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传说的记载
一、 亲身经历
坐井观天,只得一隅。我们只能在半真半假的传言中听说神的名字,各类的神明与其流传下来的故事各不相同不胜枚举,形成自成一派的世界观与宇宙观,无从得知真伪。如果如今站在前人肩膀上探索研究的我们是井底之蛙,那么得以与文珠一见的前辈则是跃出井口,观测天地乃至宇宙的人。
⒈师祖遗书
根据文珠代言人唐蒄的表述,目前已知最早与文珠神相会于得乐天的人便是本门枕棋氏的开山师祖。
枕棋师祖生前著作并未留下有关文珠的记录,其为本门立下的规范是不信神明,只信自己。在渺渺师姐的回忆中,师祖起先是一位没有自保能力的幼童,为素之前辈所感化,随素之前辈和渺渺师姐学习初级道术,后与二人决裂。
古有巫祝专掌祭祀神灵,修习道术之风仅流传于贵族宗室之间,除却部分偶得奇遇的巫者便无有记载。素之前辈能得到以符文向天地借力的异能,背后原因至于文珠相关。
素之前辈的身世在渺渺师姐的回忆里和枕棋师祖遗下的手稿中皆有提及,称其为司掌世界神灵之子,此观点已得到并被辣子鸡前辈和番茄酱前辈证为事实。
枕棋师祖生前留下无数著作,多以传授道术为主,没有对于己身生平的记录,也没有陈述与文珠神交会时的情景。在早期记录师祖言行的《枕棋书》里称其对神灵“忌之犹世人谈死”,并令其门生“违之则逐出山中,三年不得返”。
如今枕棋氏内使用的基础符文阵法观星之法均由枕棋师祖独立编纂,渺渺师姐曾言枕棋师祖掌握许多素之前辈未能使出的道术,由此可知枕棋师祖所建功业和道法水平均在素之前辈之上。三人聚首时间甚短,枕棋师祖如何在短暂的时间里超越素之前辈取得更高成就,如何汲取素之前辈并未传授的知识即是枕棋氏编年史中的一大空白,这个至今无解的问题,已由归返无名山的辣子鸡前辈和番茄酱前辈给出答案。
⒉唐蒄和宋迤
辣子鸡前辈本名宋迤,因其痴迷山下饭馆中名菜辣子鸡而得名。番茄酱前辈本名唐蒄,因其脑子里流着很多番茄酱而得名。两人活动范围皆在山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首次谒访无名山,此前与枕棋氏并无交集。
两人自称得文珠神授命,前来搭救文珠神遗落在此的女儿素之。该理由已得到师祖确认,更与当世唯一信仰文珠宗教的燕子坪的几位化身(巫祝)口径不谋而合。
据辣子鸡前辈回忆,文珠神的形象是一位慵懒随性、身躯庞大且丰腴、高贵而危险的女性,“住在走一万步也无法行遍的屋子里,如蛇般盘卧地面”,番茄酱前辈补充其“面前的桌子上摆着食物和酒,特别大份,闻起来不太好吃”。
而两人一致认为得见文珠神首先要做到“声音够大”,文珠神“大概是在捉弄人”,再是要做到正面接触死亡,临死前一定要用使得文珠神能听见的声音对天地发出质问。
番茄酱前辈说:“我当时就想为什么我死了啊?我还没当成明星呢,我怎么能死啊?让我这么死也太对不起我了吧?”而辣子鸡前辈称:“日子过成这样与死了有何不同?被抓走只会得到更严重的刑罚,倘若这样我宁可去死。”
