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采买行动都是林向晚带着昆山弟子们去,寒聆玉没有再出现过。也有人问林向晚,说你未婚夫怎么没跟着了。
每当这个时候,林向晚都要为难得表示:“他呀,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他坏话,正跟我闹脾气呢!现在谁叫都不出来,就闷在房间里不见人。”
她这样解释,人们听了都了然,有的还劝慰她说不要在意,美人难免脾气大。
林向晚租了间大宅子,广发喜帖请人吃喜酒,婚礼的那日摆了上百桌宴席竟也不够坐。整条街都张灯结彩,宅院里更是到处都挂着红灯笼和彩带,喜庆祥和的氛围高涨。
寒聆玉已经换上了一身喜服,坐在铜镜前任人妆点,神情十分淡然,丝毫不像即将嫁做人夫的男子那样忐忑不安。
“师叔好了吗?外面说吉时到了要拜堂了。”乐山推门进来问。
“好了好了。”另外一个男弟子给寒聆玉插上最后一支发簪。
寒聆玉起身,将手递给乐山,在他的搀扶下出了门。今日他一身大红喜服,背后用金线绣了只张扬的金凤,从背后一直延伸到衣服边缘,周围又攒聚着祥云纹样,当真是活灵活现的凤舞九天。
他头顶戴了只结婚用的特制礼冠,那礼冠极高是纯金做成,做了镂空的设计来减轻重量,居中嵌着一块椭圆的大红宝石,底部一圈儿略小的红宝。三千青丝尽数束进金冠之中,用一根极长的如意金簪插了,那金簪后带着一面轻柔细腻的红纱,行动间随风轻舞煞是好看。
那红纱本是要掀过来遮住面部的,但寒聆玉嫌弃碍眼,便任由它在身后呆着了。
另一边林向晚也盛装打扮好了,在外面等着寒聆玉,她身着寒聆玉同款的婚服,只不过背后绣的是金凰。头顶一只珠翠团冠,插了十二支金镶红宝石的步摇,珠光宝气步步生辉。
“夫人,郎君到了。”乐山把寒聆玉的手递给林向晚。
林向晚见了寒聆玉这样打扮,倒是愣了一下,平日里寒聆玉的衣着配饰都是极为素雅的,本以为这样金红盛装会有些违和,没想到见了真人才知道美人天生资质佳,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
两人一出现,竟如神仙驾到映得满堂生辉,原本嘈杂的声响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看向从门口进来的两人。
当真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的佳人啊!在场宾客无不在内心发出这样的感慨。
众人目光很快聚在寒聆玉面上,心想这新郎的头脸没遮没挡,真是不合规矩体统。世间男子成亲,大多要以头巾或头纱蒙头遮面,像寒聆玉这般的实在是闻所未闻。
不过在场的女人们倒是乐见其成,反正不是她们的相公,不守夫道就不守夫道呗,她们正好能一饱眼福。毕竟这样的神仙美人百年难遇,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寒聆玉迎着众人**裸的目光,也不怯懦害羞,昂首挺胸径自跟着林向晚入了内堂,十分大方。
内堂之中守着的只有昆山弟子们,红钰在上首拿着本册子装礼官,高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拜堂结束之后,林向晚跟寒聆玉一起去了后院,外面的满堂宾客全都留给了扮做仆人的昆山弟子作陪。
那些宾客本就与林向晚无亲无故,只是来蹭顿饭沾沾喜气,自然不会对主人家的礼数要求太多。何况近来泉安城新郎失踪之事频发,新娘子早早跟去看着也情有可原。
林向晚一进新房,立马上手把脑袋顶上的发冠并叮叮当当的琐碎发饰全都拆了下来,丢在桌子上铺了满桌珠翠。
“你说那采花贼什么时候能到?”林向晚从桌上摆着的盘子里拿了颗花生丢进嘴里,边嚼边与寒聆玉闲聊。
“静等便是。”
她们听闻新郎频繁失踪一事后,又详细打听了当时的具体经过,大多数新郎都是在“送入洞房”之后消失的。没有人见到新郎出门,即使派人在门外团团守住,也无法防住那个贼人。事后查看洞房里既无地道也无密室,门外的小厮更是一口咬定当日没见有人进出洞房。
后来成亲之时人们更加谨慎,安排一众厮在屋内伺候,可是坐在床边的新郎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新郎是如何消失的。于是事情的走向越发离奇,更有甚者于拜堂之时在百人注目下当场消失得毫无痕迹。
打听出这些细节,寒聆玉便判断此时非凡人所为,故而才答应插手相助。
“你要不要喝茶?喝的话我给你倒。”
“不必了。”寒聆玉拒绝了,外面的茶水太过粗陋,实在是难以入喉,他宁肯喝清水。
不喝拉倒。林向晚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递到嘴边吹了吹正要喝的时候,惊觉房间内气场有变,一看寒聆玉脚下原本坚实无比的地面不知何时生成了个漩涡,像是水漩一般卷动着将寒聆玉往下拖。
来了。林向晚一惊,扔下茶杯追了过去,仓促间抓住了寒聆玉的衣角,瞬间也被巨大的吸力吸了进去。
“啊——”
转瞬之间,“咚”地一声,林向晚一屁股摔到了地上,而一起掉下来的寒聆玉,倒是稳稳地站在她旁边。
“哎呦喂,我的屁股,你怎么不拉我一下?”
