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悟空 第17章 第 17 章 定海神针

妖界在四处寻找合适的人选去教授莲花如何学着猴子那样走路，太白金星则在为找谁去教导莲花的文采而求贤若渴。

走着寻着，金星抬头一看，前面乃是天王殿，顿时神色一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人选有哒！

太白金星抬步就欲往天王殿叨扰一番。

南海普陀山观世音菩萨迎面飘来，“啊，是太白真仙呀，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啊，是南海观世音菩萨呀，玉帝命我找个人去教导一下孙悟空的学问，我这正要上门去请呢。”

“哦？已经有人选了？”

“是的。”

“谁呀？”

金星抬手往左边一指，捋着白胡子笑眯眯道：“喏，刚刚才想到的，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观音调转视线往太白手指的方向一看，“二郎？”

虽远在南海，可数日前二郎神搬家的事情闹的动静蛮大，连不问世事的观音都听说了。

“正是。唯有二郎显圣真君，才能堪当这个大任。”

“这个么？……是玉帝的意思吗？”菩萨眼中精光微闪。

“还不是呢，暂时只是小老儿的想法。小老儿想着等到我跟小圣谈好了，回头再找玉帝领一道敕令，正式请他下届去做孙悟空的老师。菩萨您知道的，小圣那个人忒孤傲，听调不听宣，轻易请不动他，又不爱管闲事。如若不事先谈好，直接一道玉帝的命令下去，他肯定跟你急。”

“倒的确是这样的。”观音沉吟。

“是吧？”金星笑呵呵道，“呵呵，那小老儿就不多做停留了，早点办完了事情就好早点回去玉帝那里交差，菩萨告辞！”

金星拱手欲行。

“诶，慢着！太白真仙，此事万万不可啊！”观音面色大急道。

“嘎？”太白慌忙回身询问道：“菩萨，为什么？”

只见南海观音不管不顾地掐指一算，须臾，她停下数手指头的动作，神情严肃地对太白金星道：“二郎神将来要和悟空大干一架，若派他去教导悟空，以后要是玉帝命他去跟悟空打架，他可还行？”

“这……”太白金星犹豫了。

观音摇摇头道：“太白真仙啊，你这一步欠考虑啊。”

闻言，金星急欲为自己开脱，“菩萨，我……不是，是那二郎小圣，他向来公私分明，从不徇私，小老儿认为菩萨之言太过危言耸听……”

“啊，说起来，我也正是为了孙悟空的事情来的。”南海观音打断他道，“我想到一个人选，要令那猴头赶紧收拾包袱上路，非他莫属。我这就去向玉帝推荐他。”

说罢，南海观音转身即走。

“哎哎哎，菩萨，小老儿还有话说啊……”

但南海观音已经飘远。

太白金星气得直拍大腿，“又抢人家功劳！你们这些人烦人不烦人哪？就算是我这样的老好人，也是有脾气的！……不行，我一定要抢在菩萨前面去把这件事情禀告给玉帝知道，管他小圣同意不同意，先得到了玉帝的首肯才是最要紧的，届时我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

金星急忙追着观音要去见玉帝。

可是已经迟了。

南海观音毕竟年轻，跑得比金星快多了。

等到太白金星追到凌霄宝殿一看呐，玉帝听得连连点头，“菩萨，好说好说。”

只见被奉为上宾的南海观音坐在玉帝坐近，很不好意思道：“哪吒的哥哥木吒在我身边做善财童子，而敖丙的妹妹小龙女又在我身边做玉女。金童玉女服侍我左右，尽心尽力。他两个的家人发生了这样的惨事，实在遗憾。虽然转了一道，可都是我的手心手背，我岂能坐视不理？”

玉帝颔首道：“的确是呢。”

