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哑哑,辟邪惊听一阵嘲哳之声,鬼胆不要的,竟敢夜扣阎罗宫门,得了信的阴司鬼差禀告与辟邪,这鬼魂还与楚江王府有瓜葛?
“启禀楚江王,那匹胖死的马该当如何处置?”
“胖死的也投去畜生道儿,辟邪,你多大了,这还须本阎罗教你。”
“这马穿着锦绣罗衣,还是八鬼抬着卧席来的,那马正和阴司鬼差吵着要吃枣脯。”
“放肆!这谁家的马儿,这什么时令,吃什么枣脯!”
“楚王侣的马,生前受尊宠无比,顿顿枣脯喂食。”
“这个楚王侣,竟养些刁怪癖性,一匹凡马养得这等矜贵,你到东头库房寻些陈年枣脯先支应着,再去凡间看这匹马究竟怎么个葬法。”
“楚王侣说是以大夫之礼葬他。”
“楚庄侣若真封它个楚大夫,那这匹胖马自不必投入畜生道,投生为人即可。”
楚大夫们皆敢怒不敢言,以大夫之礼葬马,这莫不是明着侮辱他们这些做大夫的。做楚大夫的和马是畜生。
飞翼殿内,摆了祭案,三五个楚巫跳着方面舞,优孟同行六个泠人曳地跪行入殿,一把鼻子一把泪的仰天大哭,“上邪!这宝马是大王的飞翼大夫,以大夫之礼葬之,岂不薄待寒酸?”
楚庄王侣忙问,“以你之见,该当如何安葬?”
“优孟以为,合该以上用美玉做内棺,以上用梓木做外椁,以樟木作饰,以齐鲁外使作陪祭,秦晋外使作护卫,遣三千楚军挖墓,以小儿二毛背土。安葬后,再筑祠庙,以太牢之礼祭祀,再允一万户采邑供奉。”
这不正是安葬楚王的规制,楚庄王侣自是回过意,这优孟是在讽谏葬马,“本王三差两错,如今该当如何?”
“以优孟之见,当以六畜之礼安葬,以土灶做外椁,以铜鼎做内棺,以香姜、枣脯调合,以木兰作陪祭,以草禾作祭品,以祝融火作敛衣,以此安葬在人的肠胃里。”
这个泠人是演得五迷三道,正正的讽谏葬马这件时事,楚庄王侣竟自应允了,“涓人,将马抬与太官庖厨。”
到此这般,楚庄王侣收了心,幽冥地府也好了了,历万乾不胜其烦打发,“去,把那胖马投生到畜生道去儿,这些子泠人在幽冥为鬼时,八兄长将养的好!”
阴司鬼差又忙忙禀告,“那马吵着,嚷着说他是天马,是周天子八骏之一,说什么它再投生人间为马,便是赴死。”
“你问那胖马,谁与它说的?”
“它说是楚庄王侣说的,一门心认准了!”
“烦死了,去,去把穆天子八骏请来,再把八天马之父勾陈也请来,叫它认亲,一匹凡马,不知天高地厚,它叫飞翼,便以为自己是天马扶翼!”只见那阴司鬼差幽乎乎上天去了
皇人山轩冕殿内,四位妃子与轩辕黄帝心生龃龉,闹得他闭目打坐,呼吸吐纳,一个灵犀间,竟从轩辕八卦看到东周衰象,一道鬼符鬼画的卜辞,正了正衣冠,依着皇人山暗门出走。
四妃对外说轩辕黄帝闹性子,倒也省了在众神面前解释什么口舌,先由白匪儿上十八山海通传,轩辕黄帝之于凡女无忧,有救命之恩在,饶是她风阴华欠的,顾不上梳妆,蒙着黑夜也就下了山。
“东周将亡了,八卦上生出一个卜辞,还须始母神解一解。”卜辞转瞬即逝,轩辕黄帝仅凭记忆,以朱笔画,将固封黄纸交托到风阴华手里
“这是一阵乱符,以我之力,也未见解得切!”风阴华耗得心力交瘁,“仅从中得出一个楚庄王侣的名讳!”
