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仙司劫 第44章 一劫速通

灼春向吉吾带去了好消息，但吉吾并没有交还意料中的好消息。

灼春：“吉吾，做个交易吧！你帮我把报销单批了，我就帮你从凤脊那儿要来轮回镜如何？”

“报销？你找小胡吧，我暂时没空。”

吉吾看都没看灼春一眼，脚步生风掠过她走出金钱殿。

“……？”

灼春走向在吉吾工作桌上翻资料的瘦削年轻人，莫名道：“小胡，她咋了？哪儿的大坝决堤了吗这么急？前段日子不还郁郁寡欢没精打采的吗？”比自己寂心期渡劫还急？

小胡耸肩笑笑：“前段时间的司库确实莫名惆怅，但这几日她突然想开了，积极投入工作，行动力比之前的‘高’还要‘高’。就像现在，她又出去跟夏侯仙者谈生意了。”

夏侯仙者？

灼春想起来了。

对了，之前新飞升的那个仙者就叫“夏侯振川”，天道即时将她的姓名外貌等基础信息同步给所有仙者过。

“她？她们能谈什么生意？新仙者诞生的时候吉吾都没去祝贺，她俩不熟吧？”

说着，灼春将报销单递给小胡，小胡一边浏览一边应话。

“话虽如此，但夏侯仙者有个纸鹤术，司库说隐藏着巨大商机不能错过。”小胡往单子上敲了个章，施法复制了一份，将复印件递还给她，“大部分审批通过，过两天我们会把钱发给你，最迟不超过七个工作日——但是复原设备布置的人工费不符合报销规定，驳回。”

灼春本来就对人工费的报销没抱希望，只不过加进去凑个数，万一对方要讨价还价时留个余地。

事情比想象中顺利，灼春拿着单据忽然冒出了点良心。

吉吾……真不管了吗？

如果这样什么都不干，拖过寂心期，那她就变成凡人了喔？

灼春想着自己好歹兼任司劫，跟渡劫相关的事她不得袖手旁观，便问了小胡地址，过去问问吉吾，尽到自己的责任。至于之后对方怎么抉择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但是能怎么抉择呢？肯定优先渡劫喽！

——“我现在真的没空和你掰扯，你先自己去玩行不行？”

吉吾如是说。

追到夏侯仙者家的灼春：“……？”

她看着自己手里被塞的糖果，大脑放空了一瞬。

等等……她是被打发了吗？

不是……渡劫和谈生意，吉吾选择了生意？

还真有人只羡财富不羡仙啊？

她疯了吧！？

灼春把糖果撕开丢进嘴里，想要抓住吉吾分析利弊，让她脑子清醒一点。不料，吉吾反而用极快的速度跟她分析了纸鹤术的商业价值，反向分析了利弊，结果灼春还真觉得似乎谈生意更要紧？

“……正因为寂心期快过了，很有可能变回凡人，我才要将一些遗忘的意识重新捡回来！凡人的生命是短暂的，我要珍惜每分每秒，尽力为世界创造自己的价值！浑浑噩噩、毫无价值地活着，纵是寿与天齐，和乌龟王八又有什么区别！”

灼春：！！

但是吉吾的舌灿莲花对当事人夏侯振川丝毫不起作用。

灼春在自己价值观产生冲击时，目睹了夏侯与吉吾间的推拉——

夏侯：“滚。”

吉吾恳切：“振川，请你相信作为金钱殿一把手的我！我一定能将纸鹤术发扬光大，让它在全天下各个角落都得到应用，你的名字将会载入史册！每年给你四成分红如何？已经提高了两成，我现在是赔钱做买卖，真不能再高了！”

夏侯：“嗯，滚。”

吉吾：“……振川呐，不要那么死心眼嘛！难道你不想造福百姓吗？想想你身为仙者的责任与担当！那么多人盼着你大展身手呢！”

夏侯斜眼看她：“我凭自己实力当的仙者，他人与我何干？区区一个法术就造福所有人了？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你作为有担当的仙者，有这工夫，不如多修几条路，多种几山树，多造几栋楼，多发几套屋。”

吉吾苦口婆心：“勿忘初心啊川！你回忆回忆，当初为什么要创造纸鹤术？你那时想的什么？是什么推动你前行的？”

夏侯：“无他，兴趣。”

吉吾捶胸顿足：“……振川，你辛辛苦苦发明了纸鹤术，难道就忍心这么束之高阁，让它荒废于此吗？”

夏侯：“荒了也比被偷了强，我乐意。”

……

总之，就是油盐不进。不论吉吾说什么，夏侯就一句“我不同意”，毫无观赏性。

灼春明白了，只要不让夏侯点头，吉吾是不会安心去渡劫的。

啧，多大的事，纠缠个没完没了的。

灼春忍不住说：“吉吾你别在这耗了！你直接弄清楚这个法术怎么用，自主开发不就得了！你手下又不缺奇人志士，何必征求她同意！怪烦人的！”

夏侯恶狠狠地瞪着她，冷笑：“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样的不法之徒，所以我早去理事堂申请了专利！”

灼春看向吉吾，后者叹息着点头。

软的不行来硬的！

灼春心烦，当即拍桌子，凶狠道：“你小子别不知好歹！知不知道我们吉吾姐是什么人？刚飞升成仙者就嘚瑟，你还想不想在会里混了！？信不信吉吾姐有一百零一种方式不留痕迹地虐死你！”

“就那矮子？”

