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有病[西幻] 第36章 重堕梦魇

黑色如同一张逐渐展开的幕布逐渐扩大的时候，潘西才意识到自己仿佛被进入了一个困局。如果她没有想错，那么她是因为来自背后的击打而不得不陷入昏迷的。或许偷袭她的人认为，只要能让她暂时无法思考与行动，那么他所不想发生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但是袭击她的这个人显然是想错了。哪怕潘西的确如她所愿无法行动了，可这并不能阻止她思考——虽然会被迫进入另一个她根本不想进入的世界，潘西的意识却总是清醒的。

总是。无论她是睡着还是醒着，无论她愿不愿意，她的大脑都无法停止活动。

左右环顾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潘西很快就发现，这个地方过分熟悉了。她已经习惯了在自己每当睡下或者昏迷的时候，总是被随机传送到梦魇之国的各个地点。

正是因为这个被称为“苏埃诺”的梦魇之国地域范围的广阔与传送的随机性，潘西到过山林也到过茅舍，到过宫廷、街道、民宅与市集，却几乎从来没有到过相同的地方。

但潘西这是又一次在梦里来到苏埃诺的皇宫。如果不是因为潘西实在厌恶这个地方，她都要先入为主地以为，她都要觉得自己和这个死之国度的王宫有什么解不开的缘分了。

这座衰败腐朽的宫殿现在看着实在落魄，但潘西可以想见如果它不是处于这里，该是多么宏伟又美丽的建筑。大概是因为已经多次来到这里，潘西竟然对它都产生了一丝亲近感。

再一次轻车熟路地沿着自己记忆里的小径走到那片如同净土一般的花园，不出意外地，潘西又一次看见了趴伏在桌面上的贝西墨。

贝西墨听到了来自于潘西的动静之后缓缓地把头转过来，看见潘西，眼中似乎亮起了一道光，几乎是在潘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靠近了过来，用力地把她抱住，让潘西一时间有一点窒息，“啊，小奥克缇，是我在做梦吗？”

不，他当然没有做梦，在做梦的是她。

潘西这次并没有刻意去纠正贝西墨对她的称呼，而只是面无表情地拨开把她的脸围了进去的蔷薇花丛，再把手放到自己与他的中间，用力地朝外一推，“请把绕在您周围的这些蔷薇花丛收起来，它们扎到我了。”

“听你的，”贝西墨意外地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听话地把守卫一样环绕在他周围的蔷薇花丛收了起来，“我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但是没关系，只要你回来，我就很开心了。”

“啊，那真是太好了。那么贝西墨，”潘西昂起头看这个要比她高一截的男人，刻意作出一副亲近的模样，“你的魔法失灵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做的？”

“失灵？”贝西墨像是没有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脸上的惊诧藏都藏不住，“我的魔法怎么会失灵？需要担心魔法会失灵的人，只有那些执意与不会魔法的奴隶结合的人才会做……不对，你不是为了和那些空想者保护那些人才离开的吗，你不是奥克塔薇尔，你是谁？”

“？”潘西对他这突如其来的问句有些意外，这可是第一次，她没有同贝西墨主动自我介绍，却被他发现她和他口中的“小奥克缇”不是同一个人。但潘西可不会在这个细节上纠结，“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潘西佐伊。”

“这个名字听起来实在不怎么样，”贝西墨用狭长的眼睛扫了潘西一眼，“怎么又是你，虽然你不是她，但你和我的小奥克缇真像啊……我为什么要说又？”

“您说‘又’是因为已经见过我好多次了。”潘西心想。

贝西墨在发现潘西不是他认为的那个人以后，飞快地恢复了她记忆中绅士又显得十分傲慢的样子，“那么，您为什么会来到苏埃诺呢？可不要妄想，哪怕是同奥克缇有极为相似的外貌，你也无法从我这里获取到任何关于战争的情报。”

说完这句话，贝西墨就以一种疏离的姿态坐回了那边的西洋棋桌的一边，漫不经心地把棋盘上的棋子摆起来，似乎对她的事情毫无兴趣一样。

我才不想从你这里获取任何情报，你们在今天傍晚就会输掉的。潘西在心里吐槽一句，就也走到离贝西墨较远的位置，开始想自己的事情。

她现在其实很担心自己。但是即使再担心现实中的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在梦魇之国中无法脱离的她也没办法做什么事情。她只能希望，保罗大叔与那位领头人还算得上是有良心，不至于因为自己和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太极就杀了她。

