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阎王 第129章 春秋五霸晋文公

刹那金樽弯成弓，蜮也跟着弯成蛇影，杯弓蛇影说得正是魍魉施展的法术，白水摇曳着蜮，只等着穆姬夫人端起饮下，“口渴。”

“穆姬，你病了许久，总也不见好。”秦穆公手伸出帐幔，端起金樽喂水与穆姬夫人喝，高梁上的魍魉看得真真的，穆姬夫人喝下含蜮的水，蜮向穆姬夫人月下倒影吐了一口沙，穆姬夫人的影子消瘦

秦穆公任好扶穆姬夫人起夜，穆姬夫人站立，她的影子跟着从脚缺了一抹，脚和影子分离的，从远处看，身体渐渐悬在空中，影子渐渐钻入地府。

含沙射影使人生病，杀人于无形，人往往无知无觉，更何况穆姬夫人在病中，无药石可医，病入膏肓的。

魍魉等在高梁上，若穆姬夫人福大命大，他再下一次蜮。三更刚过，穆姬夫人开始筋急，头痛，发热。大事一成，魍魉身着红衣，露出长尖耳飘出秦宫，回到若水，站在水边立成一块巨石，总之木，石，禽兽皆是他变，凡人称魍魉为山魈。

“颛顼，魍魉与你两不相欠，称你父王，休想！”他魍魉从曾祖父黄帝与蚩尤大战，他襄助蚩尤，再到颛顼与共工大战，他魍魉宁折不弯

秦宫内，几位巫脸上戴着铜铸的方相氏面具，黄金假面上四目，着黑色上衣，红色裙子，手上蒙着熊皮，一手拿戈，一手拿盾，登高下低，在穆姬夫人的寝殿内各个角落呼叫跳跃，嘴里头儿咋呼呼喊，“傩”

《大傩》舞跳罢，秦穆公任好拿着绢帕替穆姬夫人拭汗，强颜欢笑说，“恶鬼已被驱逐，穆姬一年不会再生病，明日病灾将好了。”穆姬夫人一动不动，面色惨白，嘴唇灰乌

得知穆姬夫人大病，九尾天狐白匪儿上禀西王母，“穆姬夫人受了蜮沙，已是不可救药，已到弥留之际，秦巫们正在跳《傩》舞替她祛病驱邪，晋公子重耳还未流亡到秦国，可暂留穆姬夫人一命？”

西王母思忖后说，“魍魉小鬼为颛顼之子，他岂会怕方相氏的面具，真是她太｀祖母方相氏嫫母来了，她也未必怕，这蜮蛊也消解不了。”

“西王母之意？”

“药石无医，更何况是三皇五帝取她性命，黄帝已与天帝分庭抗礼，上古神应与三皇五帝攻守同盟，黄帝与天帝的霸主之争，全无胜算，本王母作壁上观，穆姬之命，与相助晋公子重耳称霸，聊胜于无，无关紧要的。”

穆姬夫人沦为弃子，白匪儿心有戚戚焉，穆姬夫人有功与上古神祗的，白匪儿还想着救她一命，西王母察颜观色说，“她贵为秦国夫人，薨后封神的，何苦神伤来？”

弥留之际，穆姬夫人脸一煞白一煞红，大病剧烈至死，秦穆公任好抓着她汗涔涔的手，哀毁骨立，痛彻心肺说，“穆姬，你还未见到本秦伯称霸天下呢。”声泪俱下伏在穆姬床榻上

又是孟春三月，东风解冻，蛰虫始报，鱼上冰，獭祭鱼，候雁北，周天子的采诗之官，本是男年流六十，女年五十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间求诗，解忧以孤女之身，由黄帝亲命，倒也垂手而得，谋了周天子的采诗官。

解忧举着木铎，形如铙钲，铜制的体腔内有一木舌，摇起温和动听，茫茫天地行人采诗，黄帝见她举足无措，逢人便问，毫无章法，遂说，“解忧，《诗经》一早儿由西周的尹吉甫采集了的，本帝请你采佚补阙，本帝引荐你拜伊吉甫为师，采诗之道，献之大师，比其音律，以闻天下。”