“有劳始母神,轩辕先行告辞!”
“匪儿,你暗跟着轩辕黄帝!”
晋国晋灵公已亲政,赵盾即赵宣子把持晋国,大权在握。晋国君臣势如水火,楚庄王侣经三年以静制动,以感辨奸,先平定楚国内乱,后灭庸国,胸中遂生北上争霸之志,又有一阵阵隐忧,在许与不许之间。
辗转之际,从泠人与涓人口中听闻,说是楚国有一位相面之人,给人相面,占卜吉凶,从无失误,闻名全国。楚庄王侣忙召见他入宫,请他相面。
楚宫门外邈邈来一老者,垂衣拱手,尨眉皓首,恍若神僊中人,楚庄王侣敬问,“本王有劳您相面占一占吉凶。”
“老夫并不擅相面,有吉人,吉臣,吉主,楚王自会大吉又大利!”一言以蔽之,他老老道道,挥手自兹去,行行又回头,定定相面楚王侣,叹许的颔了颔首。楚庄王侣得了箴言,顿时明了,连夜举国收罗贤士。
白匪儿得了楚国的上下行径,风阴华命她,“东周既有衰象,仅仅封禅春秋霸主,自然是震不住的,得由新一任霸主去问一问,动一动周天子的威气,威气一消,天祚将尽。”
“始母神明鉴,这究竟如何个动法?”
“九鼎,先从九鼎问起!”
“楚王侣正忙着招贤纳士,端得缺一位大将!”
“你携着狌狌下楚国,狌狌好战,它选得必也是好战的。”
“匪儿听闻养国有个人,说是射箭了得,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
“有此等禀赋,去烛照黑子挑个凡人,提点他些,人力有时,须得保存实力。”
自楚庄王侣相面后,广纳人才,楚国都城城墙四处悬挂招贤榜,见一少年才俊,他以为楚国奸臣当道,埋没一众能人干才,遂揭下招贤榜自荐。
文治武功,楚庄王侣听闻今日来了一位射箭了得的少年,正愁无人挟制若敖氏的斗樾椒,决意先试他一试,先考他可不可以与斗樾椒在箭术上一较高下。
“去柳叶百步而射之,无甚高明,射下那只飞着的长痣绿蜓,活捉的,切不可射中要害!”
穿风而过,嗖的一声,正好射下长痣绿蜓半只翅翼,楚庄王侣故作不行于色,又命令,“中射士,抬兕石上来!”
只瞧一块巨石,状似犀牛,他满弓一箭,心坚石穿,白箭羽在石孔上摇尾,技惊四座,楚王侣奔到兕石前近看,见他力大无比,这臂力至少可以射穿七层铠甲,喜得一位神箭手,又再考他。
楚庄王侣牵了一只白猴道,“这白猴生性灵敏!”那白猴一步两跳上了树,白猴抱着树,藏在树梢绿叶深处,他提着弓,箭搭上弓,还未挽力,白猴见他,灵性一动,惊恐号哭哀叫。
“少年高姓大名?”
“养国养由基!”
白猴归十八山海,风阴华直夸他,“狌狌,眼光极准,又演得好!”
郑国不得不从强令,郑以晋无信,发兵伐宋伐齐,十殿阎罗作壁上观,身为冥界阎君大帝,云风炎问询,“齐、宋起战事,归尔等十殿阎罗那个分管?”
“春秋五霸定下了的,齐国已经出了一位霸主,宋国也数得上一位,本阎罗再管哪个?”宋帝王余奈天推托个干净
都市王黄炎疑问,“郑不是与晋同盟,头两年不是还与晋会盟于扈,哪里有攻打同盟国的道理?”