此方法至今无人敢于实践,必须有人迈出这伟大的一步。如果明天微生汴还不给我判过我就从摘星楼上跳下去,台词是“论文还没过呢,我怎么能死啊?日子过成这样与死了有何不同?我还是早点去死吧”,两相结合,我已写好。
言归正传。番茄酱前辈推断文珠神愿意出手相救,全然是因为其没有好戏看。“她家里应该连不上网,没手机玩只能找小白鼠”,这便是番茄酱前辈认为文珠神耍她的原因。
文珠神对辣子鸡前辈和番茄酱前辈的评价是两个极端,认为番茄酱前辈有趣而辣子鸡前辈无趣,救下番茄酱前辈时将其划为“喜欢的玩具”,使得番茄酱前辈大为不满。此后番茄酱前辈以文珠神“最喜欢的玩具”为名对多位受害者进行恐吓,其目的是“我不能被别人玩,我也要玩别人”。
师祖贿赂辣子鸡前辈十盆特辣辣子鸡后,辣子鸡前辈给出的理由是“蒄姐的脑子里都是番茄酱,你就让让她呗”,并称“文珠一点也不在乎我们,包括她留在这里的素之”。在两人的认知里,人类甚至整个世界都是文珠神为消解漫长生涯中的烦闷布置的舞台。她有心观赏地上人类的一举一动,并从辣子鸡前辈和番茄酱前辈这样的人身上攫取看点。
至于所谓的“声音够大”和“足够有趣”,仅仅是得到文珠神所居神境“得乐天”的入场券,能否成功抵达古神面前还需各人自己的选择,以及“能否让文珠觉得更有趣”。
两人历经重重困难,终于抵达文珠神的居所——得乐天。对高居于得乐天的文珠神来说,世界如同召之即来的瓷坛,其中封存着每个世界里发生的苦乐参半故事。辣子鸡前辈说:“那种坛子叫做素槛,素槛在文珠信仰里是为了把鬼怪拦在门外的道具,而素之便是为文珠驱逐留在世界中的遗留物的道具,和那个坛子没有两样,都是物品。”
番茄酱前辈也说:“那些素槛上面都贴着符纸,好像是文珠的一种符号吧,害怕坛子里的脏东西跑出来。”
经由番茄酱前辈和辣子鸡前辈的改正,最后呈现于我们面前的封存素槛的符纸与进入无名山屏障的符纸“入壶中”的轨迹完全相反。我们由此推断,枕棋氏使用的道术是枕棋师祖在得乐天的见闻上加以改良的产物。且辣子鸡前辈和番茄酱前辈私闯枕棋氏时使用的“入壶中”便是文珠所授,希望二人能与无名山说和,救助当时的素之化身周引练。
燕子坪信仰文珠神的民众认为,能与文珠神沟通的巫祝名为“化身”,即为文珠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该职位由世代居住在燕子坪的余燕子一家负责。而与素之前辈相似的周引练等人,枕棋氏对其统称为转世者,与“化身”相比更强调素之前辈的主体性。
岁月行进至今,枕棋氏中留下过记录的转世者不下百位。在转世者之间的相互沟通中,转世者们逐渐理解存在的意义,与此同时,与转世者一路同行的渺渺师姐也摸索出更多与转世者相关的知识。
二、听闻言传
⒈周锦和渺渺
听到您上来直接就喊渺渺,我心里咯噔一下,您,是怎么想的呢?渺渺也是您能直呼其名的?她是阿酆、那把剑……以下省略……寻春、司狩、渺渺,是我们枕棋氏里最遭人记恨的女人。这名字太重,您承担不起背后付出的一切,请您尊称她一声——什么你本来就没有名字?