观音又道：“其实整个事情要说来，我个人还是站在哪吒这一边的。据我的调查，当时的情况是这么样子的----那敖丙呐，有些淘气。三界都知道孙悟空的金箍棒就是他家的定海神针，那日敖丙偷了神针跳到岸上去炫耀，挥舞神针到处打砸破坏，跟黑涩会似的，自然就把岸上附近的渔民吓得半死，还毁坏渔村房屋无数。哪吒也是见义勇为，上前去阻拦。结果敖丙仗着自己是龙王三太子、未来东海的主人，根本不听劝阻，还是他先动手打了哪吒。哪吒天生神力，且他父亲不是九重天上的托塔天王李靖么？将门无犬子，三两下就把敖丙抽筋剥皮。所以这么看来，哪吒不过是防卫过当，才造成了敖丙被反杀啊。”

玉帝又点头道：“原来如此。”

太白金星愣了愣，偷看观音，她目中得色一闪而过。

金星蓦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

不日前哪吒杀了敖丙，东海龙王告到天庭要求玉帝为其主持公道将哪吒诛杀了，一命抵一命，而李靖天天跑到玉帝跟前痛哭流涕地为小儿子求情。

李天王是玉帝的左膀右臂，玉帝自然想为爱将开脱。但是敖广携四海龙王一起归顺天庭，年年进贡，忠心可鉴。如果他这次偏袒了李靖，日后下届其他妖神妖王们怕是会生出异心。

玉帝也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哪吒杀死敖丙这事便因此一直拖着未办。

昨日傍晚，敖广喊上他的三个兄弟一起上天来逼宫，要求玉帝赶紧将这事判了。玉帝迫于压力，承诺了明日召开朝会审议此事。

太白金星暗忖，如果开朝会，哪吒多半性命不保。

因为，一则，那李靖自从搬到灌浆宫去住后就和二郎神越走越近。二郎神不日前将他们一班老头子神仙得罪了个遍，故而大伙儿就把李靖也暗恨上了。

二则，东海龙王会做人，每次上天庭，都会携礼物拜会天上各宫各殿的神仙们。就是他太白金星，昨日也收到了敖广送的紫玉珊瑚，请他在朝会庭审的时候秉公直言。

所以大概率到时候庭审，一众老仙会偏向东海龙王的。

金星捋着花白胡子，静观其变。

观音继续：“敖丙死都死了，如今即使处死哪吒给他偿命，他也不可能活过来。反而将来悟空大闹天宫，还有收服牛魔王这些剧情，若少了哪吒都不行呢。玉帝，您说是不是？”

玉帝像个木脑壳似的，只晓得点头道：“的确是呢。”

观音再说：“按理，东海龙王一系和托塔天王一系皆归九重天管辖，不该我们灵山插手，灵山不过是九重天的兄弟单位。但是，想必，玉帝现在很是为难吧？”

这话正说到了玉帝的心坎上，他猛点头道：“是啊是啊，可为难死我了。”

“所以---，”观音含笑，“我正是为玉帝解忧来了。”

“哦？菩萨，您快说说我该怎么办！”

“无需玉帝出面，这件事情就由我们灵山出面即可。”

“哦？你们预备怎么做？”

观音阖眼静静地掐指算了算，片刻之后，她睁眼道：“人界已经又走了一个循环，现在再度进化到了商朝时期。那商纣王残暴无道，激得民怨沸腾，周武王待要伐纣。昆仑弟子姜子牙不日就要率领众神下凡去开展封神大战了……”

太白金星听得热血沸腾。

偷觑上峰，玉帝也是听得聚精会神。

“元始天尊是姜子牙的师尊，鲲鹏祖师则是我和师弟如来的师尊。而鲲鹏祖师与元始天尊的师尊鸿钧老祖乃是师兄弟，也就是说我和如来要大姜子牙一辈。追根溯源，大家同出一个师门，不过姜子牙见到我俩得尊称我们一声师叔。”

“一部是封神榜，一部是西游记，两者是平行空间，所以听起来关系好像有些复杂哈？呵呵，不过，……三界布满了网，全部用人情关系编织，所有人都被网罗其间。”南海观音说着高深莫测又富有哲理的话，陡然拔高音量漫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至此，姜子牙跟我们是扯上关系了。回头我就立刻上昆仑一趟，嘱咐子牙将敖丙的魂魄召进封神台，将来他书写封神榜，莫忘了给敖丙一个神仙做做。”

