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阎王 第17章 黑绳大地狱刮骨

“无忧，怎么还没睡？”梅六出在梅花蕊里探出半个身子，吓得无忧不轻，她捂着胸～口对梅六出嚷，“神吓人也会吓死人好吗？”

梅六出伸出手抓住无忧的手臂，“走，来我凌寒宫坐坐，你回行宫秋冬春夏，恐怕也睡不着，我这凌寒宫满室生香，里面凉飚阵阵，比外面清凉。”

一花一世界，一朵梅花蕊里的三藏世界，更教无忧咋舌，这重重花瓣里包裹着重重楼阁，和行宫秋冬春秋比丝毫不逊，地上的泥土里也有缕缕梅香，行宫前遍值各种类梅花，其中一类花种最惹眼，花枝是冰，花枝上的梅花是六瓣雪花，梅六出倚着树，双手怀抱，“这是我的梅身精魄，她若融化，我当即殒命。”

进了凌寒宫，无忧打起喷嚏，如坠冰窟，哈着冷气，发抖的问：“六出姐姐，你这宫殿是冰块砌的墙，再待下去要患风寒了。”

梅六出只穿着一件薄纱裙，隐约间，无忧还看到她锁骨处有一颗朱砂痣，梅精树下起舞，无辜的说：“天越冷，五脏六腑都觉得干净，筋骨也活络。”

“你是耐寒的冬梅花，我如何和你比。”

梅六出从凌寒宫里拿了一件冰缕玉衣，七彩白雪，“聊表歉意，这件冰缕玉衣送与你，穿上它替你抵御烈夏炎热，下次彻夜长谈，我们在秋冬春夏行宫见。”

“六出姐姐，我在地府终年见不到太阳，完全用不着，你有那种款式老点的冰缕玉衣吗？披风也可以，年长的穿，和冰缕玉衣一样抵御炎热，有个老夫人被囚在桑火烘小地狱。”梅六出又回宫拿了一件秋香色披风

第二日，中午烈日炎炎，无忧前去幽谷提醒曼珠沙华，“叶沙华，你的宫殿被我灌得涨水，你出来晒晒。”叶沙华在他的曼罗殿外廊芜上捡拾落花，不理她在花外的惊扰。如此侍花几日，她从无涯岛后山又回到解忧阁

三生石绊住她的脚，一看到三生石上的像嘴的缺口，无忧都忍不住将手掌覆盖在上面，而秦广王蒋子文竟从三生石阳面后出现

无忧从袖中拿出一块绢布，搪塞蒋子文，绢上画一个魁梧男人画像：豹眼狮鼻，络缌长须，头戴方冠，右手持笏于胸前，他不解问，“我恐不认识这人，是人间阳世里的王？”

“去阳间采睡莲，在集市上请巫师画的，你在人间子民的眼里是这样的，算是采买捎带的。”

“你肯不肯暂管枉死城？”蒋子文提议，“那里的鬼魂都很凶恶，派了好几拨的阴司鬼差，他们不服，他们知道你替枉死城申冤，你若去管理枉死城，也少徒增杀孽。”

英招飞于解忧阁的房顶，如同喜鹊，“无忧姑娘，随我去见药王。”无忧坐在他的马身升云飞腾而去

“药王他现在身处何地？”英招巨翼向西飞驰，昂头看着前面的山头，回答：“在前面，皇人山腰上。”

英招头扎向半山腰，和药王碰面，“你是来求教我的？”药王正躺在一颗人参王前，薅了一株草，揪下叶子塞入嘴里咀嚼，另一只手掀开肚皮，他的肚子是透明的，五脏六腑看得清晰无比，除了四肢是正常的，药王观察着草药的消化药性。

无忧一旁替药王详细记载此草的苦性如何？是否有毒？无忧直说来意，“地府的鬼魂们常因前世记忆迟迟不肯投生，无忧想专门制出一种药水，达到忘情忘忧之效，也查阅了一些古药秘方，但心愿仍未达成，所以千里迢迢请药王指点一二。”

药王指着面前的人参王说：“你看这皇人山，山上遍布黄金、美玉，山下多青雄黄，在这里种出一株人参，通金玉之灵气，这人参只会更温补，与山同寿，从我还是凡人神农氏误服断肠草毒发，到今天，几万个昼夜，统共长出这一棵参，这山一直皆是只生金玉，不生草木。”他娓娓而谈，再三叩拜人参

“所以做任何事都要等天机，地上长出不死草也不是不可能，切莫急火攻心。”

无忧毕恭毕敬问：“药王神可提醒一二？”

药王摆手为难说，“现如今我虽是药王神，一直并未忘记我是神农氏的子民，鬼魂们不肯忘记前世，也未必不是幸事，天地人，我虽成神，不是人人皆可成神，人拥有记忆，这也是人与神订下的盟约。”

药王苦大仇深的，“如今人道渐微，神怕人知道更多的天机，难以控制，已经在阻止更多的人封神，更多的是在妖界选择，你看英招，他是人神所生的子嗣，神不齿他，说他半妖半人，人远离他，骂他是怪物。”

“神势必要和人划清界限，神也不准允人与神平起平坐，再关闭人神相接的天梯，人在轮回后到处吐露天机更糟，神以此为借口，降灾难到人间的。”