作为与枕棋师祖同行过的人,渺渺师姐与诸位转世者堪称枕棋氏的中流砥柱。其对素之前辈的印象多为“听不懂我说话”“野果采摘机”,对枕棋师祖的印象为“脏兮兮的小毛孩”,说明其亲眼见证了素之前辈与枕棋师祖的成长。
在番茄酱前辈带来的回忆抽取道具刻度尺和师祖特制回忆道具文字影音双版本的记录中,渺渺师姐曾偷听过一场素之前辈和枕棋师祖的谈话。两人因对渺渺师姐的处置产生分歧,素之前辈质疑留下渺渺师姐致使枕棋师祖离开。
两人争执间素之前辈提起其“母亲是掌管世界的神”,此说法显然不被枕棋师祖接受。通过后续枕棋师祖诸多“此身由我,何人可占”的事迹,我们可以推断枕棋师祖对鬼神之说的厌恶就是从此开始的。
素之前辈逝世后,出走的枕棋师祖以素之前辈尸身为基础建立了枕棋氏所在的无名山,并将渺渺师姐带回。从此以后,历任转世者死后皆会沉入山中深潭成为枕棋氏不成文的规定,此事密不外传,唯有历代师祖知晓。
然而对历任转世者而言,这并非不可知的秘密。但本任转世者周锦并未对此产生恐惧,“因为素之在那里”。她与素之前辈性情相似,称其“就像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一样”。
令人惋惜的是,周锦对文珠母亲没有印象,言谈中提及文珠母亲的不止素之一位,还有已故的转世者周绦。周绦生前因罪受到拘禁,临死前回想称“想起她比记不得她更恐怖,了解她的感觉比不了解她的感觉更恐怖”,说明文珠神对转世者而言更像是一种威慑,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对待文珠神的看法,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枕棋师祖对其
无比憎恶,一向以强大著称的周绦前辈甚至对她产生恐惧,辣子鸡前辈和番茄酱前辈称其是“吃饱了撑着那我们寻开心来了”,除去第一位在记载中与文珠产生联结的素之前辈,与文珠有过交集的人们仿佛都对这位神明抱有负面情绪。
那么那些从未见过真实的文珠神的人们又因何信仰她?在阳蜀周边的小村落燕子坪中便又着这样一群将文珠神比作慈祥和蔼的母亲的人。她们信任文珠神、崇拜文珠神,每年都为文珠神举行祭祀活动,并有专门为文珠神而存在的化身(巫祝)职位,余燕子就是差一步成为化身(巫祝)的人。
⒉余燕子
余燕子的姥姥曾任前代文珠化身,膝下有两个女儿,选定小女儿为继承人。自从余燕子记事起,便说“家里只有我和我妈说话,另外两个都不能开口”,因为“要做化身的人都是要学会闭嘴不能远游的,不说话做什么都不方便”。
据余燕子称,燕子坪一代“恨不得把文珠当成偶像,跟文珠能无缘无故给自己钱似的”,“每年都要给文珠上供食物和香火,那些鸡鸭鱼肉在我家放了一天就要臭掉,我小时候还跟着妈妈小姨在屋子后面挖坑把那些吃的埋起来”。
在燕子坪,每一年都会举行两次对文珠神的盛大祭祀。作为文珠神在人间的化身,余燕子家的两位长辈——已年老退休的余姥姥和余燕子的小姨现任化身宗图,即会身披神衣手拿神鼓,对天唱经向文珠母亲送去今年的汇报。
而辣子鸡前辈和番茄酱前辈也声称见过燕子坪的另外两位化身,生活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关涯与庄壑。在当地县志里我们的确查找到有关二人的记录,两人于二十年代因意外事故死去,导致文珠信仰在十年间短暂断代,后由两人好友蒋毓收集资料,重新在燕子坪构建了文珠信仰。
辣子鸡前辈和番茄酱前辈认为文珠信仰的残忍之处在于将文珠在人间的代表化身割舌,剥夺其言语能力,禁止其泄露天机。此方法是否奏效我们不得而知,但其背后对人性的扼杀真实存在。蒋毓重新构筑的文珠教义中没有化身须割舌的法条,可见割舌只是文珠信仰流传时留下的固有陋习。
余燕子表示:“不让人说话就能保护文珠的秘密吗?想泄露天机可以写下来,可以比划,说不定只是让人对文珠产生畏惧,营造一种违背文珠就要受到惩戒的假象,要是我当年知道当化身要割舌头,我还当什么化身?早就不干了。”
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余燕子似乎也要在将来接下成为文珠化身的重担。突然出现的番茄酱前辈和辣子鸡前辈为摸懂成为化身的条件,使用手段导致余燕子同村的江墟烟生命垂危,情急之下余燕子家决定借文珠之力对其进行救助。
改换化身人选又需要一场祭祀。下一章我们将以燕子坪的祭祀活动和宗教信仰相连接,借由番茄酱前辈、辣子鸡前辈和余燕子同学的解释对勾勒出安卧于得乐天的文珠神与地上的凡人之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