但是如果能够像那次一样，从梦魇之国之中出去就好了。但事实上，她那个根据倒转过来的造梦术符咒而举一反三画出的破梦术，只在那次成功过一次，再往后就再也没有成功过了。

想到那个破梦术，潘西突然灵光一闪，看向了仍然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摆弄棋局的贝西墨。从潘西的角度看过去，她只能看到贝西墨的半边侧脸与，脸上涌动着暗光的魔纹，无法确认他此刻的表情。

但潘西现在在乎的事情，可顾不上去顾及他的心情再进行讨论；潘西几乎是在想法出现的同时，就蹦跳着过去，坐到了贝西墨的对面，“想不想知道您的小奥克缇在哪里？”

本来似乎沉浸在了一个人的世界之中的贝西墨猛地看向了潘西，一双鲜红的眼睛似乎能迸溅出火苗一般。

即使他并没有说话，潘西也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想要得知这一件事情的**。潘西暗喜这一方法奏效，带着几分暗示意味看向贝西墨，“只要您能够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您她的下落。”

贝西墨看着潘西一边同他说话，一边转来转去的眼珠，不由嗤笑出声，“你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谁说的，”潘西尽量真诚地眨眨眼睛，“她还和我说过她很想您呢。”

“她会说想我？”贝西墨继续哼笑一声，又开始低头摆弄那颗棋子，好一阵子后才很有深意地看了潘西一眼，“你想问什么？”

“这个符咒，”得到贝西墨会回答她问题的默认，潘西连忙在空着的那一部分西洋棋桌上画下她所领会的破梦术的符咒，“如果成功使用过一次，以后再试却怎么都不成功，该怎么办？”

贝西墨听着她的问题，连看都没有看，就给出了答案，“一个魔法符文只要被创造出来，就不可能再失灵。”

潘西却并没满足他这个回答，而是选择追根问底，“如果它就是失灵了呢？”

“要么就是他所在的地方没有足够的魔法元素——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贝西墨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抬眼看向潘西，“要么就是这个人能力有限，无法调动足够的魔法元素。你们那边的人，不都是这个样子么？”

“啊，”看到贝西墨这个意有所指的眼神，潘西的目光往旁边移了移，“那么一定是这里根本无法调动魔法元素啦。”

“你说苏埃诺？”贝西墨本来还在懒洋洋地同她对话，听到她这个托词，眼神骤然锐利了起来，似乎要从眼睛里飞出一支箭来一样，“你再把你刚才说的符咒画一遍——苏埃诺的魔法元素，不是你们这些混血种能想象得到的。”

“啊，好啦，是这里的魔法元素不够充裕。”潘西装模作样地在口头上推辞着，另一面却又毫不犹豫地在棋盘上画了一遍刚才的符文，“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符文的意思是……破除梦境？”贝西墨轻易地就从她所画的符文里辨认出它的用途，眉头蹙了起来，“把唯一美好的东西破坏掉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咒语呢？”

潘西仰起头回忆了一下，把咒语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出来。在她读出这些晦涩音节的同时，贝西墨也跟着她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念了出来——

一时间光芒大盛。

潘西惊诧地看向自己，却没有如同那次一样有灵魂被抽离的实感，更没有从这场梦魇中醒来，与之相对的是，坐在潘西对面的贝西墨，露出了痛苦狰狞的表情。

贝西墨实际上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性，但是在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就与魔鬼无异了。所幸他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光芒渐渐暗下来，他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潘西早已经在贝西墨表情狰狞的时候跑到了离他很远的地方，看上去似乎还准备随时跑到更远，“贝西墨先生，您没有事吧？”

“……没有。”贝西墨声音沉沉地回应她一句，看向她的时候，眉眼间似乎也多了几分郁色，“奥克塔薇尔？”

“如果您不是故意的，”潘西木着脸与贝西墨对视，“那么我就只能给您讲个笑话，这个魔法符文其实会是让人失忆的符文。”

出乎潘西的意料，贝西墨“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