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
裴向云听不得他这么说自己,登时脸色便白了几分。
可江懿却没有怪他的意思,叹了口气:“罢了,我教你的东西,你确实一句都没记住。”
他说着便转身,慢慢向台阶走去。
裴向云见他离开了危险的高台,终于松了口气,三两步上前搀着他往下走。
他悄悄看向江懿,看着那双被灯火映亮的眸子,越看心里越像被什么抓挠似的痒着。
江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我累了,回去吧。”
裴向云哪敢说一个“不”字。
这几日他就差把江懿当祖宗供起来了,先前一时糊涂用的脚镣都被收了起来,每日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生怕老师对自己的厌倦更多几分。
可今日江懿对他似乎格外的好。
就好像两人之间那道沟壑不知不觉间被填满了,待明日早上一睁眼,便能万象更新,先前的龉龌能随着新一年的到来被一笔勾销。
只要师父愿意好好与自己在一起,不再想着寻死或逃走,终有一天两人是会冰释前嫌的吧?
裴向云悄悄在心中打着算盘,待看见府邸的后门时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江懿的身体到底还是太虚弱了,只不过走了这么一段路便再也支撑不住,扶着后院的石桌坐了下来。
“师父今日待学生很好,”裴向云垂着眼站在他面前,“学生......心中愧疚。”
江懿静静看了他半晌,问道:“你愧疚什么?”
“前些日子是我心急,对师父做了那样的事。我真的很后悔自责,生怕你不再理我了,往后......往后肯定不会再犯,你信我。”
裴向云悄悄看了他一眼,咬牙继续道:“往后师父说什么便是什么,求你原谅我,过往的事情不再提,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原谅你?”
天色继续阴沉了下来,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在江懿肩头落了薄薄一层白,与那大红色的外袍相衬,格外显眼。
江懿的指尖抵在石桌上:“你要我怎么原谅你?就算我原谅你了,那些为大燕战死的将士能么?那些被乌斯军屠城的百姓能么?三十万陇西军,曾与你跑马作战的人们,你杀他们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点不忍吗?”
“可我——”
“我是大燕的罪人,”他轻声说,“我是最没资格替他们原谅你的人。”
这番话让他说得风轻云淡,却像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了裴向云心上。
裴向云连忙握住江懿的手,惶恐道:“师父,是我考虑不周说了混账话,你不要生气。”
江懿任他握着手:“我没生气。”
裴向云这才放松了几分,可不知为何却有点心绪不宁。
“你现下还练着枪么?”江懿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我想看看。”
裴向云似是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却还是应了一声,回屋将自己的银枪取了出来。
江懿看着那柄银枪,微微有些出神。
那是裴向云行冠礼时,自己差人寻来了块世间罕见的精铁打造的银枪,堪称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器。
他撑着下巴坐在桌旁,看着月色下舞枪的人,恍惚间回到了陇西的烈烈黄沙中,自己也是如此指点着那人如何寻找敌人的破绽,如何用这柄枪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自己原本是对这个学生寄予厚望的。
用手中的武器保卫家国,保卫身边的人,眼下再想起来,确实无比讽刺。
思及此处,他低声道:“过来。”
裴向云不明所以地停了动作,提枪走到他面前。
“还是之前那把枪吗?”江懿问道。
裴向云点头,将枪递到他面前:“师父送我的礼物,我不舍得换。”
江懿垂下眼,伸手抚过长/枪冰冷的枪杆:“你现下枪练得很好,已经没有什么我可以指导的地方了。”
“若是师父还想指导我练枪,觉得住在燕都不方便的话,以后我们可以搬出去,”裴向云心中那道不祥的预感更加浓烈,让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语速,似乎在极力与人剖白着什么,“我以后肯定听师父的话,绝不犯浑偷懒。”
江懿抬眼笑了下:“我还有以后吗?”
说完,他又笑了下,自言自语似的:“没有了,没有以后了。”
裴向云心中一紧:“师父是在担心身体吗?待明日我便找大夫来给你好好看看,再开几副药,好好调养一些日子,肯定能养好的。你不是一直念着江南的桃花吗?等病好了我陪你去看桃花,好不好?”
江懿不言不语,又闷闷地咳了几声:“云儿啊。”
这个称呼自打裴向云到了十五岁,江懿便再没喊过了。
裴向云心中最软的那个地方似乎被人触了下,低低应了一声。
“我再也看不见襄州的桃花了。”
“师父......”
“你现在还年轻,以后必然大有作为,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能长命百岁。”
裴向云惊惶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忽然说这样的话:“师父,你别说这样的话。”
“往后我不在了,好好照顾自己。这辈子的师徒情谊算是尽了,我们......”
下辈子别再见了。
裴向云耳畔炸雷似的嗡鸣一声,还未说话,便只觉得手上一股大力传来。
那人的手不知何时覆在了他的手上,此刻正拽着他的手与枪一同刺向他的侧颈!
