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一般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
黄脸姑娘和陆楚在心里一致道,不过想是这么想,身体却很诚实地放松了些。
陆楚怒瞪向害她被迫逃亡的罪魁祸首:“现在你能解释解释为什么拉我跑了吧。”
不被理解,黄脸姑娘颇为委屈:“我那是好心,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坏,你长得这么好看一旦被他们看见肯定会被抓走。”
老掌柜没想到两个姑娘居然是不认识的,他刚才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出来查看,正好看到这两个小姑娘飞一般地蹿进旁边的巷子里,没过一会又猫着腰从他的身边溜进他店里的柜子底下躲着。
正有猜测呢,果然就看到熟悉的那伙人追进了巷子里。
正是因为知道那几个男人的实情,老掌柜听到陆楚的抱怨声,忍不住帮黄脸的小姑娘说话。
对着陆楚平苦口婆心道“姑娘,这位小姑娘还真是再帮你,看你穿着应该不是本地人,那几个男人是前面几家花楼的打手,就专门找那些长得好看的小姑娘祸害。”
陆楚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这大庭广众的他们就敢随意拐卖良家妇女?”
黄脸姑娘语气充满后怕,拍了拍胸口道:“那不然呢?我就是被他们大庭广众之下套麻袋抓进去的,要不是我有点厉害现在还没逃出来呢。”
老掌柜忍不住侧目,这附近的几家花楼他还是了解的,就没听说过进去的姑娘出来有几个是完好的,没想到这个黄脸小姑娘个子小小的居然还真想她所说,有点本事。
只有陆楚注意到她拍胸口的手和脸上是完全不同的白皙。
老掌柜看了看店里没什么人,让她们从柜子底下出来:“你们就先待在我这里,等晚上了他们回去楼里没时间出来,你们再离开。吶,帘子后面有个休息的院子,你们坐下想喝点茶吃点点心都可以,要是饿了等会老婆子也要来给我送吃的了。”
两个姑娘都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向老人家认认真真道了谢,才进了后院。
“我觉得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被他们追。”
“咳咳咳咳。”云夏被没来得及咽下的茶水呛到,捂着嘴猛地咳,双眼被咳出来的泪水浸得清亮。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被他们抓紧去逃出来的。”
陆楚看着她蜡黄蜡黄的脸色完全不相符的有些肉肉的两腮,“你脸上画的东西是什么?。”
云夏用手摸了摸两颊,对她的猜测也不否认:“画的像吧,你怎么就看出来的。”
还没等陆楚指出来,她就看到了自己的手,默了一下,笑得腼腆道:“没关系,反正我已经逃出来了。我们现在共过患难了,是不是也能算作朋友了,我叫云夏,你呢?”
“陆楚。”
“楚楚你长得这么好看,你爹娘是不是也长得很好看?你有哥哥或者弟弟吗?长得怎么样,或者你有长得和你一样好看舅舅或者叔叔吗”
“……都没有。”
云夏看起来很遗憾:“那好吧。看来我没事没么眼福了。”
陆楚汗颜,她还以为对方是对她的亲戚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呢,毕竟是个能从烟花之地逃出来的姑娘。
云夏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她很快又打起了对陆楚的兴趣:“刚刚听老掌柜生活你也不是本地人,那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呢。”陆楚反问。
“我?我就是爹娘都死光了,家里其他人都欺负我,就跑出来了,就到处都看看。”
“你快给我说说你的事呀,我从前一直生活在山里,对别人家的事真的很好奇,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被那几个坏男人骗了。”
陆楚对自己无意中戳了人家痛事感到一丝丝抱歉,顺势道:“我缺钱用了,听说庆安城的药可以卖很多钱,就去找了,现在正打算回家。”
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心里都明白,彼此貌似都很粗心地避开了从何处来又即将到哪去的问题不回答,并且都没有点破。
云夏小姑娘闻言有些愧疚:“原来你家真的穷啊,那你刚才那辆牛车是不是家里最值钱的?”
“……也没有吧。”陆楚回答的时候心里微微发虚。
“那你赚到钱了吗?”
陆楚想了一下,好像更虚了:“赚到了,还已经花完了。”
云夏拖着黄黄的小脸,陷入沉思,“要不我也帮你赚钱?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你不用太感谢我,我之前也遇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娘,还帮她从坏人手中逃脱呢。”
陆楚有点被这热情的姑娘吓到了,鉴于她刚才的勇猛,倒是没有怀疑她话中救人的真实性。
问题是她的穷跟现实意义上的穷完全不一样,这种事怎么可能告诉她。
可看着对方充满真诚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好。”
陆楚期盼她知道自己找的东西千奇百怪之后能够自己放弃。
*
京城
纪承言和太子下朝后一起从皇宫里出来,要分开的时候他突然将一个荷包抛给太子:“帮我查查这个出自谁家。”
纪承佑打眼一看这是一个女子才会用的绣花荷包,惊讶了:“呦,我们景王这是有心仪的女子了?怎么把还人弄丢了需要皇兄帮忙找回来。”
“能不能找到?”
