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昆山之后,林向晚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躲了一阵子,没再发现那条龙找自己,就出来浪了。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阳光明媚的下午,林向晚躺在一颗大树上睡觉,结果突然间感到一阵摇晃,她没把握好平衡,从树上掉了下来。
“谁他喵的打扰老娘睡午觉啊?”林向晚破口大骂,抬头一看发现了个特别俊美的男人,如果是以往她一定收拾仪容扑上去搭讪,然而此刻看清了男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毕竟她一声不吭鸽了人家,被抓住说不定会死。
林向晚起身就跑,可跑出去没几步,寒聆玉就一个“闪现”出现在了她面前,她接连换了几个方向尝试,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
“那个,摇光真人行行好,我知道错了。”林向晚赶紧认怂,只听着跟着寒聆玉的年轻弟子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她。
“这女人就是逃婚的那个散修啊?”
“看着皮相倒是挺好看的,可惜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没错,这种垃圾女人怎么配得上小师叔。”
“这次被小师叔抓到她一定完蛋了。”
“林姑娘,为何不告而别。”寒聆玉没理会弟子们的议论,笑着问林向晚。
“我有急事要办。”
“我看你如此悠闲,那你的急事可办完了?”
“办完了办完了。”林向晚低着头不敢与寒聆玉对视,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你说有缘会再相逢,既然我遇着你了,不如与我同走一遭如何?”
“去,去哪儿?”
“去洛城参加博物盛会。”
林向晚看着寒聆玉皮笑肉不笑的俊脸,心想我要是不答应他会不会抽出剑来砍了我。
“好啊!能与美人同行,求之不得,唔。”林向晚说完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在胡言乱语什么,这个一紧张嘴皮子就瞎秃噜的毛病真要命。
所幸寒聆玉并未与她计较,让她跟在自己身后一起上路。
林向晚站到寒聆玉身侧,听见后面有弟子骂她。
“真是个轻浮的登徒子,呸!”
林向晚闻言回头做了个鬼脸,不待那弟子反应就转过去和寒聆玉说话。
“你之前去过洛城吗?好不好玩?我留给你的野蜂蜜你喝了没有?加在茶里应该很好喝的。话说你们不应该御剑飞行吗?怎么会慢吞吞的走路啊。”
“飞累了,下来歇一会儿。”
寒聆玉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最后一个问题,让林向晚感觉有些好笑,但她还是忍住了没笑出来。
傍晚时分,余霞漫天,太阳的余晖将西方天空的云彩染成了红色,寒聆玉一行人终于走到了一座小城。
修真门派往往会在一些重要的大城市设下仙居,以供来往弟子歇息暂住,但无论是多大的门派都不可能做到全面覆盖。像林向晚他们刚抵达的这座小县城,就没有任何修真门派的仙居。
于是寒聆玉做主选了泉安城最豪华的客栈,带着一行人住了进去。
“可算是到了,店家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吗?统统给我们上来。”林向晚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
“好嘞!”
没一会儿,店家就上了两大桌子好菜,一群弟子们围坐一起吃了起来。寒聆玉辟谷不吃饭,说了一声便自行上楼去歇息了。
“这烧花鸭的味道真不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那是,这鸭子可是精挑细选的……”小二姐听林向晚夸赞自家的菜品,也来了吹嘘的兴致,站在一旁和林向晚侃侃而谈。
林向晚在这个世界待了几年,最大的成就就是遍尝各地美食,跟小二说起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都不明白吗?”跟林向晚同桌坐在她对面的女弟子说。白日里也是她骂林向晚是“登徒子”,看来是和林向晚杠上了。
“好好好,不说了,专心吃饭。”林向晚自觉理亏,挥退了小二开始低头专心吃饭。
昆山的弟子们果然规矩严明,林向晚一静下来两桌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再出声,整个大堂只有旁边一桌衣着华丽的中年女人在议论着什么。
“你听说了没有,昨天李员外家的儿子失踪了。”
“莫不是又被那采花大盗掠了去?”