江懿的力气很大,大到不像个病人,以至于裴向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那柄枪的枪尖便已经将江懿的整个脖颈贯穿了。
那人面上没有痛苦,反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声痛未哼,身子软软地向后倒去。
裴向云僵着胳膊将人揽到怀中,脸颊溅上几滴温热,抹了一把,是鲜红的血。
血一滴滴地滴在雪地上,像有人用朱砂画了幅红梅图。他此生最爱的人蜷缩在他怀中,慢慢随着雪一同冰冷。
裴向云手忙脚乱地去捂着江懿侧颈上的血窟窿,可汩汩的血却依旧从他指缝中漏出来,一如怀中人肉眼可见流逝的生命。
送他这把枪的人,曾亲手教他枪法,现在又亲手握着他的手将自己杀死了。
“师父!”裴向云的喉咙里爆发出巨大又悲恸的哽咽和咆哮,像一头受伤的猛兽,胸腔悲鸣地震颤着,“我去给你找大夫,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你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我恨死你了!你凭什么要我好好活着!”
江懿的眼睛眨了下,口中冒出一股股血沫,一只手揪着裴向云的衣领,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可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眼中的光亮慢慢淡了下去,最终归为一片死寂,那只拽着他衣襟的手也慢慢滑落,垂在身侧。
远方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庆祝着新王朝的新年。
而在这个没人知道的角落里,大燕朝最后的臣子悄无声息地死了在前朝的风雪之中。
走投无路的囚徒所能想到唯一报复的办法就是伤害自己让对方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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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后就基本都是wuli狗的火葬场了,包括但不限于一些作者本人奇怪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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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穿成压寨夫人后
法医南枝连续加班三天后猝死,穿成了个古代的病秧子。
病秧子没爹没娘,只靠半吊子医术维持生计,被村里的人视作灾星。
恰好山匪横行,村民们一合计,挑了个月黑风高夜把南枝一绑,送到山里给山寨寨主做压寨夫人。
寨主已近耳顺之年,半只脚迈进棺材,有八个夫人还不够,纳了南枝做九夫人,要南枝给他治病。
南枝上辈子打工十余年,只会看死人,不会医活人,“不出意外”地给寨主治死了。
寨主一死,被压榨许久的八个夫人喜极而泣。南枝准备跑路,却被人拦下。
前夫唯一的儿子抱着他,奶声奶气地问道:“九娘亲,你不要我了吗?”
***
胡北风原本没名字,亲爹不疼,谁都能踩他一脚,连名字都是那个叫南枝的九娘亲给他起的。
九娘亲带他瞧尸体,带他解剖鸡鸭鹅玩,给他变着花样做饭,每晚念书给他听。
胡北风觉得九娘亲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想着以后做了大山匪一定要待他好。
可还没等他成为大山匪,南枝却不告而别,彻底消失了。
***
大燕先帝猝然驾崩,奸臣趁乱毒害成年的皇子,宫中老奴拼死将病弱的三皇子陆南枝送至乡下。
众人本以为三皇子必死无疑,可多年后他却忽然回到宫中,做了摄政王。
当年的奸臣恨他坏人好事,以莫须有的罪名让御林军围了摄政王府。
陆南枝以为自己要死了,却没想到精锐的御林军被一队人冲散,为首的人眉眼间具是戾气,身着草莽之装,宛如杀神降世。
胡北风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他,狼一样的眼中不知是深情还是怨恨。
“九娘亲,”他轻声说,“这些年孩儿思君入骨,夜不能寐,都是拜你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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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带跑了龙傲天的崽
仙侠爽文的龙傲天男主原先是无灵根的废柴,一朝觉醒,抢夺资源,广收后宫,最后杀师证道飞升上仙。
叶妄刚看完全文最爽的片段,眼前一黑,再睁眼就穿成了那个被龙傲天徒弟杀掉证道的炮灰师尊。
炮灰师尊清冷孤高,却爱错了人,一心做龙傲天的舔狗,甚至不惜用尽手段和龙傲天徒弟春风一度。
而此刻,剧情正好进行到了两人春风一度的当晚。
叶妄:......
他身体隐隐传来燥热,也不知龙傲天得没得逞。
叶妄一点也不想做龙傲天飞升的绊脚石,趁人还没醒,连夜跑路,可身上的药劲却一直作祟,他昏昏沉沉之际,一个俊俏郎君及时出现,解了他身上的药劲。
他清醒后留下一袋碎银,找了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过起咸鱼的日子。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嗜睡呕吐,和慢慢大起来的肚子。
叶妄扶腰沉思。
他好像怀孕了,这孩子是谁的?
***
孕后不止胸胀头晕,叶妄的一亩三分地也变得不对劲起来。
公鸡喷火把白菜烧成灵参,猪半夜在后厨起灶给他熬汤,山雀每日在窗台前跳舞逗他开心。
还有一条小臂粗的黑蛇,白天他种地时要缠在他腰间,晚上睡觉时也黏在他身上,与他夜夜同眠,极尽亲密之事。
后来孩子出生,天降异象,叶妄了然——
此等天资,定是龙傲天的种!
他不会奶孩子,准备收拾东西把孩子送回去还给龙傲天。
可还没等出门,一直缠着他的黑蛇化作一桀骜男子,眼角覆着黑鳞,赫然是全书最大的反派魔君。
魔君眼神阴鸷,将他抵在门前,声音低沉:
“你准备把我的孩子,送给谁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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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