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峤冷漠的神情没有持续很久,走到窗边淡淡地注视陈冬离去的方向,眼角的肌肉突兀地抽搐了一下。
转过头面对陈老板的时候恢复了整个人的冷静,大步走几下拉近和他的距离,“哥,别想其他的什么,相信我就行了。”
“把李星交给我。”
陈老板眼里少年的脸靠的很近,近的连毛孔都看得清,不知为何他却感觉到了压迫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你要把李星带走可以,但是.....那边怎么说我就不知道了........”
南峤又往回退了一步,嘴角抿着笑意,眼弯成了个月牙,“交给我就行了,没问题的。”
“行。”
陈老板眼神游离到窗外正在摇曳的红灯笼上,眼里的灯笼已经有了重影,嘴里却无意识地答应了南峤。
意识过来的时候对面的人又消失不见,应该是进了里屋。他垂下眼目光所及之处是自己的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刚刚开门的动作已经又渗出了些血,白色和鲜红横在他的手臂上,看的人有些心惊。
男人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刚刚卷上去的衣袖拉了下来,手还是轻轻地搭在自己的手臂上,视线游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南峤?”
“马上。”
少年从里面的阴影中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让人看不太懂,但比起这个男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他的眼里变得一片清明,“要不要处理掉刚刚偷听的那个兔崽子....?还有,你听说了吗?”
“什么?”
“他是陈菱的哥哥。”
听到这话,南峤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扯过了一旁的毯子搭在了自己身上,明亮的阳光温暖了他刚刚有些寒冷的身子,抬眼轻飘飘地看了眼,“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组织那边的人要把陈菱带走,你也知道吗....?”
南峤整只手已经陷进了毛茸茸的毯子里,心里一边觉得和刚刚照顾的那只猫的手感真像,一边嘴上回着老板,“知道。”
“怎么能!万一陈冬一时情急把刚刚偷听到的话告诉警方怎么办?一切都完了!不是吗?!”
男人的声音因为吼叫变得有些粗哑,南峤冷静地吐出几个字,“不会,他们要抓陈菱就是为了防止陈冬和那个警官走得太近。”
“不是······”
男人着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人打断,虽然已经有些习惯了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神。
“别管了,我们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的笑容里像是有着什么奇怪的魔力,抚平了男人心中的焦虑。
“好。”
陈冬迈着急促的步伐回到了房间,顾不得怀里在路的中途醒过来的猫便顺手一把把门带过来,屋里没有灯光,没入了黑暗。
靠,刚刚他们在说什么?处理了什么?这里有学校,是小菱上的那个学校吗?如果是的话.......
他急促地呼吸,窒息地快要晕倒过去,他不想再看到小菱倒在床上,明明还活着但还不如死了的样子,他害怕。
努力平复胸口前的起伏的时候,手臂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喵呜’的声音响在耳边。
陈冬低下头看去,他太用力以至于猫咪被惹火了,给他手臂来了一爪子,酸爽的滋味让他清醒了一瞬间。
不能想太多,不能......
他反应过来,赶紧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家里的电话。
‘嘟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好几次,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渐渐平复电话才被人接起。
“喂?”
“小菱!你在家吗?”
“哥?在啊,在家里,妈妈在厨房做饭。”
说着,远在另一头的陈菱朝厨房的方向看过去,微微眯起眼,“哥,你怎么了?声音在抖。”
喉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说不出话,陈冬将怀里的小猫顺着动作往下放走,拿着电话扑在了床上,“没事。”
他在想什么,一切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小菱。”
“我在。”
少女清脆的声音如玉投珠落在地上,陈冬捏紧了手机,“小菱,你之前的学校是在清镇这边吧,你还记得是在哪里吗?”
陈菱迟迟没有说话,从话筒中传来手机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我不记得准确的位置,但是你可以试试往镇中心相反的方向去走,也就是从······”
她的话突然顿住了,衣服摩擦话筒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小菱?”
“啊?哥。”陈菱像是从在往什么地方急速走着,风刮过发出呼呼声,“从另一条道进去就可以找到,你之前和星泽哥把我从那里接回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吗?”
一说起这个陈冬脑海里便影影约约地有了印象,幽静的小道和破旧的路边,欧式风格的建筑在傍晚的红晕笼罩下不像上学的地方,反而像是一座精致的牢笼。
他当时是被莫名其妙地带进去的,进去的目的是为了将“重病”的妹妹带出来。
没办法,陈菱小的时候母亲和父亲两个都还在不同的城市打工 ,一年只回来一次,陈冬和陈菱就被留在了陈家村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又经过了一段寄人篱下的日子,他们俩便也去了不同的亲戚家里。
陈冬考上了城里的高中,陈菱因为成绩和特长被一所私立高中看上,为了高额的奖学金。
想到这里陈冬刚刚有些焦虑的心情继而落到了谷底,手心的汗已经变得冰冷,嘴里无意识地喊着妹妹的名字。
“小菱....你知道陈叔在哪儿吗?”
