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树影幢幢,暗夜寂静无声。
李宝樱避开所有耳目,悄无声息来到上官黛的院子,伏于屋顶,倾听室内动静,哪知有用信息没听到,室内传出一阵靡靡之音。
听到让人脸红心跳的对话,李宝樱一个走神,靴子打滑,踩断一片瓦。
上官黛立刻警觉起来,推开卖力侍候她的小郎君,抬头望向房顶,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会儿。
衣衫不整的小郎君顺着上官黛的视线望去,想询问情况,被上官黛一根手指堵住了嘴。
上官黛从褥子底下取出弹弓,又从纱幔之上捻下一颗玉珠,对准房顶。嗖地一声,玉珠穿过瓦片,传出瓦片碎裂的声音。
还好李宝樱知道自己暴露了位置,移动了地方,不然玉珠子就要落到她身上了。
侍卫闻声抬头,捕捉到一抹黑影踩着屋脊逃离,惊呼道:“有刺客,保护将军。”
侍卫从四面八方赶来,将李宝樱堵在院子里。
李宝樱自认为武学造诣极高,心高气傲,根本不把将军府的侍卫放在眼里,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给她们,抽出身后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两个。
侍卫们一看来人功夫了得,放弃活捉,群起而攻之,欲将李宝樱剁碎了喂狗,给已死的姐妹报仇。
可她们低估了李宝樱的实力,就算她们一起上,也依旧不敌李宝樱手里的刀,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满院横尸,血流成河。
一口气解决掉二十个侍卫,李宝樱借着死尸的衣服擦去刀刃血渍,一脸嫌弃。
谁知得意不过片刻功夫就打脸了,耳边传来羽箭的破空声,饶是她翻身躲避,胳膊还是被流矢划破一道口子,当时见了血。
李宝樱旋身落地,撑着刀,抬起眉,迎上上官黛愤怒的目光。
事发紧急,上官黛出门时未及穿外衫,此时身着中衣,两颗樱桃若隐若现,也不嫌尴尬。
上官黛轻蔑地望着李宝樱,仿佛在看笼中之鸟,嗤道:“竟有人敢闯我上官黛的府邸,还杀了二十个侍卫,你也算号人物了,报上姓名,本将军会让你成为有史以来死得最惨之人。”
“就凭你?”李宝樱睨了一眼胳膊,鲜血浸透了衣料。伤口激发了她心中的斗志,可是对方人多势众,理智告诉她,不能硬拼。她压下心头冲动,故意放话激怒上官黛。
“抓到我再说吧”。她虚晃一招,飞身后退,有人高喊保护“将军”,箭雨如她所料那样破空而来,集聚在一点,她旋身而起,抓到房檐一甩,身影迅速消失。
人在眼皮子底下逃了,上官黛情绪暴躁地大喝:“包围府邸,别把毛贼放跑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整座将军府如临大敌,所有府兵出动,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地毯式搜查,可是她们没有找到刺客踪迹。
属下来报:“将军,人没找到。”
上官黛暴跳如雷:“她又不能上天遁地,这都抓不到,一群没用的废物。”
浓烟随风弥漫开来,后院传出惊慌失措的喊声:“走水了,快救火。”
上官黛气得青筋暴跳,咬牙切齿,心里暗骂: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敢对老娘动手。
众人救火的救火,其余人继续搜寻。
李宝樱可没给上官黛留情面,所过之处必起火,半个时辰,将军府内就有七八处走水的院落,风助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她趁乱寻遍整座府邸,没有找到李闻闻踪迹,悄无声息撤离,临走时回头望一眼奉国将军府,府邸已成一片火海。
老娘的银子,烧了也不会给你留着。
就在京城的某一处客栈,华容凭栏感伤,望见将军府方向火光冲天,不由得勾起唇角,叹道:“真是恶有恶报啊!”
华容偷偷回到京城,听说自己成为世人眼中的死人,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没敢贸然回府,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落脚,打算从长计议,没想到看到将军府被烧了,心底怒气都消散了些许。
不过,谁有这么大胆子放火烧奉国将军府呢?
