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扳手 第52章 女巫的职业危机52

魔法塔内，宽阔的房间内部灯光昏黄，一个埚架在炉子上，穿着华丽长袍的金发女人双手抱臂，盯着坩埚内咕噜咕噜冒泡的青绿色液体。

她嘴角的肌肉像是安装了发条，每过几秒钟，就会抽搐一下。

房间的一面墙上放着许多瓶瓶罐罐，里面浸泡着人体组织；另一面墙堆着很多人体肢体，头颅、躯体、四肢，还有头发。

不论是浸泡在透明玻璃罐子里的头颅，还是堆在一起的雕刻出来的人头，它们的表情各不相同，但都栩栩如生，就像是把人死前的表情拓印下来，不会因为生命的逝去而消褪。

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放着好些个铁铸的笼子，每个笼子里关着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这样的笼子有八个，其中有三个笼子空，剩下的全装着人。

罗德?切斯特趴在笼子里，眼睛偷偷虚起一条缝，她轻轻转动脑袋，打量四周，看到不远处向下延伸的楼梯。

突然，她感觉到楼梯那里的空间起了变化，她立刻机警的闭上眼，放匀呼吸，她拿出了糊弄贝斯的演技，两只穿着高级手工皮靴的脚出现在罗德的笼子面前，高大的黑皮肤男人俯下身，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盯着罗德，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在他的注视下，罗德的呼吸始终平缓均匀，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怎么了，拉里？”守在坩埚面前的女巫注意到他奇怪的举动。

“这个孩子有点奇怪，感觉上，”拉里说，“你的魔药熬得怎么样了？佩诺拉。”

女巫佩诺拉·帕斯卡眉头皱着，“别问我，我不知道。该死的切斯特，她逃走前毁掉了老师的笔记，我不得不多次尝试，但始终没有老师熬制的效果好。”

拉里走向佩诺拉，“你的老师时间快差不多了吧？要是来不及，还是使用魔法结晶吧，如果只是扩张魔力的容量，这会是一个好办法。”

“不行！”佩诺拉断然拒绝，她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魔法结晶对我的效果已经不明显了，我必须要挖掘更多的潜力，才能和亚瑟莱斯争夺长老的位置。”

“冷静，冷静，亲爱的佩，你的选择当然没错，是亚瑟莱斯，是她抢走了本应该属于你的机会，”拉里立刻保住佩诺拉，安抚她的情绪，他指着笼子里的罗德说，“就用那个小女巫开始试药吧，那个小女巫的姐姐已经找到了安特伍德先生，我们得尽快解决问题。”

原本情绪已经被安抚到的佩诺拉猛然推开拉里，她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不，我要留着她！我要让她成为我报复切斯特的重要道具，只有让切斯特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我才能原谅她对我的伤害。”

佩诺拉拉开左手的袖子，华丽的衣袖下，是扭曲虬结、千疮百孔的皮肤，它们像是被什么烤焦融化，又像是被硫酸泼过，坑坑洼洼的肌肉组织乱七八糟出现在佩诺拉的手臂上，那些粘连在一起的皮肤和肌肉一直往她的大臂手肘、大臂眼神，到她左边半个身体，都有这样的创伤。

这些年来，擅长治愈之术的女巫尝试过无数次，佩诺拉的身体都无法复原。

那场恐怖的魔法爆炸造成的伤害像是跗骨之蛆，盘踞在她的肌肉深处、骨骼之中，从爆炸发生起，佩诺拉再也没有安然入睡的时候。

这是一个快要疯掉的女巫。

尽管她穿着华丽的长袍，脑子里装着渊博的学识，但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具从坟地里爬出来的活尸。

拉里没再说什么，他上前一步，再度将佩诺拉瘦弱的身体拥入怀中，像是想要用自己身体的热量来温暖她。

……

“哦，女巫小姐，你确定这里真的能进去吗？”

拉蒙·德蒙卡萨跟着艾莉西亚来到魔法塔的下水道，她们在污水四溢的下水道蜷曲着四肢，匍匐前进，这条路狭窄幽深，被重重黑暗包裹，一眼望不到头。

艾莉西亚在德蒙卡萨的身后，被他卷起来的污水兜头砸过来，落到包裹着她的透明屏障外，她能看到污水中裹挟的虫子蠕动的样子，艾莉西亚胃部一阵翻腾。

过去的记忆袭击了她，艾莉西亚想起她第一次从这条通道偷偷跑出去，那一次，她对魔法的使用还不熟练，走到中途的时候，隔绝污水和气味的魔法失效了……

艾莉西亚闭了闭眼，忍住把这家伙打一顿的冲动，“闭嘴，往前爬！”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为了完成任务能伪装成小白脸的审判官，竟然是个碎嘴子。

他观察十分敏锐，发现艾莉西亚对魔法塔周围十分熟悉，喋喋不休地从各个角度努力，致力于挖掘艾莉西亚这在里的经历，艾莉西亚不胜其烦。

艾莉西亚觉得这家伙多半是在报复她选择进入魔法塔的路，因为他一开始还能保持一点风度，在听到艾莉西的决定好，脸上的表情像是裂开了一样。

不过想想也对，无论是阿特莱特还是德蒙卡萨，他们明显都受过很好的教育，这也是必然，圣骑士作为教廷的门面和招牌，代表着教廷的脸面，所以无论是在圣骑士的选择上，还是在培养上，教廷都倾向于把他们打造成正义的化身，这就需要很多年的教育去熏陶了。

阿克莱特本人就差不多是这种形象的化身，德蒙卡萨可能要差点，毕竟他做的是刽子手的一样的审判庭的走狗，但这也不意味着他需要像底层人一样辛苦。好比这一次，就算他任务失败，身受重伤，也同样可以在同僚那里得到很好的支持和充裕的养伤时间。

艾莉西亚显然低估了这种环境给德蒙卡萨造成的精神创伤，他就没想过闭嘴。

“我对你很失望，女巫小姐，”德蒙卡萨还在喋喋不休，“你知道你们女巫一向是邪恶的，强大的，一眼不就可以使用魔法灭人满门，也能用魔法毁掉一整座庄园，但这样的你竟然会从下水道潜入，我不理解。”

艾莉西亚心说你不理解的事还多着呢。

她阴恻恻地说，“审判官阁下，你当然有别的选择，这一点毋庸置疑，你现在就可以拔出你的长剑，从下水道开始破坏，你距离地面不过一米，不过我希望你能珍惜你看到头顶漆黑夜空那一刻——那将会是你被大量的魔法结晶炸成碎片的最后记忆。”

德蒙卡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