“你太吵了。”寒聆玉伸出手将地上的林向晚拉了起来。
“这什么鬼地方?”
林向晚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石室,开凿得十分平整方正,空间也很开阔,左右点着两排龙凤花烛,一张石桌上放着花生等干果喜碟,不远处还有一张尺寸颇大的石床,铺着大红的锦被,上头吊着红色的帷幔,整个看起来和她们刚刚的洞房布置差不多。
“有人来了,你先躲起来。”寒聆玉敏锐地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
“哦,好。”林向晚听话地躲在了石桌的后面,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寒聆玉掉下去下意识地就想拉他,现在想想他那么厉害肯定一个人也能搞定,自己来简直是添乱。
“美人儿,我来了。”人未到,声先至,一个略显猥琐的青年女生从石壁后传了过来。随即厚重的石壁被推开,走进了个一身大红喜服的女子。
那女子长相普通,形容间略有些猥琐,身上的喜服也像是穿了许多次一样,有些皱皱巴巴的。
寒聆玉站在原地无声无息,不像她之前抓来的男人一样又哭又叫的,更是激起了她的征服欲,待到看清寒聆玉的容貌,那女子更是惊奇。
“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这样好的货色,万里也难挑一。”那女子说着苍蝇搓手一样朝着寒聆玉走了过来。
“你就是在泉安城屡次作案的人?”寒聆玉平静地问。
“哈哈,你听说过我,那怎么还敢成亲呢?”女子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嘲弄,“我知道了,因为你是那富豪的外室,想必在她面前也没你说话的份儿。”
说完了这话,那女子又像是怕惹美人伤心似的,故作柔情安慰:“你放心,日后你跟了本仙,本仙自然好好疼你。”
“那其他人呢?”寒聆玉指的自然是那女子之前掠来的男子们。
“那些男人不过是庸脂俗粉,怎比得了你。你要是看不惯他们,我就放了他们,独留下你可好?”那女子早就被寒聆玉的美貌冲昏了头脑,说话间便抬手去摸寒聆玉的脸。
“不好。”寒聆玉冷冷回答,一闪身退后了数步,躲开了“咸猪手”的袭击,同时抬手唤出宝剑。
寻常男子不可能有如此快的身法,那女子反应过来了。
“你是修士,专门做局来抓我?”
“今日杀你,为民除害。”寒聆玉提剑便刺,不料到了跟前面前突然扬起一阵尘埃,他竟是刺了个空。
“小心,她跑到你后面了。”林向晚出声提醒。她躲在石桌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在寒聆玉刺过来的时候,那女子脚下出现了一个漩涡,所以她才能原地消失,很快那个漩涡在寒聆玉身后出现,那女子从漩涡中探出身来。
寒聆玉反应不及,被那女子从身后摸了一把后腰,便听见她说:“美人儿,你就是修士也没用,还是安心侍奉本仙,留在此地与我日日双修,说不定还能早日得道。”
寒聆玉的回答是一剑挥了过去,显然他并不打算接受那女子的提议。
他一剑挥向那女子,只听“轰隆”一声,原来那女子站的地方竟化出一根石柱来,石柱有三人合抱粗细,被寒聆玉一剑斩断倒在了地上。
寒聆玉左挑右刺,根本伤不到那女子分毫,她狡猾地不与寒聆玉对战,用诡异邪术操纵石头来躲避攻击。
寒聆玉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他实战经验颇丰,但大多都是在擂台上与名门弟子较量剑法修为,鲜少遇上这样难缠的对手,打斗久了真气消耗渐渐加剧,寒聆玉的气息也有些乱了起来。
林向晚在一旁看得着急,她的目光倒是能跟得上那女子的行动,甚至可以说看得一清二楚,但是那女子动作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形容给寒聆玉,而她自己又从未与人对战过,也不敢上前。
盯得久了,林向晚注意到那女子腰间系着一个荷包,每次她有所行动之时,荷包都会发出莹润的光芒来。于是便猜测荷包里当是装了什么法宝,不然这旧荷包与婚服一点儿也不搭,她干嘛带在身上?
林向晚看向石室中央的寒聆玉,只见他白玉般的面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着急想着:我得想办法帮帮他,我该怎么办呢?要不把那女人的法宝抢过来?
林向晚的大脑快速地运转起来,她现在唯一觉醒了的主动技能就是疾行,如果算准时机未必没有机会抢夺法宝。林向晚打定主意,将那女子先前的行动轨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推演出她下一刻会出现的方位,一闪便冲了过去,果然不出所料,那女子当真按她计算的出现在了那里。
林向晚一把扯下她腰间的荷包,攥着迅速地往寒聆玉身后躲。一瞬间她感觉掌心传来一股沁骨的凉意,仿佛有一道冷泉注入了她的身体,在经脉间游走。这种奇异的感觉并不痛苦,反而令林向晚感觉十分舒服,她来不及细想,便到了寒聆玉身边。
荷包被扯下,那女子瞬间慌乱起来,眼见寒聆玉又刺了过来,她竟然“扑通”一声跪到在地了。
“仙君饶命。”那女子大喊一声,拜伏在地上。
这投降的速度震惊了林向晚,她默默吐槽:你怕不是法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