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城后,大将军陆山又进宫向皇帝秉明战事具体事宜,他这回不仅仅是打了个胜仗这么简单,他还把骚扰宁朝南疆多年的南虞国整个打了下来。
南虞国从此划入宁朝版图,成了宁朝的南虞郡,皇帝虽然早就派了人去处理事务,但还需要从陆山这里了解更多的内情。
正经事谈完了,皇帝心情很好,笑容满面地让陆山坐下慢慢说话。
刚才在路上见到平平安安的宝贝闺女,一路上紧赶慢赶急着见到人的陆山此时也不急了,一听皇帝要聊天,连忙露出好整以暇的表情,他也正有此意。
皇帝闲聊道:“你这回立了这么大的功,朕这回打算封个侯爷的爵位让你当当,你觉得就镇南侯怎么样?”
“陛下,臣可不可以不要爵位?”
“嗯?你不要爵位你要什么?先说好封王是不行的,要不然你还这么身强体壮下次再立功我就不知道给你什么奖励了。”
也就是面对陆山皇帝才会说得这么直白,还不用担心对方对他这个皇帝猜忌不满。
“不不不,臣已经老了。”陆山生怕皇帝又给他派个镇北镇西的任务,黝黑的脸都急得要发红,“臣就是个只知道打仗的大老粗,就是娶了闺女她娘才识了几个字,哪能当上这金贵的侯爷,再说了,这侯爷臣拿了也没用啊,等臣死了还不是要收回。”
皇帝皱眉,“你要真不想在娶妻纳妾,朕记得你弟弟有好几个儿子,你过继一个不就行了吗。”
“陛下,要不这样。”陆山笑容殷勤,打着商量说,“您给我闺女封个县主或者郡主什么的当当?我闺女和她娘一样又聪明又漂亮,比我这个当爹的强多了!”
陆山因为心急连臣都忘了说了,他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牛高马大的身子竟然显出了一丝窘迫,震天响的声音都弱了下来:“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侧目:“噢,你都会用不情之请了,还说自己不识字?说来听听。”
陆山大掌微掩着面,说出了在他看来很有点他闺女说的不要脸的的话:“咳,陛下可不可以收回我的兵权?”
怕上司暴怒,陆山急哄哄地补充:“咳咳,当然,如果将来我朝再有战事,只要我还打得动,你也是可以继续找我的嘛。”
皇帝沉默半晌:“怎么突然不想要兵权了?你不是挺喜欢打仗的吗?”
陆山高声:“谁说的!”
见皇帝注视着他,陆山气势又弱了下来,“着当年征兵不是每户人家都要出个人吗,我家就两个男儿,爹娘偏心弟弟要读书,就把我推出来的,打着打着我就成了这样……”
皇帝本来还挺感动的,一听他这么说就只剩下无言了:“你这意思,这大将军还是朕逼你做的?”
“可不是。”陆山趁着皇帝不注意小声嘀咕,然后又道:“哪能啊,我这是临危受命,可自豪了,我们村现在可就我最有出息。”
皇帝自动忽视了他自以为小声的嘀咕,满意了,“行,就按你说的,给你宝贝闺女封个郡主,我写几个封号,你自己先挑一个好听的,后面我再想想其他的封赏。”
君臣两个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封赏问题,只陆山离开的时候皇帝随口说了一句话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景王怎么样?
他只知道景王是皇帝儿子,皇子龙孙的肯定是尊贵的,至于人品,陛下是景王父亲还需要问他?
陆山泥腿子出身,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也不是白混的,总觉得这随口的一句话不是他想的这么简单。
等他回到皇帝早年赐下的将军府的时候,一见到他心心念念的闺女又给抛到脑后了,巴巴地领着闺女逛新家。
“这是你爹靠自己本事打下来的,比在扶溪城的大吧。”当年被父母舍不得那二两银钱推出去的当兵,结果却也因为那股气立下了赫赫战功,这第一次被封赏下来的将军府一直是他得意的地方。
闺女从小就被他带去了南边,现在回来,他当然要重新炫耀一遍,好让她看看她爹可是个厉害的。
陆楚也很给他面子,一路上马屁拍得他笑声就没停下过,洪亮的笑声能传出去很远。
逛完了,陆楚才不经意地问他:“不过这将军府的人怎么比在扶溪城还少啊?祖父祖母和叔叔他们呢?”