“这个安排好啊！” 玉帝击掌大喜道，“东海龙王一定对菩萨的慈悲为怀感激涕零。”

观音摆摆手，歉让道：“主要是师侄姜子牙的功劳，我不过动动嘴皮子而已。”

“可是如果没有菩萨在中间说和，还想到这个解决之法，朕只怕今晚仍会焦得夜不能寐。”

观音笑了笑，又续道：“至于哪吒，……玉帝，我们就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怎么个将功折罪法？”金星急不可耐地代玉帝问出这个问题。

“我听妖界已经打听到，说是悟空迟迟没有展开取经之路，原来是因为她没有找到自己的兵器所致。”观音道，“想想也是。悟空这一世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如果没有兵器，难道要她西行路上脚踢四海、拳打八方？这真的很考验她的牺牲精神呢。”

玉帝深以为然，“若是我，我也不愿意放弃姣好身材，将自己锻炼成个金刚芭比啊。”

“玉帝说得极是。”观音分外赞同道，“要搞大事情，没有神兵怎么行？众所周知，孙悟空的神兵便是那东海的定海神针所化的金箍棒。可这一世，定海神针早就被敖丙偷出龙宫了，她自然找不到喽。不过，我来之前，已经着哪吒去他和敖丙大战的东海海域寻找那枚定海神针了。”

太白金星想象那画面，长长惊叹道：“那不是大海捞针？”

“可不是么？”观音说，“好在哪吒知道自己错了，为了赎罪，找得特别仔细，简直是一寸寸地毯式搜索。可喜可贺啊，半路上我就接到了信天翁传递的消息，哪吒在东海海域遍寻了三千遍，终于找到了那枚定海神针！”

玉帝和金星皆惊叹连连。

“哪吒不是大力水手吗？如果玉帝同意免他死罪，我就立刻叫他将神针扛去交到悟空手里。如果玉帝不同意，我也会交代哪吒，将那枚东海的镇海之宝扛去交给东海龙王，物归原主。”

玉帝听得喜不自胜，“这件事情由灵山出面调解，又安排得如此周到体贴，真是再好不过了，朕感激不尽！”

玉帝起身下了玉阶，握着南海观音的手用力紧了紧，“感谢感谢。”

观音：“哪里哪里。”

当然喽，能做上九重天的主人，玉帝自有他的手段和远见卓识。

见灵山慷慨相助到这种地步，玉帝怎么会放过这好的一个有效利用对方价值的机会？

玉帝坐回龙椅，开始拨弄小算盘：“菩萨提出来的，朕都同意，就那么办。就是有件事情，朕可能要麻烦灵山出面帮个小忙。”

“是什么事？玉帝尽管道来。”

“还是悟空那事。唉---，如果灵山能出面去敲打敲打一下她，叫她不要耽搁时间就再好不过了。”玉帝长吁短叹道。

“菩萨刚刚也说了，下届人间的历史都已经转过一轮了，悟空白白浪费了一轮时间。如今人间重新走到了商纣王统治时期，如果她不搞快点，很容易就错过唐王那一朝。这一错过，就要再等五千年。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可五千年折算成天庭历，算下来也是十多年，很长了。”

“长河漫漫，日子真是无聊啊。”玉帝长长叹息道。

“原来是这事，”观音一力应承道：“此乃小事一桩，回头我就去安排一下。”

玉帝大喜过望：“甚好甚好，菩萨，合作愉快！”

“天君，合作愉快！”

就这么样子，被南海观音横插一杆子，莲花同二郎神的一场师徒情分胎死腹中。

妖界再次喜大普奔。

“成啦成啦，天助我们也，齐天大圣拿到金箍棒啦！”

妖怪们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有点本事的，纷纷都跑去花果山偷窥孙悟空的神兵，一则长点见识，二则预备回来后就拜别爹娘，踏上西行之路了。

但是……

“有点不对劲儿啊。”

“是啊，我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呀，她手上拿的是杨家枪，不是金箍棒啊。怎么会是杨家枪？这戏还能演下去吗？”