“头两年也是多亏郑国子家书告赵盾,晋允许请和,晋、郑免了一场干戈。”泰山王董白术见不得人间多争战,“齐、宋贿赂贿赂郑国也就罢了。”
攻齐伐宋,郑国半途而废,后索性一股脑儿叛晋,受盟于楚。正当其时,陈共公卒,楚庄王侣并不遣外使吊唁,其子陈灵公一气之下,与晋结盟,楚庄王侣见机行事,亲率楚军攻陈,同盟郑国跟着攻宋。
郑国子家受命于楚伐宋,败宋师于大棘,囚华元,获乐吕。掳甲车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
郑国叛晋盟楚,郑楚伐宋,在幽冥地府引起平地波澜,平等王陆爻谏言,“诸侯争霸,这郑国三番五次搅浑水。”
“也莫怪,晋楚掎角之势,郑国不间不界,不得不从强令,如此在晋楚之间踯蹰不定。”阎罗王包龙图说了公正话,“晋会宋、陈、卫、曹,解了宋围也算了了。”
“晋攻打秦之盟崇国,是哪个谋臣的主意?”北太帝君蒋子文担心秦国处境,问了问安危
“赵衰之子,赵盾之弟,赵穿使的计!”
“以崇国要挟秦出兵会盟,五岁小儿的伎俩!”蒋子文自是鄙夷
云风炎命蒋子文,“人间礼乐崩坏,人心狂诈,诸侯征伐实在不成样子,是不是捡郑国出来以儆效尤,你且先去皇人山问一问黄帝。”
轩辕黄帝听罢,献了一只鼋于蒋子文,“北太帝君捎带给阎君大帝,鼋汤大补阳身!”
得了黄帝诰命,云风炎见此鼋,与蒋子文二位心领神会,北太帝君蒋子文亲自将此鼋放生入楚国的云梦泽
次日,楚国庖厨太官从云梦泽打捞出数只鼋,楚庄侣见之,命道,“分一分,献郑伯一只鼋作羹汤!”
正晌午,子家、子公拜见郑灵公夷,郑宫门前,子公(公子宋)猛地食指大动,他掐指笑说,“今日可食美味!”
“可有什么说头?”
“子公我每每将食美味,食指必会颤动!”
入内宫一见,郑灵公夷正在喝楚国献的鼋羹汤,二人相视而笑,郑灵公夷见怪问,“二位大夫笑什么?”
二人道出其中缘故,郑灵公夷遂赏鼋羹,分而食之,独独不赏子公(公子宋),子公见众大夫食着鼋羹,窘迫不已,怒而走到熬鼋羹的铜鼎前,以食指蘸汤,放入口中吮之,后扬长而去。
染指于鼎,子公(公子宋)这等行径,藐视君威,郑灵公夷顿起杀心。至夏,郑灵公夷被弑杀。
幽冥地府在生死薄划上一笔,子公弑君,子公诬陷子家惧而从之,子家仁而不武,凡此事件总总,在三界六道也是销了,郑国宗庙无从追究。
以盟国崇国威胁秦国不成,自秦穆公任好薨逝,秦康公嫈继位,西戎霸主渐衰落,并不理会晋国,大棘之战前后,秦以报侵崇之役,郑攻宋,秦攻晋,赵盾不与楚斗樾椒正面接战。
楚庄王侣亲率楚军一举北上,以勤王之名义攻打陆浑之戎,至洛水,直抵周天子洛邑朝拜周天子,陈兵示威,观兵于周疆,周定王瑜惶恐不安,忙携周大夫王孙满衣襟,遣命,“有劳大夫代天子先慰问楚子!”
见王孙满,楚庄王侣略略行了半个楚子礼,楚国折钓之喙,足以为九鼎,睥睨笑问,“天子九鼎,不知轻重几何?大小几何?”
“在德不在鼎,先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衰微,天祚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周之九鼎,大楚折断戈戟尖刃,足以为九鼎!”
“楚子莫忘了九鼎来历,各诸侯贡奉九牧之金,自是与等闲寻常金鼎不一,天下旁的诸侯皆还不知其中缘故,周天子九鼎可使民知神奸,为何民入山林,不逢不若,魑魅魍魉,莫能逢之?”
“以大夫之言,九鼎可避妖邪?又上承天休!”
“天子有德,鼎小,重也,天子无德,鼎大,轻也,至于镇妖辟邪,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