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有病[西幻] 第34章 谈判

潘西被保罗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反应极快地顺着保罗的视线看了过去。

本来应该借助潘西交给他的魔法道具隐匿身形的金，大辣辣地趴在地上，正用一双被瞪圆的眼睛看着他们。哪怕一只鹰不该有表情，潘西还是能够从金的身上体会到他的无措。

“它怎么会在这里！”保罗不愧是一个优秀的猎人，哪怕是在自己的家里看到艾丽西亚魔怪，也只是惊惶了一下，就又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潘西，到我身后。”

谢谢，但是你已经是紧贴着楼梯扶手了。

潘西在心里暗暗地吐槽一句，还是在心里尽快与金建立交流连接，“你怎么了？不是应该隐身了的吗？”

“多谢你问我这句，”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我还想要问你呢，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潘西瞄了保罗一眼，他还在叫着“危险快到这边来”，“如果我对你爸爸撒同样的谎，他会不会相信？”

金回答得很快，“可能会相信。”

得到了金这个回答，潘西也放松了许多，“那就这么决定了。我现在就……”

话还没说完，潘西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啊。”

虽然只有一声短促且并没有太多惊异的表情，潘西却几乎是在听见这个声音的同时，就认出了这个声音是属于领头人的声音。而他的这声“啊”里所包含的感情，也并不是惊慌失措，反而像是恍然大悟。

“果然像是我猜的那样。”

领头人说出这么一句话，从楼下走了上来，有力地拍了一下保罗的肩膀，像是安抚一样，“先不要动手，如果你还想要你的孩子活着的话。”

保罗被领头人的这一番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头迷雾地看向领头人，“大人，您这话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吗？”

“我这话还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吗？”领头人反问保罗，一脸看透了一切的表情，“这位在你面前的小女孩儿，可能要比我更清楚一点。”

“不，我什么都不清楚。”潘西面对着将质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保罗，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直到金在后面用翅膀抵住她才停了下来，“你们不应该问我。”

这样说着，潘西的双手背在身后，想要在金的身上再次缔结隐身术的魔法印记，好让金消失在他们眼前，再重新想一下应该如何让两个人都接受下来她的解释。但就在潘西要完成这个隐身魔法的时候，被领头人的话打断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一部分的真相。”

——如果你不想被误会的话，那最好还是把这些事情全部解释清楚。

本来已经凝结在潘西双手之间的魔力波动突然间就平息了下来。

潘西看着站在一起的保罗和领头人，常常地叹了一口气，“先告诉我你们知道了点什么吧，我好知道，我还能告诉你一些什么。”

“女孩儿，不要这样不坦诚，”领头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潘西，像是捕猎时候的猎豹那样敏锐，“你应该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而不是试图从我这里套话。”

潘西才不会承认自己的确有套话的心思在里面呢，于是她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看起来足够真诚的目光迎上领头人的目光，“不，我完全没有骗两位的意思。但是关于这件事情，真的要解释起来，就是很长很长的一个故事了。我只是想避免讲一切你们已经知道的事情。”

诚然，她也并没有她话里这样诚实：事实上，哪怕金告诉她的事情可能一分不差，她也还是对金的话有几分存疑呢。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潘西再说一些她自己都不太能够相信的话，那么他人就几乎可以确定她在这次的交流中也是毫无疑问地撒谎了——即使潘西事实上并没有。

“但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金的声音突然传到她的脑海里，“我说的话没有半句假话。”

“啊，是的，我绝对相信你，”潘西肯定了金的说法，却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质疑，“但是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平时都在安居乐业，突然被告知‘你是怪物’，他们会不会信？再换个角度来讲，如果你还是一个普通人，也并没有见过其他人变成怪物，有一天被告知‘你身边快有一半的人是怪物’，你又会不会信？”

潘西的回应明显触着了金的神经，他的声音瞬息间就在潘西的脑海里消失了。而潘西甚至都能感到在她身后的金的沮丧凝成实质，扶着潘西后背的翅膀都轻轻地抖了一下。

好一阵子，潘西才听见金有些委屈的声音，“可是我看见了。”

