙?”林以忱看他一眼。
“没有,”陆时晏指了指围墙,“他一般都跳墙过来。”
林以忱看着两米高的墙头,没忍住笑了:“风哥好武功。”
客厅里,陆知意和林伴语正在报菜单,小嘴叭叭个不停,陆时晏把行李箱立在一旁,和看过来的林潮汐打招呼:“林姨。”
“时晏,”林潮汐笑容灿烂,视线落到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林以忱脸上时,笑容更灿烂了,“儿子!”
“嗯,”林以忱往她那儿看了一眼,把行李箱拖到旁边,和陆云盼打招呼,“陆姨。”
“忱忱,”陆云盼笑眯眯地说,“拖鞋在鞋柜里,让哥哥给你拿,我和你妈今天出门买的。”
“好,”林以忱笑笑。
“哪双是给他买的?”陆时晏打开鞋柜,看到里面一排粉粉嫩嫩大小不一的兔子拖鞋时,手指僵了僵,“我的拖鞋呢?”
“都在鞋柜里啊,大兔子是你和忱忱的,小兔子是知意和伴语的,”陆云盼云淡风轻道,直接忽略了自家儿子脸上那个匪夷所思的表情,“你们几个看会儿电视,我和林潮汐先做饭,零食饮料都在冰箱,你们自己拿吧。”
说完,拖着目不转睛看儿子的林潮汐进了厨房。
陆时晏:“···”
林以忱:“···”
两人神情复杂得看着鞋柜里的兔子们,都没动。
“哥哥,”陆知意和林伴语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后,茫然道,“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陆时晏从鞋柜里拿出小兔子们,放到他们脚下,然后,又拿出了大兔子们,放到了他和林以忱脚下。
林以忱目光直直看着脚下的粉红垂耳兔,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弯腰换拖鞋,意有所指道:“陆时晏,陆姨和你的品味很一致。”
陆时晏不置可否,看着他脚上的垂耳兔,丢了个评价:“很适合你。”
林以忱抬眼,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他挑起的嘴角,不咸不淡道:“谢谢,也适合你。”
“走吧,”陆时晏拖过行李箱,“回屋收拾一下东西···”
说到这儿,话音戛然而止,突然想起什么。
他家总共三个卧室,除了老妈那屋是双人床,他和陆知意屋里都是单人床,林姨肯定是和老妈睡一屋,陆知意和林伴语得分开睡,那,他和林以忱睡哪儿?
睡沙发!!?
“妈,”陆时晏朝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
“怎么了?”陆云盼从厨房里探了颗头出来。
“晚上怎么睡?”陆时晏问。
“什么晚上怎么睡,”陆云盼疑惑,“正常睡啊。”
陆时晏胳膊一抬,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分配。”
“这还用分配?”陆云盼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我和林潮汐,你和忱忱,知意和伴语啊,这还用得着分配?”
“知意和伴语一屋?”陆时晏挑眉。
“哦,”陆云盼恍然大悟,“我给知意那屋换床了,上下铺。”
“早说啊,”陆时晏啧了一声,带着林以忱回了房间。
陆时晏房间不大,浅色调的木质装修,干净简洁,看着很舒适。
两人回来时就带了几件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没多会儿就收拾好了。
陆时晏把行李箱并排放进柜子里,看了眼林以忱:“先去洗漱吗?”
“吃完饭吧,”林以忱坐到他床上。
“吃完饭一家人都要洗漱了,”陆时晏走到他跟前,指尖勾了勾他下巴,“你想排队啊?”
“家里就一个洗手间?”林以忱手往后撑在床上,眼神松散看着他。
“洗手间就一个,卫生间有两个,”陆时晏懒洋洋道,“洗吗?”
“洗,”林以忱拿上洗漱用品,去了浴室。
厨房里,林潮汐和陆云盼忙得热火朝天,两人边做饭边聊天。
“陆云盼,”林潮汐挥舞着锅铲,“你说我们当初为啥要结婚呢?”
“谁知道呢,”陆云盼翻炒着牛肉,漫不经心道。
“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林潮汐说,“不吵不闹,说点儿什么都能乐半天,多好啊。”
陆云盼往她那儿看了一眼,视线扫过她有些发红的眼眶时,收回了视线,目光直直盯着那锅牛肉,眼睛都不敢眨,就怕眼泪掉出来,高冷的人设崩塌。
“小时候那会儿是真的开心,”林潮汐说,“小时候我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开心了笑,不开心了哭,活得像青春。现在···青春没有了,活得浑浑噩噩,为了生活而生活。”
陆云盼没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能嚎出来。
“咱俩就这么过吧,”林潮汐声音有点儿哽咽。
“嗯,”陆云盼丢了个单音节,多的一个字都不敢说。
“说好了啊,”林潮汐抹了把眼泪,“别到时候你突然再婚了···”
“再婚了房子留给你,”陆云盼想也不想道,“不会让你无家可归···”
“陆云盼!”林潮汐都顾不上哭了,冲着她就是一嗓子,“你他妈打算让我独守空房啊!”
陆云盼一愣,也顾不上心里泛起的酸涩了:“我他妈房都给你了,你还不满足啊!”
“我要一破房子有屁用啊!”林潮汐喊。
“滚蛋!”陆云盼冲着她屁股就是一脚,“滚出破房子!滚滚滚!我他妈上辈子就是刨你祖坟了这辈子也该还清了,给老娘滚!”
“妈,”厨房门口,林伴语和陆知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们,“吵架啦?”
“没有没有,”林潮汐笑道,“那啥,陆云盼更年期了,体谅一下···”
“你才更年期了,”陆云盼打断她,冲着她屁股又是一脚,把人踹了个踉跄后,回头看俩崽,“没吵架,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嗓门就低不下来,你们习惯就好。”
“陆云盼!”林潮汐站直身体,嗷地一嗓子,“你信不信我把你踹锅里去!”
“踹啊,”陆云盼斜眼睨她,“踹不进去你跟我姓。”
林潮汐:“···”
俩崽:“···”
俩崽对视一眼,感觉此刻的老妈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