“谁知道呢?可怜蓝颜薄命,那李公子二八年华竟落入贼人之手。”
“李公子不是没成亲吗?我听说那采花大盗专门喜欢在婚礼上劫掠新郎,怎么现在开始对未婚的年轻公子下手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半年来多家婚礼都被搅黄,哪儿还有人敢成亲啊!这李员外给她儿子攀上了门官宦人家,急着把事情定下来才冒险办了定亲宴。
这定亲宴办得十分低调,只请了两家在本地的亲戚,谁成想竟也被那采花大盗盯上了,当天光天化日就把李公子掳走了。”
“真是造孽啊,都半年了官府还抓不到人,可叫我泉安城的儿郎如何再敢嫁人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见长得出挑也未必尽是好事,我听说王二麻子家儿子嫁人就没事儿。”
“那小子和他娘一样满脸麻子,我要是采花大盗也看不上他,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一桌子中间女人都大笑起来,可见方才的担忧与惋惜不过是表象,旁人的喜怒哀乐都只是她们下酒的调料罢了。
“岂有此理,世间竟有如此猖狂之徒。”林向晚对面的女弟子听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拍案而起。
她手劲儿极大,一掌下去震得满桌子杯盘碗碟都晃了三晃,林向晚立马条件反射地护着了自己的汤碗。
“红钰,你冷静点,先坐下。”红钰身边的另一个女弟子拉了拉红钰的衣袖叫她坐下。
哦呼!原来她叫红钰,没想到还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少女。
林向晚“滋溜”一口喝完了碗里的汤,只见对面的红钰还气呼呼地,没再吃一口饭。
另一桌的昆山男弟子们,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围了过来,各个脸上都有不平之色。
“红钰师姐,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那采花大盗抓了。”
“对啊对啊,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们身为男子,对被劫走的男子更能共情,一个个都愤愤不平地主张要把人抓了。
“我定会抓到她的。”感受着师弟们期待的目光,红钰心中生出无限勇气来。
“只是该怎样找到她呢?”她们一行都是昆山剑修,对付个采花大盗肯定绰绰有余,只是她们还赶着去洛城,没时间到处搜寻她。
“你傻啊!找两个人假扮夫妻成亲,把她引出来不久行了。”林向晚一边啃着鸭脖子,一边给她们出谋划策。
“我看你和他就不错,就你俩了,我们给你俩办个假婚礼,还怕引不出人来?”林向晚指着红钰和另一名站在男弟子中间的“C位”道。
那男弟子闻言羞红了脸,一言不发低下了头,红钰也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对啊,好办法,就让红钰师姐和乐山师弟假扮一下不就好了。”有其他女弟子出言赞成。
红钰见众人都满眼期盼,也红了脸,半晌后对那名叫乐山的男弟子一抱拳,躬身道:“委屈你了,乐山师弟。”
“能惩奸除恶乃修士本分,乐山不敢觉得委屈。”乐山抬起头来,黑水银般的眸子里满是坚定。
两人四目相对,颇有些情意绵绵。
林向晚见状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她早就看出来乐山和红钰是双向暗恋了。那群男弟子过来的时候,就把乐山簇拥在中间让他去问红钰,而红钰被问了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活脱脱高中谈恋爱的样子。
年轻真好啊!林向晚感慨一句,就上楼去了。
几个弟子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商量了如何行动,直到月上中天才有了个大体的结果。
定下计划之后红钰便作为代表去禀告寒聆玉,她站在寒聆玉门口犹豫了半天,来回走了十几趟也没敢敲门。
“这么晚了,万一打扰了师叔休息怎么办?就算师叔没休息,万一他正在打坐呢?”
“算了,还是明天再和师叔说吧,也不急于一时。”红钰转身要先离开,一回身正好撞上了林向晚。
“哎呦!”林向晚叫了一声,一见是她就乐了。
“怎么着,有眉目了?”
“我们初步拟定了计划,我正打算来禀告师叔。”
“那怎么不进去啊?”林向晚说着走过去敲了几下寒聆玉的房门,嘴里还问:“摇光真人你睡了没啊?你师侄找你。”
“哎,别……”红钰没想到林向晚行事如此莽撞,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在原地捶胸顿足,连声叹气。
“进来。”坐在床榻上调息的寒聆玉睁开双眼,从床上走了下来。
红钰只得硬着头皮跟林向晚一起走了进来,将事情经过并众人计划简单说了。
寒聆玉闻言没有什么反应,点头肯定道:“你们有为民除害之心是好的,随你们去吧,万事小心,遇事不定速来报我。”
一旁站着的林向晚听完在红钰肩膀上“啪”地来了一记熊掌袭击,“我就说你师叔很好说话,也没什么可怕的吗?至于把你吓得不敢敲门,他又不是公老虎。”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红钰还待辩解,见寒聆玉一脸不耐烦,只得把满肚子冤屈含泪咽下,躬身行礼告退。
等红钰走了,只剩下林向晚一个人留在寒聆玉房间。
“为何刻意那么说?”寒聆玉冷着一张欺霜赛雪的俊脸问,浑身的低气压简直冻人。
其实他看出了林向晚是想吓红钰,也没往心里去,只是突然起了戏弄的心思,也想依葫芦画瓢地吓一吓她。
“她老是怼我,我略施小惩而已,那个……嘿嘿…时候不早了,你看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也不好,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晚安。”
等出了房门,林向晚顿时后怕起来,拍着心口想自己怎么就那么皮,万一这位真生气了可怎么收场。
“慎言慎言,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