“哈，”潘西对金所表现出来的天真有些意外，事实上，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金所表现出来的不谙世事的模样，和她为自己套上的天真少女的外壳相似呢，“那么再来换一个角度，即使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你是一个普通人，而保罗是那个变成怪物的人呢？”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想，卡文森镇里知道或者不知道这件事的人，绝大多数会否认这个可能是事实的事情。如果在门外站着的那两个人知道得足够多，就不用在这里逼问她；如果他们知道的并没有事实上的事情那么多，那么潘西能够做的，就只能是隐瞒真相。

利益的涵盖范围绝不可能涵盖所有人，因为有些人的利益本身就是冲突相斥的。最合理的方法，只能是尽可能地维护极大多数的利益，哪怕伤害极少数人的利益，也在所不辞。

从瑞普特斯恩来的商队里的商人手中买下的书籍上，也曾经提到过类似的事情。即使她知道那只是著书者信手拈来的一个比喻，潘西也明白，这种事情，放在现在发生在班西塔的事情上，也是适用的。

按照金的说法，艾丽西亚魔怪是一些人化身而成的。而这些人在大多数人中，只占极少数。失去理智的艾丽西亚魔怪会攻击普通人，而普通人远远比这些艾丽西亚魔怪多得多……况且，在艾丽西亚魔怪不是以怪物的状态出现的时候，他们也算得上是普通人。

倘若普通人并不知道艾丽西亚魔怪本来是由小镇的人民变成的，那么他们看到艾丽西亚魔怪就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捕杀它们以保护自我，这不仅仅是自卫，还能够激起属于每一个班西塔人的，保护大众的荣誉感。

但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一点，有理智的普通人可能会对每只怪物所代表的那个人留情，没有理智的怪物却不会对普通人留情。即使普通人在知道这种事情以后，仍然坚定地抹除会伤害到班西塔人的艾丽西亚魔怪，也难免不会在心中产生内疚等负面情绪。

“所以，”潘西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郑而重之地同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他们不知道一切才是最好的。”

“但是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了。”哪怕是金并不能完全了解潘西在脑海中同他说的这些话，却也能明白她的态度，但鉴于现在的形式，金还是提醒了她一句，“至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就要他们知道得尽量少一些，”潘西在心里回答金一句，终于抬起头看向保罗和领头人，“大人，保罗大叔，你们想清楚了吗？我都等你们这么久了，如果我反悔的话，你们可就什么都没办法知道了。”

对面的两个人一怔，他们大概以为潘西一直没有说话是在考虑他们的话，却没想到潘西完全是一副掌握了主动权的模样，在等他们考虑。

保罗看到潘西这幅态度，难得有些着急，头上冒出了汗珠，“潘西，我是金的父亲，无论是什么事情，你都应该告诉我。”

“我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潘西平静地看着他们，无意识地把金挡在了自己身后，哪怕以她本来就算得上娇小的身躯根本挡不住体型巨大的金，“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知道了什么就好，真的。”

领头人看着虽然也有点焦急神态，却要比保罗更稳重一些，或许这就是旁观者的冷静，“爱撒谎的女孩儿，我又怎么能知道，我告诉你之后，你会不会再编一个谎言来骗我呢？”

“既然您觉得我还是会撒谎，那就不要再问我了，”潘西面对领头人还是在一步步试探的话，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不再刻意装作天真的模样，也不再试着从领头人那里寻找突破口，而是用一双失去了温度的眸子看向保罗，“但是我发誓，我不会说的事情，金也不会说。”

如果攻不破领头人的防线的话，那么另一个人，显然就是最好的突破口。领头人还不知道潘西要做什么，保罗却像是察觉了她的意图一样，愣在了原地。

“其实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果然，潘西说出的话格外冷血，“金的命运怎么样，和我关系可不大呀，保罗大叔。”

关于潘西脑海里那一波，其实是类似电车问题的讨论。

就是，有的时候不得不牺牲少数人的利益以换取大多数人的利益。

当然，我本人不觉得这种选择完全正确。但是，有的时候还真的是无可厚非。

无论我是在一个人的那根铁轨还是在四个人的那根铁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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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