年轻的太子殿下依然没能打趣到自家严肃着一张脸的弟弟,也没失望,他再次低头认真地研究了一会手里的荷包,这回是真的惊讶了,道:“是北延进贡的雪蝉丝,你从哪骗来的。”
纪承言没得到准确的答案,皱了皱眉,再次重复:“能不能找到。”
“能能能,能找,就算不能,为了我弟弟的幸福皇兄也想办法能。”眼见人就要不耐烦了,生怕他又一个月都不理他,纪承佑连连应道。
“不过你真的不跟皇兄说说这荷包的来历?能用得起贡品做荷包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你多给皇兄提供点消息,说不定我明天就能给你答复了呢。”
他这弟弟平常能把自己闷成一个屁,纪承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套话的机会。
纪承言目光落在一脸八卦,过于活泼的兄长身上,语气淡淡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不是心意的女子,人家会送你荷包?你会让我帮你找人?”难得在他身边看到一点除了差事之外的东西,还是这么特殊的荷包,纪承佑可不行呢。
想到对方过两年就要及冠,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太子殿下苦口婆心:“是皇兄的错,都忘记我们景王爷也是到了可以思春的年纪了,没有心仪女子也没关系,皇兄给你介绍。”
纪承言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留下一句“你随意”就大步离开了。
太子看着弟弟挺直的背影,将淡色的荷包放在眼前晃了晃,问身边的侍卫:“小五看起来像不像那些平时看着他害羞的姑娘。”
侍卫丁川心里的反应没比离开的景王好多少,但他每天都要跟在想法过于活跃的主子身边,经历的多了,已经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昧着良心淡定道:“是的。像极了。”
纪承佑一脸赞赏地看着自己丁川,他堂堂太子殿下,被弟弟忽视就算了,要是身边的人都不会给他找面子,那他岂不是太没面子。
他把荷包又抛给丁川:“那找人的事就交给你了。好好找,我家弟弟的幸福可是在你手里。”
“是。”
丁川领命之后也走了。
留下太子在原地眨了眨,啧了一声,“怎么又只剩我一个人,我这太子真没气势。”
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伸了伸胳膊,看向身上明黄色的太子朝服,金线绣的龙纹在阳光下光芒流转,熠熠生辉,配上主人鬼斧神刀的精致五官,任看见的人都不得不赞一声威仪天成。
可这人此时的脸上却露出实实在在的嫌弃表情:“果然还是丑,还是红色好看。”
*
“姐姐,娘说最近爹爹要出远门办差,各处都要打点,家里一下子支出有些多,就不能给姐姐置办太多首饰了。姐姐不会生气吧。”
林佳念离开得急,那些首饰都留在了外祖家,可回了京,她作为林府嫡长女总是要出门交际的,本是打算回京后正好可以置办些京城时新的首饰,没想到出门后妹妹林佳玉却一脸愧疚的地道出了家里难处。
林佳念听了只是愣了一下,虽对不能买新首饰有些难过,却还是谅解地笑了笑:“怎么会,当然是爹爹的差事重要,我又怎么会责怪姨娘。”
她真心实意道:“而且姨娘能这么体谅爹爹的辛苦,我开心还来不及。妹妹告诉我家里的困境是没把我当外人,我又怎么能不体谅亲人的难处。”
林佳玉暗自翻了个白眼:说得这么义正言辞,说得好像只有你关心爹爹,爹爹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们全是外人一样。
她自动忽略了对方的后一句。
在林佳玉看来,林佳念这个从小长在外面的嫡长女就是个外人,就连庶妹都比她这个名义上的嫡长女和家里亲,她们也不需要对方的体谅。
就像这次出门买首饰,林佳玉知道,虽然她娘没有明说,但她娘单纯就是不想给林佳念花钱。
爹爹也不喜欢他这个嫡长女,要不然也不会放自己女儿在外祖家生活了这么久,平时过年过节都是让她娘随便寄点东西应付了事。
真不知道她好好的外祖家不待还会来干什么。
“可是姐姐好不容易回了京,好不容易想要买点首饰家里却周转不开,玉儿愧疚极了,不然妹妹就请姐姐去全福楼吃饭吧。”林佳玉怨念归怨念,面上还是得装出情真意切的样子。
“姐姐可不要急着拒绝哦,请一顿饭的钱妹妹我还是有的。全福楼离这里也近。”
林佳念露出无奈的样子,“那好吧,我在原州的时候就一直听你在信里夸京城全福楼的吃食有多么多么好,正好这回可以尝尝了。”
两个人在酒楼二楼包了间,在等菜上桌的时候,林佳念颇有兴致地打开临街的窗户,热闹的街市映入眼中,是她在原州没见过的繁华。
只是为什么前面的人怎么都停住不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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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