夏侯眯着眼横了吉吾一眼，后者连连摆手，把头摇成拨浪鼓：“别看我，我们不熟！我不认识她！”

接着，吉吾扽了一把灼春，小声呵斥：“你干什么！不要在这裹乱，快走！”

灼春不愿意：“你以为伏低做小就能成功了？对付这种横的人，你就要比她还横！你比她横她才会好好跟你聊！”

“你在瞎说什么鬼话！”

“你别不信！她不是不愿意展现技术吗？嗤，明明上次老大就用纸鹤术给我传消息了！教老大用不教你，她啊，就是趋炎附势，畏强凌弱！你就是姿态太低才被刁难的！硬气点！”

“掌舵那次是夏侯振川代为施法，掌舵并不知道如何用……”吉吾一顿，隐约察觉到矛盾点。

夏侯并不是畏惧权势的人，那她能为掌舵施纸鹤术，说明她本人并不介怀术法的应用。那么她现在如此抗拒……

专利……

防止不法之徒……

荒了也比偷了强……

吉吾：“！”

她明白夏侯在执着什么了！

吉吾撇开灼春，与夏侯走到边上语重心长地聊了一段。灼春没听见对话内容，但能看到夏侯铁青的脸色逐渐好转，冷硬的气场逐渐软和，由此看来，吉吾似乎找到了沟通的窍门，生意有了转圜之地。

太好了！这样吉吾就能到轮回镜里渡劫了！

——诶？她跟着激动什么？

灼春等了片刻，吉吾与夏侯振川便聊完，融洽地结束了会面。

吉吾蔼然地招呼灼春商量司劫的事，但灼春更好奇她与夏侯的生意如何。

吉吾和颜悦色：“谈成了，夏侯同意授权，但是为了能达成需要，现下要去研究如何改良纸鹤术。”

“达成什么需要？要改良成什么样啊？”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吉吾笑着截断话题，“司劫小姐，你打算怎么安排我的渡劫啊？”

“噢噢，这个咱找地方坐下慢慢谈！”

灼春将人带回自己家，新得来的那面轮回镜就摆在鸣桐正渡劫的那面镜子正对面，两人坐在中间区域，开始探讨渡劫的详情。

“……我这个人很注重服务态度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咱们可以商量着来。”灼春积极道。

吉吾捏着下巴：“唔……之前历劫的仙者们都提过什么要求？”

“除了鸣桐凤脊，其他人提的要求大差不差，比如要高效，最大限度提升历劫质量云云……大家都想尽量提高自己的力量。”

想到这灼春就委屈。

明明是他们主动要求那种难度的，结果渡劫结束又抱怨难度太大使他们精神受创，还找她麻烦……

吉吾：“嗯？那凤脊和鸣桐都是怎么要求的？”

灼春：“……你管她们作甚，你提出你自己的需求嘛！你的时间不是很紧了吗？”

“也是。”

灼春取出几块灵盘介绍给吉吾让她挑。

灼春说：“如果没什么想法的话，你可以挑挑基础模板，每一块都是我精心打造，质量绝对有保证！”

吉吾婉拒：“算了算了，我没有那种志向。灵盘里劫数太多，难度太大，都不适合我。”

她想了想，提道：“难度不用太高，数量也不用多，只要达到最低限度就好，我对提升法力没有需求。还有嗯……我希望在镜中的世界能长些，让下次寂心期没那么快到——但是因为我事儿很多，所以实际渡劫的时间越短越好，不要影响我工作，就是——速通懂吧？”

“行，知道了，镜中时间流速调到最大，劫数只要最低数目，难度降到最低……速通是吧？”

灼春唰唰唰做着笔记，确认了历劫要求后，便开启轮回镜让吉吾进入。

调整好轮回镜参数，灼春根据吉吾的要求想了想，觉得太没挑战性，不过顾客第一，只能按人家说的来。

历劫时间要长，实际时间要短，难度要小数量要少……

于是灼春就把需要操作的地方设置在了头尾两部分，中间漫长无趣的生活直接调整流速快进掉。

吉吾是上午进的轮回镜，当天傍晚，轮回镜风铃响起，她就出来了。

灼春啪叽啪叽鼓掌欢迎，没有躲。

这次司劫非常顺利，而且难度不大，全按吉吾自己的心意来，其身心都没怎么受创，不可能暴怒——

“灼春！你！……你知道最低难度是什么意思吗？你知道‘速通’是什么意思吗！？”

吉吾回过神来第一句话就是青筋暴起地质问。

灼春对此质问有些意外又并不意外。

好吧，根据她的经验，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是“狡辩”，而且对方也不听，干脆顺着她糊弄过去得了。

只要不挨揍，就算别人说“兔子是猫”，她也会回答“嗯嗯是的呢”。

灼春敷衍回答：“嗯嗯嗯我错了……”

吉吾怒：“我说要速通，是想快速通过这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平平淡淡过去就好，你呢？好家伙，是没事发生，但让我一直沉浸在痛苦中旁观而无能为力！这是速通吗？这是漫长的折磨！！”

灼春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嗯嗯嗯。”

“对，劫数是少，够资格的就一难……但你无限延长了这份劫难的时间，还让我失去结束这份苦难的行动力！在漫长而痛苦的时间中，无力感越积越深，濒临绝望……你还不如多几个劫数，让我能够行动，而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灾难发生！”

“嗯嗯嗯，是我错了，是我没有理解你的要求，我实在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可以了吗？您要不先回去歇着？”

“你——”

吉吾正说话，鸣桐所属的风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