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幽灵孵育笔记 第2章 02

石头门被猛摔上的气流带着灰尘扑了瑟茜一脸。瑟茜也不生气，面无表情地用魔杖敲了敲地面，幽蓝色的魔法元素立刻就为瑟茜清洁完毕。

“好了维尔斯，我找你有事。”

无可奈何的口吻像是在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瑟茜再一次敲了敲门，说明自己是有正事要来商议。

石头的大门后传来奇怪的骨头碰撞的声音，里面的人仿佛在愤怒地来回走动着，随后传来地动山摇的恐怖咆哮。

“骗子！万恶的骗子！”

瑟茜不为所动。

“奸商！可恨的奸商！”

瑟茜揉了揉耳朵，仍旧不为所动，依照她的经验之谈，维尔斯的开场白还没有结束，果然，不出片刻，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悔改的家伙，你该要向天神大人夜夜忏悔你的罪行，否则等你坠入冥界后，冥王大人一定会亲自鞭笞你的灵魂的。”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一点新鲜的词汇都没有。

瑟茜漠然地听着维尔斯的诅咒，安静的等待他发泄完自己的怒火。等到屋子里的动静稍稍停息，瑟茜再次抬起魔杖，很有节律地敲了敲石头大门，念诵了一段简短的咒语。

像是被输入了口令，大门下意识地想要打开，但又立刻察觉到来人并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于是又极力抗拒着。

它尽力了，但它只是一个小小的石门，根本无力抵抗这位前屋主的威压。

带着石头摩擦的粗粝声音，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简陋的程设和无能狂怒的死神，而瑟茜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泰然自若地走了进来，并且非常自来熟地坐在了屋内的石桌前。

“啊~~~”

难听的，不可思议的惊吓声响彻在石屋内，震得整个屋子都开始摇晃，石头屋顶开始扑簌簌往下掉小石子和灰尘，落得满地都是。

“真是的，维尔斯，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瑟茜略带抱怨地嘟囔了一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将魔杖变成了一把黑色的小阳伞，撑在头顶用于遮住那些不断掉落的碎石，随后从容地从那如同雨幕的尘烟中安静地瞧着维尔斯跳脚。

维尔斯的发泄还在继续，整个石屋地动山摇的，这样可不行，瑟茜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试图阻止维尔斯继续发疯。

“安静些，维尔斯。”

“你让我安静！！！这是我的住所，你这个闯入者，不请自来的家伙凭什么命令我！”

斗篷下的那副骷髅架子的眼眶里喷出幽蓝的冥火，整副骨架子愤怒地颤抖起来，又似乎吻合得不那么牢固，嘎啦嘎啦地直响。

瞥了一眼有些不可控的维尔斯，瑟茜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这次维尔斯暴怒的时间比平时更长，看来她又做了错误的选择。

说了不中听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哦，亦或者两者都有。

俩人之间不太能正常的沟通，这个问题瑟茜很早就发现了，可能是物种不同的问题，俩人的脑回路也不一样。

瑟茜似乎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激怒维尔斯，明明在她看来只是正常的交流和问候，但落在维尔斯眼中却是非常严重的挑衅和挖苦。

因为这个原因，俩人之间的交流往往会以死神维尔斯的暴怒收场，瑟茜不太能明白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她决定用她惯常的方式——让维尔斯单独静一静。

没再理会愤怒的到处乱飘喷火的维尔斯，瑟茜淡定地撑着黑色的小洋伞走到门口的地方时，里面的震动却突兀地停了下来。

瑟茜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发现刚刚还像一头不受控的野牛暴怒的维尔斯忽然平静了下来，理智的样子像是刚才都是瑟茜的错觉一样。

“等等，你来是想要说什么？”

维尔斯飘到了她的面前，紧紧地开口问道。

瑟茜对他的转变有些诧异，提防地打量着他。

似乎并没什么异常，不过瑟茜也不太敢确定，毕竟很难有人能从一副骷髅架子上看出什么表情。

不过可以沟通了显然是件好事，瑟茜转过身正色道：

“我可能需要一个新的住处。”

维尔斯定定地看着她，歪着脑袋问道：

“就这？你是在挖苦我吗？”

“当然没有，嘶，你到底是怎么会联系到这上面来的。”

瑟茜颇为头疼地按住了额角，越发觉得和维尔斯沟通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你忘了我的这间屋子是怎么来的吗？”

瑟茜预感不妙，退后两步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维尔斯却不放过她，阴森森地向她飘近，撩起破败的斗篷，露出支撑着斗篷的那一副骨头。

“唉，真是失礼啊维尔斯，这太露骨了。”

