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转了圈,用尾巴将妫戾缠住,“我先天谴一下你!”黄不浊出殿门,看三位哄闹在一处,好不热闹
妫戾退下到偏殿准备茶水,黄不浊请来客到玄黄殿密谈,“这两条虬龙可以准备,只是谁牵引去,人间的尘事,我不愿涉足,天界的事,我也不管很多年。”
“不如我去牵引雌雄二龙送给姒孔甲,如何?”妫戾端着茶碗自荐,“方才煮茶时分,腓腓和我说了岸边黄河沉祭的事儿,还在随从大臣里惹出风波来,这一次不妨和东皇太一一道儿当个黑脸坏心。”
一众不谋而合,黄河的镇河应龙乘风踏浪而来,身后跟来两条才长五十年的无角虬龙,在龙族里还是懵懂的幼龙,一雌一雄出落的龙骨清奇。两条小幼龙,低眉低下龙头对黄不浊行礼,他走上前,信手触摸它们才长齐的龙须。
“到人间也就埋没成了土泥鳅,委屈了,龙族的好子孙,我在玄黄殿等你们大成归来。”黄不浊洞察先机的眼含着清泪
玄黄殿已经料理妥帖,腓腓化成小狸问,“回地府吗?”隔着滚滚泥沙,这铁锈般的颜色,黄不浊与幼龙的送行,她临时起意,“择日不如撞日,去女娲断山,我要解封二十四尚风。”此二十四女子是她的至亲
“真的要去?”腓腓扬着前蹄,容她三思,无忧蹙眉,愁容说,“还等什么,女娲石与我的心契合了,穿透她们肩胛骨的玄铁链子,与刺穿我的肋骨苦痛一样的。”
蛇形的环山白天浮光流金,昭示天帝对女娲氏罪臣的厚待,黑夜一来,这里一片穷山恶水,大羿宗布神兢兢业业的看守着女娲断山陡峭绝壁的入口。
“正巧今天临行前捡了无忧水出来,这有一壶,人喝忘掉前世,神喝慰籍解忧。”
他豪爽接过铜壶仰脖喝下,呛着嗓子放行,“进去吧,莫打扰我喝无忧水掺酒。”山下湖泊充斥成恶潭,初次来时,竟无一个女子向她哭诉过遭遇。
玄铁锁着她们,动弹不得的蛇尾在恶潭里翻腾,二十四个女子,潭水里密密麻麻的水蛭钻入她们的蛇尾,茹着血,一个个面色惨白,叫天天不应。腓腓啜泣的吼叫,这是九尾天狐的怒声,恶潭里的水蛭仓皇从蛇尾钻出
腓腓骂道:“千年水蛭还敢到女娲断山来。”水蛭激起水滴,乘其直扑腓腓肚子,千军万马的水蛭插了翅膀,如嗡嗡毒蜂飞来,无忧清心闭目,自内而外从体内散发出太阳羽光,恍若太阳烛照圣兽凌世,光榨干水蛭,水蛭如歃了血的蚊子,喷向环山峭壁
飞离水面一人多高,无忧坐在腓腓的背上,依次在二十四位尚风女子面前站定,手掌覆在二十四位女子的肩胛处,由心感应玄铁,一弹指的功夫,玄铁链子从她们背靠的山壁抽离,砸入潭水,一缕青烟,玄铁统统化为乌有,二十四女子获释,解封了锁了一千年之久的锁骨链刑罚
“我第一次来女娲断山时,你们为何不与我说你们牢狱的遭遇?水蛭猖狂,独瞒我?”二十四中最小的她,她重获新生,活泼仰头道,“我这些姐姐们不许我说,说你隐藏在地府安全得很,你还未找到女娲石,肉身凡胎很危险,不能拖累你。”
无忧站在水面,缓缓下跪说,“二十四尚风,是我小女儿心态,苟且偷安,辜负女娲氏族的厚望。”
二十四尚风纷纷跪下,“锁骨链已解,听凭始母女神差遣!”她安镇定好心绪,下令,“各位姐姐起身,二十四尚风仍在女娲断山修行,日后必定将女娲氏族昭昭于天下。”
“我走了,你们还会被锁吗?”无忧单独询问二十四尚风之首风烟儿,“不会的,这座环形蛇山,据说耗费了一千年,大力神与太卜神死了千条性命,这山里才长出玄铁链子的神草,我们是在未有防备下,被东皇太一以女娲始母神的名义诓骗到这儿,误食了七寸铁草,锁在这儿。此草已灭,这山也失了五行之术,你安心去吧!”
恶潭恢复神貌,清澈可见飞鱼,二十四女子在水里顾影洗面,下身的蛇尾互相交缠嬉闹,腓腓载着无忧在云彩里穿行,“可是要回地府?”她不情愿摇头,“不回,出去透透气儿,我们去人间看看。”
刚到官道,三五成群的行人往都城赶,急匆匆的赶着领赏似的,无忧拦住一个独自行人打听问,“老伯,这么多人急着往哪里赶?发生了什么稀罕事?”