“只是比周厉王以偶人防民之口高明些，以采诗监视万民之口，说得冠冕堂皇。”解忧牢骚满腹，喃喃自语，黄帝轩辕天目闻于天下，他未闻解忧之语不提

黄帝之后伯修前儿行云走，“尹吉甫是伯修的族裔，伯修这就引你去见他。”解忧在地上跟着他，至江水边，江水旁立着高大龟驮碑，底座雕着赑屃，负手站立的正是尹吉甫，履着白霜，摧心颂读，“朝履霜兮采晨寒，考不明其心信谗言。孤恩别离兮催肺肝，何辜皇天兮遭斯愆。痛殁不同兮恩有偏，谁能流顾兮知我怨。”

伯修现身，尹吉甫跪拜，伯修与之耳语，尹吉甫望解忧一眼，点头之意是允了收她为徒，伯修隐身而走，解忧行礼说，“解忧见过师父，师父方才诵读的民歌哀感顽艳，该口’口相传，流传千古。”尹吉甫为西周宣王静时期的内史

“它叫《履霜操》”尹吉甫履着白霜彳亍，凄凄惨惨戚戚的神色，忽听江上说，“《履霜操》为伯奇晨霜践履所作，尹吉甫是在等孝子伯奇吗？”

周公旦从江上来，站在浮萍上，上岸后，尹吉甫迎他周公旦，诉衷肠说，“全怪我，我听信后妻之言，疑我儿伯奇，将他赶出家放逐于野，伯奇编水荷而衣之，采苹花而食之，伯奇以此而死，我尹吉甫射死后妻，也换不回我儿伯奇的命。”

“你来祭拜伯奇？”

“伯奇饥寒交迫亡后，化为伯奇鸟，不计前嫌来警示我，她后母欲毒死我霸占家产，伯奇救了我一命，今是伯奇的忌日。”尹吉甫老泪纵横

去秦国，周公旦晚了一步，他此行是来央请尹吉甫帮忙儿 ，引荐其子伯奇救活穆姬夫人，以顾鲁国的安危，穆姬不死，晋国霸业成空，但见西王母还信誓旦旦惩戒鲁国，现任鲁僖公申仍有强鲁争霸的机会，遂说，“旦从《白泽精怪图》上得知。人夜得噩梦，伯奇专食噩梦。”

尹吉甫内疚说，“我儿冤死，不得封神，无枝可依的孤鸟伯奇。”

得了由头，周公旦趁机说，“旦司掌八荒**的梦境，食梦貘跟着，既如此，旦收了伯奇于身边，不知你可舍得？”

伯奇不再四海飘零，别提尹吉甫有多欣喜，伯奇鸟飞落在龟驮碑顶，周公旦食指一弹，伯奇鸟变回人身，先伏地于父亲一拜，后向周公旦行礼。周公旦回首才看见解忧，诧异的问尹吉甫，“这位女儿家是？”

“他是吉甫我新收的弟子，黄帝引荐的，学习采诗之道的凡人。”解忧远远避嫌行礼，周公旦竟未瞧出始母神的一魄，心落了定，她已与这个肉’身牢不可分，与肉眼凡胎无异

周公旦询问伯奇，“伯奇你食噩梦，如何为人解灾厄的？”

伯奇答，“人夜得噩梦，旦起于舍，向东北发咒说，伯奇，伯奇，不饮酒，食六（家）常食，高兴地，噩梦归于伯奇，厌恶息，兴大福，六咒，无咎也。”

得一关门弟子，伯奇生性有禀赋，以噩梦为食，有掌噩梦的神力，周公旦甚是器重，在父亲尹吉甫见证下，拜周公旦为师，周公旦问，“据说你有两个义结金兰的兄弟，雄伯吃魅，穷奇食鬼役蛊，事关鲁国安危，为师前去拜访，伯奇可否引见？”

