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扳手 第58章 女巫的职业危机58

佩诺拉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和拉里拖出来的，她以为是艾莉西亚的东西，却是一具浑身光滑洁净的人偶。这人偶四肢纤长，有着玉石一样的质地，没有雕刻五官，像极了放在博物馆展览的艺术品。

就在这时，餐厅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掉了下来。

装饰在吊灯上的天然水晶碎了一地，吊灯上的烛火点燃了桌布，将整张桌子都烧了起来，火光漫天，一个个人偶全成了火人。

烟雾缭绕时，一把短而锋利的匕首飞了起来——那本是人偶手里握着的武器——它朝着佩诺拉飞去。

佩诺拉操控着人偶轻松躲过。

接着第二把、第三把……第无数把刀刃闪烁带着高温飞向佩诺拉。

佩诺拉那只高大的白色人偶身上全是刀刃，它的脑袋、躯体、四肢干瘪了之后又恢复，恢复后体型就小了一圈，殷红的液体撒得到处都是，佩诺拉的脸上全是血腥味。

但现在的佩诺拉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炽热的火焰让她回想起曾经魔法塔爆炸的时候，那一次，她毫无防备，被艾莉西亚炸得遍体鳞伤，躺在废墟里呼吸着炽热的空气，心肺都像是要被烫熟了。

这一次不同，她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无数刀刃朝她飞来，却又上不到她半分。

她身后，第一个白色人偶彻底干瘪，成为一张薄薄的皮，火焰蔓延而至，转眼就被烧成灰烬。

佩诺拉身后出现第二只人偶，这是一只浑身赤红的大家伙，它带着高温，所到之处蒸发了所有的水气，它不畏高温，在佩诺拉的指挥下横冲直撞，像一头燃烧的巨兽，把一切阻挡在它前面的东西都焚烧殆尽。

“滚出来！切斯特！我知道是你！你这个没种的表子，我要亲手杀了你，像弄死一只壁虎那样，把你的四肢扯下来，把你的皮剥下来，做成我新的玩偶。”

佩诺拉的声音在火光中十分响亮，艾莉西亚现在她身后，听到她越大癫狂的声音，想不通她怎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你看起来很疑惑，”赫默修斯在艾莉西亚脑子里说，“为什么呢？”

艾莉西亚指使德蒙卡萨去救人，她来对付佩诺拉，除了不想让他划水，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借助恶魔的力量，免得和佩诺拉打起来两败俱伤。艾莉西亚伤口还没好，只是暂时用魔力封起来了。

艾莉西亚在心里回答，“我怎么知道，她看起来就不正常，谁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把她得罪了？”

难道是因为让娜说要自己继承魔法塔？这……可是她都跑之前都把魔法塔炸掉了诶。又或者，是因为佩诺拉在那场爆炸中吃尽苦头，所以恨上自己了？

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妨碍艾莉西亚继续消耗佩诺拉的理智。

“呵呵～”艾莉西亚的声音出现在餐厅，通过阴影的传递，这感觉像是她出现在每一个角落。

两个可能性，艾莉西亚选择那个更招人恨的，“佩诺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没用。你的老师没有好好教导你吗？啊——我忘记了，你的老师都不打算要你这个学生了，她还会在你身上花费时间吗？毕竟，和我比起来，你是那么愚蠢，那么无能。”

“啊啊啊啊啊——”高亢的女声充满了怨愤不甘，佩诺拉的人偶火焰暴涨，制造了一个高温地狱般的环境，持续上升的温度让拉里几乎无法在这里呆下去。

拉里靴子踩着的地板滚烫，像一只蚂蚱似的跳出了餐厅，他刚两只脚刚落到地上，迎面一盏烛台飞了过来，尖锐的地步正对他的眉心。

“切斯特！切斯特！切斯特！该死的切斯特！下地狱的切斯特！你才是被老师放弃的那个！老师只承认我一个继承人，魔法塔也给了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该死叛徒！应该被恶魔分食的低劣之人！”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佩诺拉狰狞的面孔，她的手段残忍可怕，她的神情却像个没被满足愿望的孩子，虽然是朝着艾莉西亚喊叫，却好像在向那个不会在给予她信任和希望的人索要爱。

艾莉西亚从佩诺拉的身后转移到她对面，看着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忪。

她令艾莉西亚想起了一个人，和艾莉西亚一起被掳到魔法塔的小女巫中的一个。

那是个很聪明的小女孩，她比所有人都要迅速地认清楚形势，乖巧地听从让娜·艾希每一个命令，无论是去抓冰冷滑腻的毒蛇，还是殴打不听话的同伴，她统统照搬，但最后让娜却选择了拥有成年人灵魂的艾莉西亚。

那时候，那个小女巫绝望的表情和现在的佩诺拉一模一样。

艾莉西亚喉咙里还赌着许多刺激佩诺拉的话语，但这个时候，她一个单词也说不出口。

艾莉西亚感到了命运的悲凉。

如果艾莉西亚没有一个成年的灵魂，如果罗德不是她的妹妹，他们都会像那个小女巫，像佩诺拉一样，成为这座用小女孩们的尸骨垒起来的魔法塔的养料。

哪怕极为幸运地被选择成为魔法塔的继承人，也不过是继续下一个悲剧的循环而已。

“呵呵…有意思，在这样的时刻，你对敌人心软了。”

艾莉西亚垂下眼睫，但在阴影的世界里，她眼前一片黑暗，她摩挲着扳手上的图案，再抬起眼时，目光越过阴影与现实那条界限，看到刚刚跑出去的拉里又忍着高热回到佩诺拉身边。

佩诺拉疯狂喊叫之后竟然还有理智，她又给了拉里一巴掌，作为他临阵脱逃的惩罚。

但她没想到，作为惩罚的回敬，拉里用一把可以破除魔法屏障的匕首，干净利落地刺穿了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