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有病[西幻] 第72章 宫廷档案馆

潘西刚说出这句话，自己就先后悔了起来。她虽然把分道扬镳这种话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却还是有些没底。她这样说只不过是一个激将法，但是如果它起到了反作用，让安东尼奥出于一时意气真的和她分开走，在这种情况下，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幸即使安东尼奥此刻似乎对于潘西之前的许多行为也很生气，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话而真的在这里和她分手，而是相对冷静地，以一种规劝的语气对潘西说，“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这么莽撞，我怕你会遇到危险。”

安东尼奥这样说，就是给潘西一个台阶下了。他们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更不能分开走，安东尼奥这样说无疑是从大局出发，也很坦诚地向潘西解释了他犹豫不决的原因。如果潘西还要继续吵下去，也算是自讨没趣了。

但是如果不向他解释清楚，安东尼奥恐怕还是不会愿意跟着潘西往废宫里走。想到这层，潘西还是决定简单地对安东尼奥解释一下，“我想您也应该知道，我对于梦魇之国的了解，比您，甚至比凯瑟琳小姐了解的还要多一些。”

“这个我倒不否认，”安东尼奥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看向潘西，“但是我们现在的处境和梦魇之国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在潘西提到梦魇之国的时候，安东尼奥就意识到了她又要告诉他一些别人无法知道的事情了。他并不排斥这样，因为凯瑟琳的病症，他也十分想要找到克服病魔的办法。但是凯瑟琳显然并不能给他更多的消息了，乃至其它患者也未必能够给他足够深入的消息。

至少在他所知的人里，没有一个人能够有七年的马洛奇症病史，却还能保有理智地生活到现在的。潘西绝对与那些会在短时间内变成木偶的患者不同，但他又没有什么切实存在的依据，能让自己证明这一结论。

“如果是在别的情况下，我一定不会对您说这种事情，”潘西看着安东尼奥似乎突然亮起来的眼神，心里一悸，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但是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当然可以放心把它告诉我，”安东尼奥似乎也感受到了潘西的慌张，试图用言语抚慰她，“我发誓，从这里出去以后，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那么我就说啦，”潘西并不太相信安东尼奥的话，但是这种时候，她不消除安东尼奥对于废宫的疑心的话，那些木偶追过来的时候可就麻烦啦，“我在梦魇之国的时候，并不像其他人一样会随机出现在任意地点，而是会固定地出现在一个看起来很破旧的皇宫里……和它很像。”

安东尼奥显然是没想到潘西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被潘西的话勾起了兴致，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潘西，催促着她说下去。

潘西看到安东尼奥这个反应，马上就明白他相信了自己的这句话——那么更深入的就不必要说太多了，她只需要再加上一句最关键的话，“而那个皇宫里，有一个木偶没办法进去的地方，我称它为\'被净化之地\'。我们只要能进到那里去，就不用担心木偶会攻击我们了。”

安东尼奥却对她的话仍然有疑虑，“你怎么确定，你现在看到的这座被废弃的宫殿，就是你梦里所见到的那样？要知道……”

“要知道，梦魇之国的一切，实际上都是幻觉，你一定想要这么说吧？”潘西打断了他，“但是，我们总要试一试，我们现在也不会更不安全了，博纳尔特少爷。”

潘西当然知道她面前的这座宫殿不是她梦里的那座宫殿。仔细算起来，她已经在那座宫殿里过了很久的时间，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但相似的魔法场可不会骗人，她几乎可以确信，这座宫殿里就像贝西墨所在的地方一样安全。

但是潘西可不愿意向他透露贝西墨的存在——事实上，这位博纳尔特少爷还没有到能让她完全信任的地步，潘西只能透露一点看起来没那么重要的信息。

“这样的话可不能说服我，”安东尼奥却没轻易被她的话所打动，“如果里面的木偶比追过来的木偶更多呢？”

“您说这种话，都要让我怀疑您是不是真的贵族了，”潘西马上反驳他的话，“哪怕是被废弃的宫殿，也不会让大量的人涌入的吧？”