“伯奇先引师父见穷奇，他在西方穷桑。”穷桑据说洪荒时有棵穷桑树，万年结一次果，吃了天老人不老，穷奇是少昊氏不才子，被舜帝驱逐至此

垂乎于天地的穷桑树朽木一春，不可雕也，穷奇立于穷桑树下，外形如老虎，大小如牛，肋下生一双黑翅羽，雪白的毛发，额头上长着两支金色的龙角，眼神空洞，见擅闯入两位神明，穷凶极恶道，“穷奇四凶也，擅闯穷奇禁地，你若忠诚良善，伯奇我咬掉你鼻子，从头开始吃你，你若比伯奇我作恶多端，饶你一命，伯奇我亲自打猎野兽馈赠于你。”

周公旦一语戳破他说，“上古穷奇食鬼疫蛊，逐疫之神。穷奇真是十恶不赦的四凶，擅长驱疫怎说得通，周公旦更不会道听途说。”

伯奇情深意切唤他，“穷奇兄长，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黄帝时期，方相氏嫫母逐疫，我俩跟着游’行。”伯奇变化为伯奇鸟落在穷奇的黑翅羽上

立即面软心慈撕下伪装，穷奇问，“跟着你的是神界哪位神明？”

“解梦周公旦，请穷奇到秦地一趟儿，食鬼疫蛊救人一命。”周公旦温文有礼道

穷奇刁难说，“穷奇毁信恶忠，崇饰恶言，救人，不过虚名。”

“他是伯奇的师父，你说话尊崇些。”伯奇飞到兄长的龙角上，威逼道，看在弟弟的面上，穷奇勉强答应去一趟秦地

伯奇告辞说，“弟弟与师父还要去请雄伯兄长。”穷奇指着空桑树的树洞说，“别去寻了，雄伯今日正午来讨穷桑果酒喝，醉得不省人事，赶巧儿在酣睡。”

穷奇驼着雄伯，伯奇照顾雄伯，周公旦前儿御风引路，待到秦地，雄伯醒过来，头懵懵说，“这是何地？穷奇，你亲送我归家，头一遭啊，伯奇，你几时来的，到我雄伯家，你们不醉休想还家。”

伯奇执着他两耳说，“酒还正经没醒，请你到秦地吃魅。”雄伯算是清醒些许

秦宫内哭声震天，穆姬夫人装殓于梓木棺椁内，八重厚，巫们唱着祭祀，舞之，蹈之，周公旦傍若无人的将伯奇，穷奇，雄伯引到穆姬夫人棺椁前，熏香缭绕，穷奇见此女双目微闭，便知蜮虫凝滞在她的双瞳处，此女受蜮蛊而死，死于不知不觉中。

“她生前得了一场风寒，本不致命，她受了蜮蛊，活着还好，穷奇吃了鬼役蛊蜮虫即可，如今她已亡，穷奇无起死回生的法子，穷奇食蜮也无济于事，这蜮毫不惧怕方相氏面具，秦殿内悬着螃蟹，那魑魅魍魉也不惧，雄伯怕是吃不下这魑魅魍魉，下蜮的小鬼来头不小。”穷奇扫了穆姬夫人遗体一面，一针见血道出隐忧

食蜮后，再食魍魉，如此穆姬夫人才能死而复生，回天乏术，周公旦顺应自然，与穷奇说出因由，“是颛顼之子魍魉下的蜮蛊。”

穷奇见怪不怪，嗤笑道，“难怪乎，靠着一个好父王，他仗着是颛顼之子，为恶天下，天条也降不住，天条专降穷奇我等这样的败寇。”

周公旦疑惑问，“梼杌又如何说呢，世人胡说他是颛顼帝不才子。”

“这你得亲自去问舜帝！”穷奇秘而不宣，艰涩邪笑，“四凶，天大的笑话！”

秦穆公任好深受打击，秦国的霸业？他犹记穆姬说得那个梦，穆姬惧怕君父埋怨她，秦穆公任好再望她最后一面说，“穆姬，本伯将善待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