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遥戴上帽子一路小跑回家,关上门后,她**的站在玄关处,将外套整个脱掉丢到柜子上,发丝和身体上的雨水不断往下滴答,很快汇聚起来将地毯打湿一大片。
她靠在门框上,身体被冻得发抖,却没有第一时间进浴室洗澡,而是瞄了眼时间,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以往这个时候,她会选择在外面淋会儿雨,到处转转,有时候遇到常星远,他会红着眼眶,把她抱起来带回家,有时候没遇到,当她转够了回家后,常星远会很晚才回来,然后无声地抱过来不说话。
白洛遥之前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生病,以此逃避第二天的告白环节,但是这次不一样,因为路炼死了。
不过,白洛遥知道这掌管命运的神热衷于不干人事,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换一个人对她告白,以此维持剧情的稳定性。
因此,思考了三分钟后,白洛遥决定今天晚上的任务依旧是想办法让自己生病。
“或许不该这么早回来。”她轻叹口气。
突然间,门被从外面打开,常星远仓皇地闯了进来,他浑身湿透,身上的T恤染着血,睫毛往下滴水,眼神慌乱,看起来非常狼狈。
看到白洛遥后,他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片刻后,他抬起胳膊,似乎是想抱抱她,却顾忌到自己此刻形象不佳:“洛遥.....”
“还好你没事。”他眼眶红了起来,下一秒,他发现白洛遥此刻的状态也非常不好,“你被什么划伤了?快,去洗热水澡,之后我帮你处理一下。”
白洛遥身上大大小小有着一些伤口,大概是被玻璃划伤的,此刻已经凝固住不再滴血,她点了点头,转身往浴室走去。
洗完澡后,白洛遥换上一身舒适的家居服,任由常星远帮自己吹干头发,又拿来医药箱帮她处理伤口,他整个人散发着阴沉的气息:“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白洛遥撇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想到:“加害者谈保护。”
安静无声的客厅里,白洛遥听到常星远粗重的喘息声,她再次打量起半跪在地毯上,拿着生理盐水的常星远。
他低着头,白洛遥看不清他的脸,于是她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常星远眼睛红红的,里面似乎有泪光在动,双颊不自然的泛红,看着有些病态。
他显然对白洛遥的举动有些不适应,抬手抹了把眼睛,有些迷茫地问道:“洛遥,你怎么了?”
白洛遥从医药箱的最下层翻出体温枪,放到常星远额头上“滴”了一声,屏幕转变为浓重的红色,数字显示38.8°,与此同时,仪器还在不断发出滴滴声示警。
“你发烧了....”白洛遥愣了一下说道,她不禁回想起之前的这一天,难道那个时候,常星远也在发烧?
白洛遥对着空气又按了一下按键,显示屏转变为绿色,体温枪再次安静下来。
“我没事。”常星远说道,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开始收拾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医药箱。
白洛遥抬手抓住常星远的胳膊:“不可以,生病了就要去休息。”
“哎?”常星远想要拒绝,却被白洛遥拉着一路回到房间,直到坐在床边时,他还有些茫然。
“让我来照顾你吧。”白洛遥说道,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然后拉开床尾放的被子。
生病的人由白洛遥改为常星远,明天同样有借口不去学校,如果有人敲门,还能由她去开。
常星远似乎不太愿意睡觉,他闭着眼睛,几次睁开偷瞄白洛遥,而她非常有耐心的不断安抚,坐在床边守着他,直到他睁眼的次数变少,呼吸速度变平缓,身体肌肉呈现出放松的状态。
半个小时后,白洛遥从小凳子上坐起来,之前,她将家里所有地方都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把上锁房间的钥匙,因此,只可能是常星远随身携带了,这么想着,她小心地掀开被子,常星远无知无觉,他穿着一身浅色的睡衣,裤子两侧有口袋,白洛遥俯下身,缓慢地将手探了进去。
退烧药有安眠效果,常星远睡得很沉,呼吸平缓,速度均衡,睫毛也一动不动,白洛遥屏住呼吸,直到指尖触及到冰冷坚硬的物体。
是钥匙的匙柄!
她将它捏住,正准备拿出来,常星远的身体却突然抽动了一下,她心中猛地一跳,迅速收回手乖乖坐好。
他皱着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手在床边摸索着,在触及到白洛遥的手时,像找到救星般紧紧握在手中,苍白的嘴唇呢喃着,白洛遥离得比较近,所以她听到了。
是“Cthulhu”,他在念叨那个存在的名字。
白洛遥任由他捏住自己的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常星远的表情重新平静下来,白洛遥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再次探向他的口袋,这一次,如愿地将那把钥匙拿了出来。
这是一把看起来非常普通的金属钥匙,像是每个人家里都会有的那种,但白洛遥知道,它所打开的那个房间一定不简单。
她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因为怕吵到常星远,连门也没敢关上,一路光脚走到厨房旁上锁的房门前,她将钥匙插了进去,轻轻转动,门开了。
白洛遥心中莫名紧张起来,她被汗浸湿的掌心拉下门把手,“吱呀”一声,门像垂死的人一样发出难听的惨叫,露出一条黑暗的小缝隙,突然间,她听到身后传来拖鞋与地板接触的声音,回头看,常星远正站在不远处,眼神阴晴不定地望着她。
对视三秒后,白洛遥没有犹豫地拉开房门冲了进去,然后按下把手下面的按钮,将房门上锁。
“遥遥,你在做什么?”门外,常星远的声音传了进来,他似乎将嘴唇贴在门上,声音清晰的仿佛在白洛遥耳边呢喃一般。
白洛遥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房间内,没有开灯,却有一种奇异的光芒将房间照亮,是画架上的画在发光,暗绿色的,像苔藓一样阴暗潮湿的光芒。
白洛遥向前走了几步,脚下传来冰冷粘腻的触感,她低头看,绿色的颜料在地板上缓慢流淌着,混合了血液,呈现出浓稠的质感。
“遥遥!遥遥!”常星远开始在外面撞击门,“快出来!出来!”
白洛遥第一次知道常星远会画画,还画的比那个美术老师都好,墙上、地上,到处摆的都是画框,那上面的画给人诡异邪肆的感觉。
压抑的绿色颜料描绘着一座城市,白洛遥幻觉中那座沉没在海底的巨大城市,有的画描述的是古墙上的浮雕、有的是怪物形象的石柱、有的则刻画了城堡中令人难解的建筑结构。
白洛遥很难形容这些画给自己带来的震撼,它们像是活着的、流动的,她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被吸进画中的世界了。
“常星远每天都会画这些东西吗?”白洛遥想到,他会被污染成什么样?
门被撞开了,白洛遥跌坐在地,常星远表情愤怒扭曲,嘴唇一开一合说着什么,她却一点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听到的,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低语。
那声音说着白洛遥听不懂的语言,但她却能明白祂的意思。
祂在呼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