老伯拱手拜天,欢天喜地的说:“是可喜可贺的事,听说我们大王去黄河边恭迎两条龙,是天帝赏赐给我们夏王驾车的,都想赶去看看龙的真颜,去晚了,赶不上了!”老伯碰到一个驾车的乡邻,上车赴黄河去了
今天黄河两岸必定人山人海,腓腓也要去凑热闹,“我们也去看看,这么早回地府,也是在解忧阁闷着。”
“我们不是看过那两条虬龙吗?”她央求无忧,“去了,如今也没什么事。”不消一炷香,已立在摩肩接踵的人海里
姒孔甲行了祭天之礼。忽见黄河被劈成两半,从其中先涌出一个女子,正是妫戾,她牵引着身后雌雄二龙,“天帝有二龙降于夏后氏,尔等前来恭迎二龙。”
三更五老看清此女子正是沉祭死去的女鬼,皆惶恐不安,跪请姒孔甲,“大王,这女鬼牵引二龙,怕是是降灾,此二龙也不能久居夏宫,二龙有个闪失,即便水土不服,我们也担当不起。况且夏宫也无人有豢养天龙的本事。”
众所周知姒孔甲爱龙如命,对于女鬼之说,孔甲更嗤之以鼻,纯属无稽之谈,妫戾扯下脖子上的玄圭项链,展示说:“我被投入黄河,死后是玄圭收留了将魂飞魄散的我,我想这个玄圭你们皆识得,此乃你们夏后氏的国宝。”
一大半的子民给嫚戾下跪,包括孔甲,嘴里喊着:“玄圭神女庇佑我夏后氏!”太祝与三更五老都惊骇的老泪纵横低语,“荒谬!天大的荒谬,跪拜一个半鬼半妖。”
雄龙驾着姒孔甲的车辇,雌龙登在地上,弯下脊背请他坐上云间的车辇,孔甲推辞,“看二龙神采奕奕,本王足矣,你们是我从黄河请来的远亲,何徳何能有劳虬龙驾车。”他舀天水为二龙湿身,以防二龙燥热
“你看孔甲对二龙的礼遇,我看他是个有德之人,夏后氏里的三更五老心都长偏了啊!”腓腓自鸣不平
云风炎风闻人间下令:“五弟,我派你去人间稽核姒孔甲的王政,无忧也随你一道儿去,让她历练历练,她这个太卜官在地府也是无事生非,你们即刻出发!”
阎罗王包龙图,无忧在他跟前总是大气也不敢出,刚正不阿的神情令人望而却步,包龙图端坐在白云里,挑夜看姒孔甲的档案,她则坐在小狸背上,慢悠悠的跟着,生怕打扰他的政务。
慢下云彩,包龙图站立,冲她招手说:“跟上来!”他心直口快的说,“东皇太一和始母神女你相比,我支持东皇太一。”
被触了逆鳞,无忧质问他,“你知道女娲氏族覆灭何等惨烈吗?枉我敬你与獬豸一样公正,你也有歪心。”
包龙图不怒反笑,“你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但你的确不如东皇太一,先看看与你交往甚密的人,黄不浊,陆爻是眼高于顶,三界五行不在心掌,你看不上心思狡猾,你疾恶如仇,可是三界诸事纷繁复杂的,只有不以一己好恶看待,才能真正的公平。纵有一腔热血,也不过是抛头颅的莽夫。”
她虚怀若谷的听,包龙图义正严辞的说,“东皇太一动用了不当手段,但我期冀的是三界安定,万民康泰。不是我小看你一介女子,你担当不起这一己大任,三界动荡,好像只对别有用心的有好处,也正是你。”
听的一肚子火的小狐要口吐人言和包龙图理论,无忧捂住它龇牙的小嘴,包龙图并非虚言,她除了女娲石,并未有一件惊天动地的举动足以恩泽三界。
包龙图的近侍明正奉上竹简给无忧,“阎罗王请你务必看完,此行去夏都稽核孔甲政务,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关于文书记载全权交给太卜官你了。”
云风炎一句话将她发配了,她按耐下来阅看竹简,大体是这种形式,何年何月,什么时辰,姒孔甲的行为日常。
一路游历了其他伯爵国,正好到夏都城斟鄩,宫中近侍在口头诰命:“古有豢龙氏,天帝降二龙,今招募驯龙人氏,以御龙氏酬之,厚赐封地。”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们其中一个应下这豢龙的差事,正好近身了解姒孔甲的日常,不必躲在暗处监视,苦等他出夏宫跟着。”包龙图认为无忧的提议很是机敏,答允说,“但是谁去呢?”
还没暗暗较劲,那边已经有人应下了差事,此人阔嘴瓦面,衣衫极不合身,短了一截,看得出他捉襟见肘,他高声自荐说:“我师从豢龙氏,学过十年半载的驯龙术,我陶唐氏后代,名唤刘累!”他随孔甲的近侍入夏宫去了
无忧拿出竹简记载:“太一上一一二三年,孔甲招募刘累豢养雌雄二龙,午正一刻入夏宫。”明正打算找个民宿,“得,我们先住下,太卜官,你的金文写的龙蟠凤舞的,了不得!”
“这个刘累怎么看都像个坑蒙拐骗的,招摇撞骗到夏宫来了,要不要拆穿他?”无忧先征求阎罗王包龙图的意见
包龙图置身事外,寥寥一句说:“姒孔甲倘若昏庸,连个宵小之徒都分辨不出,帮他又有何益?”明正前面已找到民宿,引着包龙图先进去
在无人处,腓腓幻化成人形,手叉腰说:“无忧,我现在去拆穿陶唐氏刘累,替你出口气,这个阎罗王对你太不敬了,一脸浩然正气的样,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无忧再三警告她,“别,别,你别招惹他,他王法下无三界,我看那个刘累他有来头,故意试探阎罗王。”腓腓参透其中,仰头看天,转脸讶异,“刘累是天上派来的?”无忧默认,轻呐一声
蹲守了差不离半个月,夏宫里有了动静,明正兴高采烈的上报包龙图说:“姒孔甲出城了,据传是去东阳黄山打猎。”
“我们也跟去!”包龙图命令,一行跟着姒孔甲的仪仗,相离一里地远,松松懈懈的跟着儿,孔甲率领战马驰骋,肩背千钧羽弓,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