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暨浦阳江畔,施氏本是来浣纱,未见有一粒明珠,长得比蚌珠略大,正手捞不得,飞入她的口内,只觉得嗓子生疼,腰身挺不直,腹内有血气暗结。
五彩金鸡见此,耷拉着羽毛,惧到:“玉兔追上来,一准是先薅秃我的五彩羽毛,先拿到珠子,再和嫦娥仙子复命。”自己拔掉五彩羽毛,忙忙跟着施姓妇人,躲在苎萝山农家
施氏归家,与丈夫郑氏说起浣纱捞明珠的怪事,郑氏将信将疑,观察妻子并未受伤,二人去喂家禽,施氏怪道:“这怎么多了一只野雉?”
丈夫郑氏篱笆前后数了三遍,“估计多一只是野外飞来的,也说不定,你是浣纱晃眼眼花,今儿累着了。”玉兔偏生迟了一步,只得讪讪和嫦娥仙子复命,自认惩罚
吴王阖闾霸占楚宫不肯归,伍子胥举龙渊剑寻仇不肯归,发誓要小楚王轸父债子偿。
晋国和吴国同气连着枝儿,申包胥得了小楚王遗命,只得孤身去秦国,求秦助楚复国。
楚昭王轸的生母伯嬴,是秦哀公之女,申包胥登山峭鹰涧、跋涉恶水,饿透了胃壁,硬塞几口干馃充饥潜行,踮脚翘首望秦庭,“在伍子胥吞并楚国前,定要乞秦伯用兵救楚!”
鞋履磨穿血肉,膝盖和脚脖子红肉白骨,踢掉鞋履,青崖苔滑,申包胥跌晕在崖边。
丢了弹雀明珠,又折了一只五彩金鸡,嫦娥仙子拜别西昆仑,玉兔变化成西域天竺少女,正游历人间名山大川,“山腰那个凡人莫不是西王母说的申子申包胥?”
“五彩金鸡和明珠不是丢到了越地,越国君王也一并罚了,於菟,你去瞧瞧,别叫他昏死咽气了。吴王在楚后宫成什么礼儿!如何将上古神女放在眼里?”此人间一遭,嫦娥仙子竟越发生出芙蓉花神的脾性
“嫦娥仙子,这凡人骨骼称骨,贵重得紧,轻易死不得。”
申包胥如秦乞师,带楚王手令觐见,秦哀公籍并不准他,打发道:“本伯亲女儿伯嬴是嫁给太子建,先楚平王霸占子媳,一个老匹夫,辱我大秦。生了这小楚王,亲生母亲也不顾,抛下郢都自己逃命,伯嬴性命无虞,自不必救他。”
得知秦哀公未肯同意出兵,申包胥始料未及,竟赖在秦宫庭外,竟欲哭七天七夜,哀叹:“乞秦师救楚王,申包胥愿七日不食,得秦伯大义垂怜!”
昼吟宵哭,水浆无入口,七日气绝晕倒,不醒人事,秦伯听之,右濡其口,申包胥醒转,“吴是长蛇、封豕,三战楚人入郢都,吞食上国,若楚之遂亡,秦之土也难安。”靠在秦庭强,秦伯顾令起身,哭告不起
秦哀公籍长笑答:“万乘之君,得罪一士,社稷危矣,伍子胥正是先例。”又赋《无衣》誓师,遂出革车千乘,卒万人,与吴作战救楚,申包胥九顿首而坐起
吴王阖闾亲弟弟夫概见秦越同盟,接连击败吴军,而吴王阖闾滞留楚国郢都不肯撤离,便窃私以为逃回吴国,效仿兄长之举,专诸位刺王僚,谋划回吴国自立为吴王。
吴王阖闾惊闻此事,亲率军折返吴国,攻打亲弟弟夫概。水战正胶着,忽一阵巨浪鱼阵,夫概灵窍紧开,逃奔郢都去了。
吴王阖闾称霸,大捷班师而归,与伍子胥同乘在余皇船上,伍子胥献上荸荠饼,“吴王还是公子光时肯重用我,这荸荠饼还是当年献上的楚礼,今儿得报家仇,当报吴王大恩,死而后已!”