“那是你来晚了，没看见前面的剧情。那杆杨家枪其实是孙大大变的。她把金箍棒变成了杨家枪好么？材质是一样的，就是外形不对，应该不影响的吧。”

事情传回到妖怪大会的长老团，老妖怪们面面相觑，实在拿不定主意。

这样真的好吗？

真的没有问题吗？

真的真的没有问题吗？……

老妖怪们决定去咨询最大牌的妖怪牛魔王。

芭蕉洞内，赵良辰正被铁扇公主罚跪搓衣板。

只因为铁扇公主听说他找了情人，有外遇了。

赵良辰指天发誓自己没有对不起老婆，说那几天不在家的原因乃是被妖怪大会组委会请去商议大事了。

这次长老团来得正好，正好给赵良辰做了伪证。

为了感激长老们，他积极给出自己的意见。

赵良辰道：“我个人的观点是，你们大可放心！女孩子嘛，都爱好看、爱漂亮。身为一个女孩子，拿枪的姿势肯定要比拿棒棒的姿势好看些啊。你们想想，手执一杆杨家枪，那模样，飒爽英姿！是不是可以直接印在电影海报上？就冲那画面，影片绝对大卖啦。耍刀弄棒是男孩子们干的事情。实质重于形式嘛，别这么较真儿，放心好啦。”

“有道理，那……那大家就收拾收拾，赶紧准备开演吧。”带头大哥黄毛怪道。

众妖转身离去。

“喂喂，等等，亲！”一只披着褐色皮草的小妖怪及时拉住了黄毛怪的衣袍，切切请教道：“亲，时间太长了，我忘了第一幕戏是什么了，亲能否告诉我呢？”

“枪打出头鸟啊。”

“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妖激动异常，近乎癫狂地欢呼道：“我明白了！永世妖王真的觉醒了！因为第一出戏是枪打出头鸟啊，所以！所以孙大大她才要将金箍棒变成杨家枪啊！”

老妖怪们听了这话，只觉醍醐灌顶。

再无疑虑，纷纷欢欢喜喜地赶回洞府为西行做准备去了。

赵良辰眯眼看看那小妖，原来是只猫头鹰。

啧啧摇头：“可怜，打的就是你，还高兴成这样，傻乎乎。”

天王殿中。

二郎神在书房中呆得百无聊赖，书看不进去，府务也不想处理。冲伺候的童儿无故发了一顿脾气后，他走出内殿呼吸新鲜空气，慢慢踱步到了后院望天发呆。

正呆着呢，突然听到宫墙外面几位过路神仙的聊天内容。

“喂喂，听说了吗？妖界都快要炸开锅了。”

妖界？

二郎神顿时来了精神，展开瞬时转移**，眨眼间人就攀上了宫墙。往下一看，神仙们在墙外一棵核桃树下坐了下来。

原打算变作长脚蚊跟着他们一路偷听的，这下好，省事了。

他就跳下墙头，立在墙角，耳朵贴上砖墙，凝神竖耳细听。

“怎么了？”

“孙悟空找到了自己的武器，但是她将金箍棒变作了杨家枪！”

“杨家枪？这有什么深意吗？”

“不可说不可说啊。”

“有什么不可说的啊？”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所以叫不可说。”

“那你意会到了什么么？”

“还在意会当中呢。”

“切！”

但是二郎神貌似悟到了点什么，只见他浑身一僵。

杨家枪？

杨……？！

二郎神内心那片平静的心湖，死水起微澜。

渐渐的，大浪滔天。

被人叫了这么些年二郎神、二圣、小圣、二爷爷、二爷、二大爷……唉唉，他差点就要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他的诨名，不就是叫做杨戬的么？

她的心思真是含蓄得、婉转得好似山路十八弯般的……可爱……好可爱。

她有一颗九曲玲珑心啊。

我就知道！

你……是……喜欢……我的……

还长长久久，念念不忘！

二郎神杨戬，某年某月某日的午后时分，突然就悟到了莲花的真心，他在宫墙下面落下了一颗辛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