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有病[西幻] 第51章 似曾相识

即使潘西实际上并没有感到害怕，却还是被这缺乏阳光的环境与看上去阴森森的博纳尔特搞得有些紧张。她定了定神，才勉力露出一个微笑，“您好，小姐，我是潘西。”

“原来你叫潘西，”博纳尔特小姐似乎是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再一次向潘西道谢，“谢谢你。”

潘西被她这又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一头雾水，“我说过了，您这个样子并不可怕，像对待常人一样对待您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或许吧，”少女拧着眉头敷衍地认同了潘西的这句话，似乎有一点生气，“我也说过了，我说的不是这个！”

随后，少女直直地盯着潘西，用一种潘西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她，就仿佛是一个饥渴的人看到了树上的果子，“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潘西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的一个少女……她也没有机会看到这样一位艾丽西亚少女。但潘西不会把这一切说出来，“抱歉。”

听到潘西的这句“抱歉”，少女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但这个失望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少女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主动向潘西自我介绍，“我叫凯瑟琳，你叫我凯瑟琳就好了。”

“是的，小姐。”潘西温和地看着凯瑟琳，趁着她愿意主动与自己交流的空子提出了一个建议，“要先吃点东西吗？”

在路上的时候，管家曾经说过这个少女，仿佛在躲避着心里产生的怪物似的，拒绝饮食与睡觉，但这样的结果，并不会让她所见的可怖幻觉全然消失，而只会让她消瘦下来。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潘西还是能够看到她的黑眼圈与眼睛里像是要成为花纹的红血丝。

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可不是治病的好办法：它会让你在击垮病魔之前，先彻底摧毁自己的身体。除非一个人已经绝望到一定地步，不然是不可能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的。

“我不想，”但是凯瑟琳显然没有这个认知，她在潘西提出这个建议后，马上就拒绝了这个提议，“那些花藤会从我的身体里汲取养分，只要我不吃东西，它就不会再生长下去了。”

“您在开什么玩笑，”潘西并没有对自己看不到的“花藤”表示疑惑，拉住凯瑟琳瘦得仿佛只剩下骨头与皮肤的手，拉开了门，“这样根本不会阻止花藤的生长，哪怕你成为一具干尸，蔷薇藤也会像现在一样茂盛。”

“这场疾病的终点是人的死亡，”潘西把凯瑟琳拉到了阳光下，突然流泻进来的温暖光线让这个单薄的少女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如果您先死掉的话，那么就是病魔胜利了。”

“但是它太折磨人了，”或许是因为阳光太刺眼，泪水从凯瑟琳的脸庞上滑落下来，“如果我吃东西的话，我迟早也会像那些人一样，被茂盛生长的荆棘藤包裹着，最终变成那样的怪物；如果我睡觉的话，我会看到那些怪物不停地向我扑过来。我不想成为他们的食物，也不想成为他们的同类。”

“那就好好活着，”她的这番话让潘西也有所触动，因为在最初的时候，潘西也曾经产生过这样的恐慌，“如果你就这样死去了，蔷薇藤就会彻底占据你的身体，钻入你的孔窍，直到你彻底没有意识……对于马洛奇症患者来说，死亡可么有这么简单。”

用半真半假的话威胁了这个看起来似乎已存死志的少女，潘西终于放软了一些语气，“你在这里晒一会儿太阳，它不会因为你晒了一会儿太阳就突然生长起来的——我去给你拿些东西去吃。”

似乎是刚才潘西的话起到了一点作用，凯瑟琳这次并没有拒绝她的提议，轻轻地“嗯”了一声。

潘西这才放心地去往厨房的方向。

“她真可怜，”去往厨房的路上，潘西再次加固了她与金之间用于交流的魔法符文，“但是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许多进入梦魇之国的人会面临着精神崩溃的危险。”

金也看到了凯瑟琳的惨状，十分赞同潘西的话，“或许只有你可以在你说的那个‘梦魇之国’里如鱼得水地生活了。”

“我并没有如鱼得水，”潘西轻轻地笑了一下，自嘲般地，“如果时间再久一点，我可能会像她一样。你没有见过里面的场景，可能根本不会懂那种感觉。”

“如果你说是那些木偶的话，我想我大概是明白的。”