“胥子成大事报家仇,本王称霸东南,岂不快哉!”接过荸荠饼,十年前伍子胥的报仇之志,自己的图霸之志,一一实现了。
吴王阖闾方回王宫内,专带了只楚国的白鹤,已忙忙来见夫人和爱女滕玉,说起此次伐楚大捷,并与滕玉说起战场上孙武用的具体谋略,说到兴头,竟将食了一半的蒸鱼,夹到她的玉碗内。
滕玉见此,怄气心内生,母小君生了她个女儿身,到底不如兄长夫差可以随父出征,虽然她的兵法和剑术,与一众兄长不遑多让,怒道:“王食鱼辱我!不愿久生”回到内阁,竟拔盘郢自杀
吴王阖闾赶着楚地白鹤,不知哪里开罪亲女儿,忙去哄滕玉公主,夫人一推宫门,昏厥倒地,滕玉已刎颈身亡
看到女儿手中的盘郢剑,吴王阖闾自悔疏忽了滕玉,这个女儿自幼懂兵法,擅舞剑,悲痛道:“君父说带你入郢都点兵,你怪君父食言,君父近日太顾着你几个兄长了。”
吴王僚见滕玉公主香魂入幽冥地府,由着息妫引魂至此,她可是吴王阖闾的掌上明珠,心头肉的爱女,报了被弑兄夺位之仇,方受登六桥洞封神。秦广王黄飞虎算松了口气。
这对叔侄女,和吴王阖闾同出一个诸侯脾性,滕玉不肯登玉桥,遗恨道:“盘郢剑还在吴国,滕玉要等君父将它殉葬才肯走。”秦广王黄飞虎只得由着她在奈何桥黄泉路游逛,一般孤魂野鬼,阴司鬼差不敢近身造次,神与鬼云泥之差
吴王阖闾悲哭女儿心生怨气,为了聊慰父女之情,亲自在阊门为女儿滕玉公主选了一处福地,伍子胥定了羡门穴位,凿池积土,所凿之处,遂成太湖,今女坟湖是也。
文石为椁,题凑为中,金鼎玉杯、银樽珠襦之宝,吴王阖闾擦净盘郢剑身,放入滕玉公主手心内侧,捶胸跌足的哀哭,命舞白鹤于吴市中,令万民随观送女。
眼睁睁瞧着棺椁入羡门,吴王阖闾想起滕玉托梦,仅仅要一把剑,孤零零儿,望着百姓抱着幼女,百姓被白鹤舞引入,遂发杀机,吴将忽关墓门机关,杀生送死,前后拥门掩百姓。
“吴王这是也中了桀纣之力,才称霸东南,昏了头了?”风阴华不知阖闾这是何故,正好寻胜邪剑,好为白匪儿补魂,再披着九尾天狐的狐皮子,胜邪剑正是滕玉公主手里这把盘郢剑
赶闲间飞沙卷石,腰间的湛卢剑忽窜出剑鞘,吴王阖闾伸出去抓,一把湛湛然黑体的剑,硬生生将剑身封入剑鞘,竟有呼风唤雨的威力,胸内疑惑 :“越王原是没扯谎,这是诸侯之剑里的霸主,并不是寻常庶人之剑。”
唯恐湛卢剑再飞逃,本来捆在床榻前,又取下锁在地宫,不肯再佩戴出吴宫。
滕玉公主尸身已安葬在西阊门,滕玉公主魂魄并拿不到盘郢剑,风阴华也得作罢,只能再等时机,胜邪剑,阴极之恶,滕玉公主之死,也与它脱不得干系。
滕玉公主在奈何桥捉白骨鱼,黑白无常求三拜四无用,只得陪玩商量道 :“滕玉公主!你君父阖闾来了,你总肯登仙了吧!”