“混沌识歌舞，忘川河水聊解忧。”药王吐露

“混沌落泪，取之，忘川河水煎服，谓之忘忧。”不生草木的皇人山竟长出人参王，原是药王摇变入土，以身体发肤种植人参的

“去吧！恕我不能多言，种植人参，保守忘情水秘方，是本药王献给人皇最后的退路，神对人不全是仁慈。”

无忧扶着英招的翅膀，沿途回去，英招先骂：“药王神真的有情有义，很多人一旦封了神，高高在上，对人所受的灾难，冷口冷面的垂着手，庙里受享人间烟火，却任凡人自生自灭，总之他们死不尽。”

英招又再唏嘘，“药王他说得对，三界未定前，我是人神妖的后嗣，那时候人神妖平分天下，如今神挟制人，人不容妖，药王他不同意忘情水公诸于世，是站在黎民的立场。”

阎罗王们默许研制忘情忘忧之水，抑或站在神的立场，他们是神，岂会对将轮回人界的鬼魂们同情？

英招发问：“你也是凡人呀！” 药王告诫她天机未到，英招的发问，于她来说是发难。

研制不研制的出来？她也是盲人瞎马，笃定，“既然药王给的提示之一，混沌？是指天地混沌初开？”

出发去皇人山前一日，英招送无忧回无涯岛，和阿防碰了面，英招促狭道：“我多出的脸本该是你的，我们换头如何？是哥哥？还是弟弟？”阿防也与他一见如故，“我今年一百又八岁。”

“我今年一百又九岁，你为幼弟，我为长兄。”几句话已情同手足，英招还是调皮的性子，“换了头，你是完整的人，我是长着翅膀的天马。”他二人的惺惺相惜，无忧前往阎罗王府大街，去打听混沌究竟为何物？

她又约摸记起宋帝王余奈天那日舀忘川水洗面治头痛，药王提到忘川河水，莫非忘川河水是忘忧水的药引子或煎药用水。太卜五星官师父，地府对一个小小星象官的寂灭，仅下颁了一个诰命暂停星象官职位。

今天一个白骨鱼活泼的用尾巴将上身撑出河岸，嘴一翕一张，无忧捧它到手掌，“你是问我为什么不继承太卜官师父的遗志？”太卜五星官正在招募，河面尽是泡泡，白骨鱼们在河底鼓吹：“五星官！五星官！”

蒋子文已邀请她去掌管枉死城，安的是什么心，她心底权衡利弊，“枉死城去不得，枉死城是块肥差，枉死城归在卞城王毕孝邕的辖地，名义上该归他管，实则是个三不管的地儿，除非北阴酆都大帝阎歾也惦记着。”别的因由她暂且归不出

无忧盘算先问问薛定崿，先路过秦广王府，正巧蒋子文出府，她绕不过，“枉死城的事，你想好了吗？”

无忧推辞，“枉死城烦请秦广王派遣其它神将往。”怕推脱不过，无忧遥指酆山

结成一党的四殿阎君正在空中殿宇翘首以盼，见到无忧，从殿宇内飞下，黄炎抢着问：“你这几天在无涯岛闭门谢客琢磨什么？”

无忧用话堵住剩下的三张嘴，“一，我没病，二，我去百花谷了，三，我找到药王了。”

薛定崿疑惑不解，“你一个凡人又不会腾云驾雾之术。”

无涯岛后山天地人之间的三条天梯，决计不能透露出去，“见到一个神兽，英招接我的。”

“是人面马身的，长着鸟翼。”董白术细问，她答，“正是！”，

董白术关切皱眉，“下次再有神兽带你走，请阴司鬼差替你核对身份，省得师父罚你！”

陆爻问：“药王怎么说？”

“药王仅给了一个神启，忘川河水聊忘忧，这自不必解，混沌识歌舞，这混沌指的什么？天地混沌初开？”

无忧茫然不解，陆爻黑袍加身，立在南窗下，漫不经心答，“在天山，此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混沌正住在天山上。”

薛定崿正打算打开轮回眼找找混沌的来历，“九兄长，你如何知道混沌下落？”

“它也是凶兽，那些凶兽亡死，是下到阿鼻地狱的，统计各个凶兽的来历，统归平等王府所管。”

西南方的汤谷，太阳东升，“九兄长，你白云不乘，偏乘乌云？”薛定崿捋捋自己的应龙云

这十殿阎罗王各有各的怪癖，陆爻藏身在烛龙状的乌云里，自带闪电雷雨，“在白日之下，恐吓到人。”

黄炎要拉陆爻入白云，“晦气！被凡人看见，恐以为我们几个是妖怪。”

陆爻不由分说，将斗篷的帽子掀开，双手抱拳，“本王爱乘乌云。”怨不得他一直戴着宽帽，陆爻有重瞳之目，且重瞳血红，无忧有些发怵，这血色重瞳照光九万里。

无忧化解他的难堪说，“药王神农氏也是重瞳，在人间重瞳可是帝王之相呢。”

下到天山，天空盘旋来一只神鸟，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无面目，飞扑停在巨石上，无忧犯懵道：“混沌落泪时，它连七窍都没有，又如何落泪？”

董白术鼓励她，“真的一无所获，那等着混沌长出七窍。”

站在巨石上修整片刻，混沌张起六只翅膀，陆爻见状提醒，“混沌要劫杀我等。”

黄炎陆爻不驯服，恨恨道，“冒然进入天山，它大概认为我们要猎杀他。”薛定崿急了骂混沌，“你一只臭鸟，天山收留你住这儿，你把天山当你的了，本王来此一游怎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