“不……那些木偶至少看上去就是敌意的，即使它在‘拥抱’你，”潘西回忆着自己先前见过的木偶，“但你知道它是危险的，所以可以毫无压力地杀掉它……但‘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他们即使长着那样可怖的外貌，却能够与人交流……实际上，就像一个丑陋到已经超出人类想象极限的人，他们实际上却可以算得上是‘善良’，我不能毫无缘由地攻击这么一个拥有智慧、并且对我没有敌意的生命，但是，我又实在不能忍受他们的靠近。”

“啊……”金似懂非懂地强调了这样的话，“听起来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所以这位博纳尔特小姐成为这副样子，完全在意料之中。”潘西做出这样的总结，到厨房里带着食物离开，“我都不一定能够忍受这样长时间的折磨，更何况这么一个女孩儿呢。”

“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金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点笑意，“听到你说这些，我十分好奇你是怎样逐渐习惯那样的一个梦魇的。”

“发现那些‘木偶’没有恶意以后，一切都很容易，”潘西思考了一下，给出这么一个答案，“让他们讨厌自己就可以了。”

“讨厌？”金似乎没有懂潘西的意思，“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我在找能够让自己不进入那个梦魇的办法，但是失败了，那些日子我简直就像是要住在药剂师家里似的，但是无论吃了多少药，都还是会在睡着以后进入梦魇之国。

“这样持续了几个月，我发现那些药剂根本没有作用，但是有时候吃下一些药剂后，会让一些‘木偶’捂着鼻子走开——平时他们都很喜欢主动靠近进入梦魇之国的人。

“再后来，我发现，他们自称‘苏埃诺人’，而且极其讨厌不会使用魔法的人，称呼他们为奴隶，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他们。我就开始用自己不会使用魔法这种理由，招致他们讨厌——说起来很奇怪吧，竟然有这么一个地方，会认为不会魔法的人是少数。”

“于是你一直撑到了现在？”金对潘西的描述十分惊奇，“如果我是你，或许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我只是喜欢想办法而已，”潘西耸耸肩，让在她肩膀上的金跳了一下，“如果我一直都找不到让他们远离我的办法，我会也疯掉的。”

两人这样一路聊着，一路带着食物回到了凯瑟琳的门外。凯瑟琳乖巧地瑟缩在门外晒着太阳，似乎被潘西安排在那里之后就再也没动过——潘西甚至不知道凯瑟琳为什么这么听自己的话，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小姐”，而凯瑟琳是新来的侍女。

“小姐，过来吃一点东西，”潘西蹲下来，把篮子里的食物伸到凯瑟琳的面前，“病魔实际上也是一种怪物，如果你弱小的话，它就会强大起来；如果你足够强大，它就会弱小起来。你不会希望自己被病魔打败的吧？”

“又是这样……”凯瑟琳似乎终于被潘西说动了，从篮子里捡出来一枚小点心，放入嘴里，“这是你第二次帮助我了。”

“什么？”潘西敏锐地抓住了凯瑟琳话里的重点，“什么第二次？”

“我刚刚患病的时候也是你帮我，现在又是你，”凯瑟琳却像是没有听到潘西的话一样，有些有些恍惚地自言自语，“你总会给我这样不切实际的希望，但是我们没有救了，你也清楚不是吗？”

“……我不太清楚，”潘西对凯瑟琳的话越发不解，她说的每个单词自己都能听懂，可它连成一句话的时候，潘西就有些迷糊了。但即使是这样，潘西还是坚定地告诉凯瑟琳，“不会没有救的，只要是疾病，就一定有能够治愈它的方法。”

潘西才不会这样认为。如果这样认为，那么她现在到处奔波着寻找线索岂不是毫无意义的？即使她对于现状并不是十分乐观，但她永远，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放弃希望。

“那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凯瑟琳看上去仍然有些恍惚，又拿了一枚点心塞到自己嘴里狼吞虎咽，显然是饿狠了，“你说‘我们迟早都会变成那样’，其实你也没有办法了，对不对？”

听到凯瑟琳这么说，潘西整个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仔细地看着凯瑟琳，像是要从她的身上找出自己熟悉的痕迹一样。

她突然想了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儿。

对的！凯瑟琳在前面！其实出过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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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