如果不会有许多人，那么又怎么会出现比外面更多的木偶呢？更何况，现在他们能够轻易进入而不被荆棘封住出口的，也只有这座宫殿的后墙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辩论，潘西已经再一次放弃了与安东尼奥沟通，比起同他在这里做毫无意义的辩论，还不如自己带头走进去，他当然就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她走进去。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潘西率先从那个刚好容得下一人进入的洞里爬进去，在洞的另一面等他。

安东尼奥最终还是同意了潘西的提议，即使他并没有用任何言语赞成她的这一做法。但事实上，潘西手里有武器，并且真的陷入战斗的话，潘西的战斗力恐怕也比他一个勉强依靠消耗魔法才能站起来的人更强。

但是很快，安东尼奥就发现潘西的判断是正确的，废宫里面虽然看起来有些衰败，那也不过是因为它被荒废了而已，并不像外面那样，被沉重压抑的气氛主导；甚至在花园里，还能看到一些虽然没有被精心照料，也顽强地生长起来的名贵花朵。

“不得不说，有时候植物真的善于适应环境，无论什么样的环境都不能阻止它们生长。”潘西也注意到那些顽强地盛开的花朵，小声惊叹了一句，“它们被照料的时候能很好地盛开，可是即使没有人照料，它们依然可以有生机。”

就像外面的那些爬藤蔷薇一样。

潘西是因为被蔷薇花刺伤才患了这样的病。那朵蔷薇在班西塔十分罕见，但是只要见过外面那些爬藤蔷薇，潘西就能轻易发现刺伤她的花显然与那些爬在墙上屋檐上的爬藤蔷薇同出一脉。班西塔和艾丽西亚的气候十分不同，它却能在这两个地方都生长出来，让潘西不由不心惊。

“不仅是花，人也是这样，”安东尼奥顺着潘西的目光看向它们，“环境可以改变人，但却不会轻易地杀死人。”

安东尼奥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只是看了一眼花圃里的花，就把目光转到了潘西的脸上，似乎是试图在潘西的脸上找寻到什么一样。

被他这么盯着，潘西也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他说的毫无疑问是马洛奇症的事情。安东尼奥或许不大明白潘西刚才说了什么，但是他显然发现了潘西的失落，在用自己的话安慰她。

而他显然也有这么安慰潘西的理由。安东尼奥虽然并未罹患马洛奇症，却一直在暗中深入研究它，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他的妹妹凯瑟琳，而是为了格林大陆。

显而易见，与马洛奇症有关的一切，正在摧毁艾丽西亚。这些荆棘、木偶，并不容易消除，也无法和普通人和睦相处，却在不断地挤压着格林大陆上的人的生存空间。

即使现在看上去仅仅是艾丽西亚受到了威胁，实际上却未必如此：那些花虽然目前在班西塔还很少见，但以它们的生命力，如果不加以重视，恐怕再过几年就会让班西塔成为下一个艾丽西亚。

或许还会更糟，即使现在瑞普特斯恩号称“唯一一个把马洛奇症阻挡在国境线以外的国家”，但以这些花朵适应环境的能力，未必不会渐渐地侵入瑞普特斯恩。

安东尼奥的话，显然是要让她对于未来抗击马洛奇症的努力报以积极的心态。

潘西自然明白这一点，也就没再用这种伤春悲秋的语气说话，而是飞快地指着花园后面的一座宫殿，换了个话题，“那座宫殿看起来还很完整，或许里面会有没用过的火石和木柴。”

“那看上去像是宫廷档案馆，艾丽西亚的宫廷档案馆为了防止着火损失资料，不会在屋里安置火炉，”安东尼奥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但是隔壁可能会有专用的暖房，我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啊……听起来还是有戏的，”潘西并不知道艾丽西亚的宫殿如何安排，只能听安东尼奥的介绍。听到他这么说，潘西的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那么但愿那里还有剩余的木柴和火石。”

即使看着离他们很近，两人要穿过花园里曲折交错的小径，走到档案馆前却还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到真的站在了档案馆门前时，安东尼奥的腿已经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站姿有些奇怪了。

潘西搀扶着安东尼奥上楼，本来想要让他带领着自己找到暖房，却没有料到，安东尼奥把她带到暖房以后，注意力却被对面档案室里的东西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