陆山立马拉下脸,不高兴道:“管他们做什么,反正我不会让他们住进来。”
想到他这些年都没跟闺女说过其他亲人的事,闺女只知道自己有祖父母和一个叔叔,陆山只好忍着不情愿说:“你祖父祖母不喜欢我和你娘,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陆楚闻言看了她爹一眼,她爹娘和祖父祖母关系不好她从覃叔那听说过一点,只是没想到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反感,她还以为回来会看到叔叔一家在将军府住着,她们父女两因此成了客人呢。
陆楚不想让她爹在这个喜悦的日子不高兴,转移话题道:“那我们今晚能收拾的出来住的地方吗?”
管家他们要带行李,进京的速度当然就比不上轻简上路的大军,她倒不是不想自己动手收拾屋子,可就算她能在天黑之前收拾的出来也没东西吃,总不能让他爹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亲卫来帮忙打扫屋子吧。
陆山也一副失策的表情,这打行军打仗惯了,家里都是覃管家帮忙管的,哪里能想到要提前派人回来,估计这回覃管家也是给忙忘了。
眼看着他娇娇的闺女撸起袖子就要自己上,陆山哪里舍得,连忙阻止:“别收拾了,我们找间客栈住一晚,明天我再进宫找陛下借几个人来帮忙。”
陆楚一想也对,住客栈虽然不太方便,但比起辛辛苦苦收拾完屋子还要被饿肚子强。
纪承言刚从皇宫里出来,远远就看到没心没肺的父女俩大摇大摆地往酒楼走去,身后还跟着一队粗壮的亲卫。
那位陆姑娘走在其中就像被一群土匪挟持可怜女子,即使是今天见过大将军的京城百姓也是少见这么来吃饭的,纷纷躲开一段距离,看向陆楚的眼神又透着好奇,似乎是在猜测这位年轻女子的身份。
纪承言沉默一瞬,转头对身旁的丁宇吩咐了几句。
丁宇走到一群气势强大的人前面的时候,面对他们同样询问的眼神,哪怕心志强大也忍不住在心里虚了下,他用自己最温和的声音恭敬道:“属下是景王府侍卫,我们王爷刚才见大将军和陆姑娘似乎要去酒楼吃饭,想邀请大将军几位到王府做客。”
陆山这时才又想起了临出宫时陛下说的话,看着侍卫冷冰冰的脸,又看向不远处停的那辆马车,有点想答应,他说:“可以顺便住几天吗?我也可以付房租的。”
丁宇的表情微不可察地裂了下,继续恭敬道:“大将军可以放心住下,王爷不会收房租的。”
王爷应该也没料到大将军还有这需求,但景王府这么大,空房间很多,别说眼前这几个人,再来多几倍也住得下,就算住不下,看在大将军为宁朝立下的汗马功劳,王爷也能把自己住的地方让出来。
“大将军。陆姑娘还有几位将士还请稍等,王爷已经让人去找马车了。”
陆山一脸奇怪,“这里离王府还很远吗?太远的话我们可就不去了。”他闺女饿坏了怎么办。
“大概相距二里。”
“那不远啊,你带路,我们走着去就行。”
后面的几个亲卫闻言也纷纷跟着附和,“对对对,我们走着就行,男子汉大丈夫,哪里用得着那么娇贵,还要麻烦找马车。”
陆山继续笑:“只不过我这闺女身娇体弱的,不比我们几个大老粗,这马车可不可以让她坐做一下。”潜台词是,你们王爷身为身强体壮的男人,就应该下来跟我们一起走路。
陆楚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到底脸皮修炼不到位,尴尬地假笑了下,漂移的目光正好对上了马车窗里没什么表情的景王爷。
丁宇听懂了,他回道:“属下去问一下王爷。”
“走走走,我们也过去,反正都要一起了。”
还没等他们走到马车旁,纪承言见他们一群人走过来,已经自己走下了马车。
他给陆山行了个礼,“大将军”,然后又朝陆楚点了点头。
陆山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爷也太客气了,不过你这回请客可是帮了我大忙,回头我一定好好向陛下夸夸你。”
纪承言扯了下嘴角,“若不嫌弃,陆姑娘可乘本王马车回王府。”
“不嫌弃不嫌弃,老夫先谢过王爷了,闺女累了吧,快上马车去坐回。”
大庭广众之下,陆楚几乎要忍不住捂脸,等周围的人都离开了一段距离,才扯着她爹的衣服小声说:“爹,覃叔和雁青她们不是这两天就能到了吗?你怎么还要到人家家里住几天啊?”
陆山也小声说:“刚才皇帝问我觉得景王怎么样,我觉得他这个问题不简单,就想趁这几天看看他到底怎么样。”
坑爹的近义词是爹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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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