李宝樱回到位于槐树巷的民宅,褪去染血的袍子,自己给自己止血。
张雪莲跑到榻边献殷勤,“大当家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李宝樱心情不好,不爱搭理张雪莲,奈何张雪莲不识趣。
张雪莲叠叠不休:“大当家别怪小的多嘴,生意人和气生财,可不能像土匪似的打打杀杀,惹怒官府岂不是自找麻烦。”
李宝樱冷冷瞥张雪莲一眼,不耐烦道:“干好你的差事,其余的不用你管。”
张雪莲还要再劝:“大当家。”
李宝樱怒道:“下去。”
张雪莲闭了嘴,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出门后,张雪莲暗暗翻了个白眼。怪不得朝廷给金银寨安上土匪之名,就凭大当家这副好勇斗狠的性子,土匪之名不冤。
腹诽归腹诽,该干得活还得干。张雪莲命小厮准备热水与宵夜,给李宝樱送过去,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洗去脏污,换身干净衣物,李宝樱也上床小睡一会。
翌日,将军府走水的消息不胫而走,甚嚣尘上,成了街头巷尾热点谈资。
华容还笑话上官黛流年不利,到了晚上,自家帝卿府就被人一把火烧了。华容冲出客栈,徒步奔回自家府邸,眼睁睁看着熊熊火焰吞没帝卿府。
如果不出所料,明日帝卿府就是一片废区。
华容长帝卿欲哭无泪。
他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过五关斩六将成为辅国长帝卿,还没享受几天荣华富贵呢,怎么运气一路下滑,被土匪头子占了便宜,被奸臣算计,被死亡,连栖身之所也不给他留。
天底下还有比本帝卿还惨得人么?
李宝樱隐在暗处遥望华容长帝卿的背影,扯出一个不明深意的笑来。
府邸都没了,偌大京城还有你的位置吗?
昨天将军府走水,今日帝卿府走水,百姓不知原因,但朱华熹突然回过味儿来,除了金银寨,天底下还有哪方势力这么嚣张,赶与官府作对。
朱华熹啪地阖上奏折,对贴身侍女道:“掌灯,去地牢。”
地牢阴暗潮湿,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李闻闻缓缓睁开眼睛,从甘草堆里坐起来,看向来人。
李闻闻被关在此处二十五天了,第一次与幕后之人见面,观察来人的衣着与气质,猜测对方身份应该不简单。
好在李闻闻是男子,对方也是男子,深夜相见,独处一室没有什么问题。
牢房门打开,朱华熹弯腰踏进牢房,缓缓蹲下。皇家帝卿气质不俗,即便平视,在气场上依旧占据优越性。
朱华熹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李闻闻看,李闻闻不甘示弱,面上波澜不惊,平静地与朱华熹对视。
两人对视片刻后,朱华熹突然笑了,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李闻闻淡漠道:“想说便说,不必故弄玄虚。”
朱华熹撑着膝盖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李闻闻,“金银寨果然都是硬骨头,宁死不屈,匪首李宝樱尤甚。本帝卿给她送去一个容貌俊美的夫郎,皇子出降,两百万两聘礼不多吧?”
李闻闻听得嘴角直抽抽。
他在商海摸爬滚打多年,坚守诚信为本、互惠共赢的原则,从未做过强买强卖的生意。
皇族咋这么不要脸呢。
李闻闻翻了个白眼,冷哼道:“身份尊贵的帝卿又如何,小妹看不上眼,别说娶回家做夫郎了,收做侍从都嫌他干活不利索。”
朱华熹隐忍蛰伏多年,是个能屈能伸之人,面对李闻闻话里话外的讥讽,一点也不生气。
语气淡淡道:“她收了貌美夫郎,本帝卿收了银子,这笔买卖也算做成了。另本帝卿意外的是,她竟敢跑到京城来搅浑水,昨夜烧了奉国将军府,今夜烧了华容长帝卿府,你说好笑不好笑?”
“唉。”朱华熹一脸可惜的模样,“我知道她在四处找你,可是本帝卿舍不得放掉一个行走的金库,这可怎么办呢?”
李闻闻震惊:坤武帝怎么生出一个这么不要脸的儿子,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性命捏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处置,何须这么啰嗦。”李闻闻不怕死地讽道:“我那妹妹自幼顽劣,能想出千百种法子折腾你们,从来不重样。长帝卿深夜来探监,想必沉不住气了吧?”
其实他想问问朱华熹,被整的滋味可好?这话太嚣张,李闻闻忍住没说,含蓄道:“长帝卿慢慢适应就好了。”
朱华熹本想恐吓、警告李闻闻一番,然后放他出府,不料李闻闻不怕威胁,华容被他视死如归的姿态气得不轻,只能把话说明白一些。
“别怪本帝卿没提醒你,金银寨匪首强抢皇子,纵火烧毁官员府邸。”说到最后,朱华熹声音加重几分,阴恻恻地笑道:“意图谋反这个罪名一旦坐实,金银寨会变成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届时本帝卿顺应民意,举兵踏平金银寨不费吹灰之力。”
李闻闻不耐道:“你到底想怎样?就不能直说么。”
朱华熹轻挑眉梢:“不如我们合作吧。”
李宝樱:我就不信你们沉得住气。
朱华容:让本帝卿知道是谁放火,非要把她剁成肉糜。
郑重提示:咱们要做遵纪守法公民,万不可学习剧情,切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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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匪风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