“拿到盘郢剑,我自受上天封神。”
“吴王阖闾是霸主,或许能将盘郢带来,始母神风阴华也不可贪凡间宝物,我等更是不敢带不来凡间一粒土,只是阴间鬼魂别冲撞了滕玉公主!”
自在溪畔浣纱,水中捞明珠,一晃十六月,施氏女顿觉腹痛难忍,丈夫郑氏以为是怀孕足月,忙去请稳婆,整整三个昼夜,挂喜难产。
五彩金鸡知道施氏“尝母浴帛于溪,明珠射体而孕”,并不是十月怀胎,而是十六月暗结珠胎,簪上五彩羽毛,从圈内飞出,丈夫郑氏跪地求告上苍
五彩金鸡飞到茅草屋顶,嗷嗷一声,茅草屋内珠光万道,丈夫郑氏满目宝气珠光,竟相信施氏溪畔捞明珠的奇事,清嗓女婴一声啼哭
施氏见女儿白如珠光,恰若溪水内那颗明珠,那日怪事,竟是应在生女儿, “唤她施夷光,小名西施!”入赘之身,丈夫郑氏连连点头称喜
玉兔在月窟捣药,骤见凡间珠光冲天,那道金光定是作祸精五彩金鸡,扔下捣药杵,飞入西施家,却并未见到五彩金鸡,仅见到小西施,哭丧着脸回到广寒宫,与嫦娥仙子认罪:“南珠已经变成了一个西施小女婴。”
“那只孽畜小金鸡呢?”
“一根五彩羽毛也没看到!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吴国境内,吴王阖闾被褐怀玉,穿好深衣,正欲巡游吴越水域,腰间无佩剑,亲自下地宫取湛卢剑,“好个湛卢剑,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苍穹之瞳,诸侯霸主之剑。”
携伍子胥乘余皇巡游海域,不见武子,忙问“自入郢都后,一直怎不见孙武子?”
伍子胥忙替好友孙武搪塞,“孙武子,身体有恙,正巧说在家写什么兵书。”
余皇行至吴越边镜,风雨发作,巨浪滔天,飞起一面鱼墙,金色大鱼喷云嗳雾,吴王阖闾见鱼落满一整船,笑道:“上次伐越大捷,没了口粮,也是大鱼撞了来,做了鲞鱼干,咸鲜美味,救了吴军的命儿。”
说到兴致,叉腰不见湛卢剑,“本王的湛卢剑哪里去了?”搜了整个余皇舟,杳缈不见宝剑
“不会掉海里去了吧?”吴将齐齐看向海面
吴王阖闾定定望洋兴叹道:“一定是飞走了!”
伍子胥劝说:“湛卢是越剑,飞回越国,也终归吴王所有。”吴王阖闾转悲为喜,龙睁虎眼,耽耽虎视越国边镜
楚昭王轸郢都宫内卧觉既醒,见枕边一尺寒光,轻冰薄玉,细细视之,得一宝剑,及旦,忙召风胡子入宫相剑。
风胡子相剑大惊曰:“它正是‘湛卢'之剑,今吴王阖闾弑王僚自立,又坑杀万人,以葬其爱女,吴人怨怼,故‘湛卢'之剑,去无道而就有道也!”
楚昭王喜之不胜道:“寡人卧觉,得之于枕畔,仁道之剑,楚国得之,国祚必绵远昌炽。”自此即佩于身,宣示楚人,天降祥瑞。
吴王阖闾听问湛卢剑去了楚国,又听流言,说什么吴王无道,楚王仁厚,所以得了仁道之剑,仗着将勇兵雄,急召太子终累,二儿子夫差:“再去攻楚,楚王得了湛卢剑,本吴王拿他一个番邑,算得上不亏。”
吴王夫差得命道:“谨遵父君之命,楚王一个虚懦小儿,夫差和兄长定拿下番邑,以报此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