瑟茜佯装遮羞地撇过脸去，实际是并不想去看维尔斯，她心里清楚，这家伙又要旧事重提了。

斗篷下的骷髅架子又开始嘎啦嘎啦地抖动起来，主人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点，瑟茜无奈，只得转过脸去看。

斗篷下的骨头由一团黑雾支撑，虽然只有上半截，但仍旧光滑洁白，因为主人的喜好还有一些精巧的小装饰。

颈椎上戴了银色的项圈，几根肋骨上打了小花形状的骨钉，几根上刻着一行看不太清楚的文字，胸腔里还养了几只会发光的漂浮生物。

每一个骨头都吻合的恰到好处，美中不足的是后面的脊柱上缺失了一小块骨头，虽然用小装饰遮掩了一下，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一小块骨头的缺失，整个骨架的运作就会卡壳，进而导致维尔斯动作稍微大一点时就会发出噪声

“啊，很好看的装饰。”

瑟茜顾左右而言他，全然不提那真正奇怪的地方。

“别想蒙混过关，还给我，我的骨头！你知不知道没了骨头其他死神都笑话我，说我听起起来像是要散架了的老旧风车。”

瑟茜抿住了唇。

“你还敢笑，这都怪你！”

这个比喻真的真的蛮好笑的，但为了不再触怒维尔斯，瑟茜只得像从前那无数次一样再次强调。

“真的没有了，被磨成粉末，作为剥离剂和其他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制成了魔药，在交易中用出去了。”

“我不信！你肯定藏起来！还给我，我的骨头！”

维尔斯哀嚎着拼命摇晃着脑袋，眼眶里的冥火有些失控地变换着不停的颜色，不愿意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

“想当年想我从冥界来到这里……”

听到这熟悉的开场白，瑟茜条件反射般激灵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又要被迫再听一遍那件事情了。

维尔斯声情并茂，眼眶里的冥火变成蓝色，一小团一小团地往下落，看上去像是在哭泣。

“那时候我刚从冥界来这里，懵懂无知，居无定所，正巧碰见你……”

“我问你需不需要一处住所，你说那可真是太需要了，然后我就用这座石屋和你做了交易。”

由于太过熟悉，瑟茜接下了他的话。

“可是你欺骗我，这四面漏风的破烂山洞根本不值得我的骨头，况且我只是想要租赁这个房子，那根骨头也同样只是想给你使用权，你却将它……”

谈及伤心处，维尔斯情绪激动了起来，刚想再嚎叫，却被对面的瑟茜一把捏住了下颌骨。

她看着维尔斯，神情认真地教育他。

“维尔斯，我认为事物的价值是没办法准确的衡量的，稀有度、需求度、情感，这些不稳定因素往往会让事物的价值发生极大的偏差，当时的你那么迫切地需要一个住所，那么你为了这个石屋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值得的。”

威尔斯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于是瑟茜乘胜追击。

“而作为女巫，当时的我只是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程度的利益罢了。”

维尔斯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下来，于是瑟茜放开了他的下颌骨。

于是维尔斯很平静地问：“那你为什么把我租给你的骨头制成魔药。”

瑟茜沉默，而后开始妄图辩驳。

“虽然我只有使用权，但制成魔药何尝不是一种使用呢？”

但维尔斯那空洞的目光像是要杀人，于是瑟茜开始放弃了狡辩。

“好了，那的确是我的失误，我可以补偿，还是像之前所说的，一个合理的愿望。”

虽然手上的动作不客气，但瑟茜的语气十分诚恳。

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的错，只怪自己记性不太好，各种各样的宝物又太多，很快就忘记了这回事，后来把骨头磨成粉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只有使用权。

维尔斯：“那我许愿我的骨头回来。”

瑟茜：“那没有。”

维尔斯被气得眼冒绿光，愤愤地将她推出门外，“砰”地一声关上了石门。

看来要想安抚一下这暴怒的死神套出点有用的信息，必须得做些实际的行动才行了。

瑟茜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回到了密林里的住所。

密林仍旧安静，那些古怪生物安安分分地变成普通的模样，一点都不敢打扰这看起来心情就不太好的女巫。

将扫帚随手搁在窗台边，瑟茜回到屋内，盯着杂乱无章的工作台和储物柜有些犯难。

“应该……还剩一点吧。”

她记得，维尔斯的那块骨头就在这里，只不过不是维尔斯期待的那种形态。

在经历捣碎，磨粉，坩埚熬煮，晾干，再次磨粉的复杂步骤下，那块骨头早已经变成他所不远看到的样子。

“啊，找到了。”

瑟茜猫着腰，在乱糟糟的架子上一通翻找，终于在基本魔咒书的缝隙里找到了贴着标签的魔药瓶，只是拿到手，瑟茜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