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一开口,男子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一个人,但根本就没有抬头看的意思,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了就只是噌地一下将整张脸埋到了叶习的后背,干脆来了个眼不见。
莫名的,他就是不想让别的人看见他和先生的这副模样,他自己无所谓,他就是怕先生会被别人笑话。
察觉到背后茸茸的触感,叶习知道人害羞的紧了,于是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解释道:“你不用害羞,那是我的学生,”不是什么别的长嘴夫,不会出去多说。
江宁有些疑惑,先生什么时候娶夫郎了?她怎么一直都没有听说过,不过一想到叶习的性子,似乎也能说得通了,江宁正想着就听见叶习介绍起了自己,于是正着脸色做揖道:“师爹好。”
听见江宁喊他师爹,叶习还没有什么反应,就只见男子蹭地一下抬起了头,满脸的慌张,似乎是怕江宁误会什么似的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您说错了,奴不是先生的夫郎,奴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说着,还要从叶习身上下来。
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江宁有些惊讶,竟然不是?江宁抬眼看了一眼叶习,见叶习神色淡淡不像是高兴的模样,于是就只是低下了头装作没听见。
察觉到身后人的挣扎,叶习拉紧了那人的腿,堵住了那人接下来的话,“你别动,再动就要掉下来了,”叶习一出声人就不再挣扎了,说罢叶习就没有再开口只是将人放到了躺椅上。
男子颤着两片几乎惨白的唇瓣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于是就只能不安地看着叶习,叶习垂着眸子将一旁的毯子盖到了那人的身上,“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儿就回来,”
叶习抬眼见人红着眼圈儿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掖了掖男子身上的毯子,柔声安慰道:“我没有生气,你别怕,”说罢,还安抚性地朝那人笑了笑。
她就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罢了,没什么生气不生气。
见叶习朝自己笑了,那人眼底的不安散去了些,但眸子里还是怯怯的,不知怎得,看见这幅场景,叶习就又想起她养的那只小胖狗来,每次一惹祸,那小胖狗也是这样的。
叶习又看了男子一眼,嗯,就连眼神都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人看起来更可怜些,软的想让人欺负。
想到这儿,叶习不自觉地抬手去捏那人的脸颊。
见叶习伸手,男子下意识地僵了起来,他隐隐觉得先生不会打他,但他就是没来由地害怕,于是目光就只是直直地随着叶习的手动。
见那人的表情叶习原本想捏的冲动此刻更盛了,是这样想的于是叶习就真的捏了一下脸颊,等到自己脸上传来温柔的触感,男子眸子忽地瞪圆而后就那样傻傻地看着叶习。
看起来更傻了,更想捏了。
叶习轻咳了一声,那人的脸轰地一声立即就爆红了起来,似是羞得厉害了就连眸子都带上了水气。
叶习失笑,“你好好躺着,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不然今后也不知道该怎样称呼,”要是只有她们两个人那也无碍,可总归还是得要出去见人的。
不过这么久了,她竟然都忘了问那人的名字,还偏偏一个没问,一个久没说,真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好,她最近怎么净做这种事?
听叶习问他名字,男子原本满是水气的眸子此刻却又突然无力地暗淡了下来,哑着嗓子回道:“先生,奴,奴没有名字,”透过薄毯声音越发地显得暗哑。
他没有名字,他们这样的人也不会有名字,就只是浑浑噩噩地捱着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那样的东西有什么用那?
被男子突然暗下去的眸子一刺,叶习一抿唇几乎是瞬间便回道:“那今后你就叫阿越,你看怎么样?以往的一切都过去了,在这儿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今后你就只是阿越,至于你的姓,就跟着我好了,”也不知怎得,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她心底转了千百回一样,下意识地就吐了出来。
以往的一切都过去了,今后你就只是阿越。
男子的眼睛在叶习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发起了高烧,灼得眼眶生疼,那人(之后会一直称阿越)不敢抬头怕叶习瞧见他满脸的泪水,哑着嗓子说不出话,就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叶习见阿越垂着脑袋哭的厉害,心下闪过一丝叹息,怎么就这么爱哭那?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这样哭下去恐怕又会伤着了。
在担忧的同时,叶习又觉得不免有些失笑,啧,又发现了这人的一个小毛病,没想到除了胆子小,还是个爱哭鬼。
想到这儿,叶习又看了阿越一眼,见阿越一边垂着脑袋哭一边不住地点头,越发地肯定自己的想法。
叶习伸手将阿越的脸拉了起来,本来觉得阿越哭的有些可怜,但在看到那双像是小狗水雾似的眸子时,心里除了怜惜突然又涌上了一股陌生的感觉,叶习眸子一软。
脸突然被人抬起来,阿越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躲开,但他的那点子力气对叶习来说就跟撒娇似的,叶习就连手上的力道都没变。
被叶习这样抬着脸一下子也就哭不出来了,眼泪就那样汪汪地水在眼里,看起来就更可怜了,看的叶习心尖有些痒。
自己的脸不仅被人抬着,还被先生一直盯着自己看,想到自己脸上的疤阿越更无措了,但躲不开就只能垂着眸子,细长的睫毛一下又一下地怯生生地闪着,就是不敢抬眼,跟别说是看叶习一眼。
还有一些泪花就那样汪汪地挂在睫毛上,随着睫毛的抖动一下一下地闪要掉不掉的,配上那细长的眼尾,看起来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看的人更想欺负了。
偏偏当事人还不知,眸子就只是一下一下地颤,叶习没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