“什么陈叔。”
“李姨隔壁的那个。”
陈冬的话音刚刚落下,陈菱也就没了声,再开口吐词有些模糊,“不知道,见到他了吗?”
“他是我们这个民宿的老板。”
在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老板的时候他并没有认出来,直到刚刚因为余光瞟到男人掀起的袖子,新鲜的伤口旁边还有着几道旧伤,白里透红的肉翻出来,一看就是刀疤的痕迹。
伤疤把他拉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也让他想起自己选择相信夏星泽的初衷。
.....
那年春天的气温比较异常,倒春寒让陈冬本就不舒服的身体更加不舒服,寒意袭击他的身体,但陈冬并不在意。
大早上的就拿着前几天收到的邀请函,将纸张捏出了褶皱,站在了当时还是默默无闻的程铭工作室的门前等着给自己递名片的那个星探。
“哎呀——小伙子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程铭手提着一堆纸袋子和塑料袋子,上次见面穿的西装垮在身上,给人的感觉有一些狼狈。
因为还不熟,陈冬只是点了点头。瞅着他不怎么说话的样子,程铭意味深长地抿出了一抹笑。
拍拍他的肩膀,“进去吧,里面有人在的。”
诶?有人?
将手放在有点冰凉的手把上,还没等陈冬适应屋子里有些昏暗的灯光,就被直直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少年吓了一跳。
少年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年纪的样子,斜着倒在大得跟床一样的沙发上,脸色十分平静,像是睡了过去一样。
初次看到这幅场景,陈冬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叫醒,毕竟他看起来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大的,应该就是队友了吧。
“夏星泽,夏星泽!”
程铭倒是一点没客气,一巴掌就呼了上去,力度却是很轻,“起来了,有新队友来了!”
甜美的睡梦结束,陈冬看到沙发上的少年缓缓从慵懒的姿态醒过来,一只腿伸出来,就那样坐在沙发上倚着靠背朝向了陈冬。
撩起他额前的头发,这个叫夏星泽的男人露出他原本的样貌。
“新队友....?那春幸他们待会要来吗?”
“对啊——祖宗,快起来吧,太阳晒屁股了——”
程铭从左到右把帘子一把拉开,阳光洒在了屋里每个人的身上,很温暖,不知道为什么陈冬心中突然有点触动。
“你好啊,我是夏星泽。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从床上一下子就跳了下来,到陈冬的跟前又像是没有站稳,向他倒了过来。
“靠。”
陈冬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手臂,能感觉到他的肌肉十分的结实。夏星泽撑着陈冬的手站直身子,嘴里说了句谢谢,便走近阳光。
粼粼的暖光拂过他的面颊。
“你好,我叫陈冬。”
“哦哦,很高兴认识你。”他像一个小太阳,走到哪儿照到哪儿的那种。这种人一看就是当明星的。
“很高兴认识你。”
如果没有之后的相处,陈冬怕是会一直以为一切都像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大家的关系都很好,他会是那个格格不入的。
直到看到星泽每天都会阻止一点就炸的乌行和爱说风凉话的梁春幸,每天都在努力地让胆小的池忆秋变得不再胆小,以及不断地想要靠近自己。
每次看到他们一点点地去扮演不属于自己的角色,台下的粉丝从几个到几万个,不真实的感觉总会萦绕左右,直到被台下的争吵所拉回现实。
他其实是习惯的,他们都不完美,他们都有不够好的过往,所以他才习惯。
一时之间,陈冬颤抖的手平静了下来,他当初,将自己的事和星泽说了,也是唯一一次和外人提起自己的往事。已经不记得当时星泽说了什么,他只记得最后的那一个拥抱。
不久就是小菱的学校通知领人,当时的他与妹妹已经两年多三年没怎么见过了,再见便是女孩瘦骨嶙峋地倒在床上,校医院开的证明是粉碎性骨折,校方的解释是自己摔下了楼梯,却给不出监控。
陈冬不想就这么算了,凭借他浅薄的常识都能知道那是被人打的印记。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在他学校将人领回去的路上,崩坏的情绪占据他的大脑,什么心思都写到了脸上。
一向爱观察别人的夏星泽很快就察觉到,他当时说了什么陈冬也快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认真的神情和模糊不清的话。
“冬冬,想不想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太简单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想的没错,小菱应该是被校园霸凌了。”
见陈冬突然直直地看向他,夏星泽摸摸鼻子,“别不信,我之前学过一段时间的医,这个还是看的出来的。”
后面还说了什么陈冬已经记不清了,脑子里的回忆戛然而止,话筒里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哥,我先挂了,妈喊我吃饭了。”
“哦..哦哦,好。你先去吧。”
挂了电话,陈冬却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怎么没听到母亲叫人的声音呢?小菱的房间离厨房还挺远的啊.......
而电话另一头的女孩挂了电话,就将手机一把揣进了兜里,靠在窗边,看着悠闲地站在窗边的男人。
嘴角抿过一抹不屑的笑。
“夏总,您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逛了?夏星泽被烧死给你逼急了?”
太忙了....大一怎么会这么忙....老大们我尽量每天更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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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国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