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时,令泠所幸并未与李祜同乘一辆马车,因而回去时也不必等他。
这几日令泠就盘算着将来和离后的日子,她得提前买个宅院。
细细估算下,女配王妃手上的现银真不太多。
就连每月的月例也因两个月前她派人跟踪监视王爷,夺取中馈之职后便罚例银半年。
她怅惘地望着繁华热闹的长安街,思绪渐渐回到两个月前。
自那日新婚之夜后,李祜便再未踏足瑶光殿。
新婚头一个月没见过王爷,对于书中的令泠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李祜那段日子不是外出三两日,便是深夜归来后就歇在墨韵堂旁的厢房内。
派人跟踪王爷行踪的小厮跟了三四日,李祜每日的行动轨迹无非是从王府到兵部,忙着兵部的诸多差事。
第五日派去的人就被王爷当场发现,也不知探查到什么小厮悉数被他打发走,而她就此被斥去中馈之职,还罚月例半年!
近几日她算了下,她进府一个月,月例只领一次,此前她日常开销花费大,从日常行装到打赏,直到昨日,她就连那唯一一个月的月例都花光不说,还用自己的嫁妆填补一些。
当初令江并不同意她嫁进王府,也只将娘亲死前留的嫁妆礼金悉数给她,外加几间铺子。
但那也是十年前准备的嫁妆,折算到如今统共只剩不到一千五百两。
长久以来,在她的金钱观里,钱也不是省不出来,而是用出来的。
正好还有三个月,足够她好好准备和离后的一切日常生活所需。
“客官,里面请!里面请!买定离手,押大押小,搏一搏大宅院到手,拼一拼家中奴仆环绕!”
……
一声一声地,朗朗上口的吆喝声跌跌撞撞地闯进马车里。
“停……停车!”
大胆的念头在令泠的脑海中冒出来。
“王妃,咱……真的要进赌场吗?会不会不太好?”
已经换了男装的漓洛在她身后小声问道。
“漓洛,进去后得叫少爷,还有你可得把钱包看牢了!”
令泠敲了敲她的脑袋提醒,又敲了敲她怀中揣着的银两笑道。
刚进门,小二见她身着不凡,那一身牙白色的长衫腰间挂着的牙白玉佩,矜贵少公子做派,一看就是家室翡凡的公子爷出来作乐。
这可是财神爷,小二自然是不敢怠慢,端茶倒水殷勤得很。
令泠落座,对方一看就是个赌场老手。
那粗鄙男子翘着二郎腿,嘴上叼着茶壶,手上搂着美人,加之那不屑一顾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身形单薄的令泠。
“小白脸,玩过吗?”
粗鄙男子冲她吼道。
“不就是押大押小,给银两吗?”
令泠一手撑在赌桌上,一手撑在腿上,装模作样粗着嗓音道。
粗鄙男子“哈哈哈”地大笑,压根就没把令泠放在眼中。
男子满脸堆砌的横肉让令泠浑身感到不适。
“小白脸,到时候别输得赤身**就行了……”
此人言语粗鄙,身旁的众人听到也附和着大笑起来。
漓洛刚想上前出手教训教训,令泠便用手挡住。
“漓洛,咱们可是来赢钱的,大!”漓洛向前推一摞筹码上前。
“美人,小!”女子向前推两摞筹码上前。
玲珑骰子激烈碰撞,庄家揭盖时,粗鄙男子微眯着的眼顿时撑大,脸色明显微有失落。
接下来,对方偏只押小,令泠便也只押大,每次押上前一次一倍的筹码,几番博弈下来。
漓洛怀中揣着满当当的银两,一脸崇拜地望着令泠,她突然看不明白自家王妃何时学会赌博,运气似乎还不错。
令泠双臂向上拉扯着全身的筋骨,合上折扇便准备离开。
可那粗鄙男子骂骂咧咧地骂着。
“老子还没玩够呢?小白脸赢钱就想走,怕是不懂这道上输家定下场时间的规矩!给我拦住她!”
粗鄙男子冲着她的方向怒骂,手边的筹码也被他推到在地。
身旁一彪形大汉便立即挡在令泠跟前挡住去路。
“赌场有输有赢,怎么,输不起?”漓洛挡在令泠身前道。
*
花月楼,楼下众人三三两两结伴一桌,观赏着舞台上曼妙生姿的华丽舞蹈,一时舞姬的红丝带惹得众人颠倒,一时是婉转余韵绵长的莺歌声令众人失了心神。
世上,大抵没有男子会禁得起花月楼姑娘们的媚眼。
二楼两名衣着不凡的男子正面对面端跪坐着,隔着四方端正的矮桌茶几,两人中间仿佛是横亘着一道无形的银河,就连周遭空气都变得稀薄和紧张。
“看来我这妹妹是又做什么,又让宁王大为头疼!”
令江率先打破这沉静。
“令将军这是在关心令妹?还是要管教管教令妹?”
李祜抬手喝茶,双眼紧紧锁定令江。
“王爷,倒不必看在我面子上,只要不休妻,其他的王爷请自便!”
令江说得义正言辞。
“令将军,如今这是闲赋在家?你来就是特意讨论本王的家务事?”
李祜笑道。
“那倒也不是,只是我那送上门的妹妹,王爷费心了!”
令江满脸悲戚,似乎颇为李祜感到难过!
李祜冷着脸,刚刚熟悉过令泠变脸速度,也并不惊讶。
“说重点!”
“原本想着我那送上门的妹妹能得王爷欢心,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还是只得我亲自出马!”
令江仿佛失去什么重要线索,似乎颇为感到可惜。
“说重点!”
“王爷,可不要因为送上门的妹妹就牵连到我整个令家上来。她是我们家的异类,我和她可不一样。”
令江急于撇清与令泠的关系,亮起双眸盯着他。
李祜被这眼神盯得浑身汗毛竖起,这两兄妹哪不一样了?
变脸速度,如出一辙;
横刀夺爱,如出一辙;
他竖看横看,除了性别不一,其他如出一辙。
“说重点!”
许是令江也想到,此前他信了令泠的话勇追西伯侯庶女温舒之事,当时他可不知这温舒和李祜两人私下多有往来。
令江也不再油腔滑调,收起那谄媚的笑意,认真严肃端详着对方。
“听闻王爷私下派人查过太子在城外屯兵之事?若王爷肯不计较我那送上门妹妹惹的事,暗中合作?”
李祜左眼皮微不可见地向上跳动着,前前后后地思索着什么。
楼下一首霓裳羽衣舞宛如天女散花,阵阵欢呼声响彻琉璃屋顶。
阁楼里,二人的气氛完全不同于先前的剑拔弩张,一幕太平盛世的场景,不知这二人达成何种“勾结之事”。
随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地离开花月楼。
不巧,花月楼斜对面即是赌场,三两个人挡在路中间,吵得熙熙攘攘,堵得前后的马车都排着队过。
李祜坐上马车准备离去,一旁的柳嬷嬷便小声提醒人群中似乎是王妃。
从花月楼二楼往下看去,令江恰好看到那送上门的妹妹正在楼下悠闲地嗑着瓜子,欣赏前面一小公子正玩着摔跤的把戏。
令泠还真是不省心,到底又在搞什么名堂?
令江刚想这便宜妹夫应该不会那么巧就在附近,果然宁王倒是没见到。
但却见到几个宁王府的人,正将人从地上拽起来,强行将人给带回去。
……
“哎…你们……放肆!”
被人从地上拽起来,令泠瞥见那小二一副看笑话的嘴脸,他怕早就理解为府中派人来抓她回去。
要不是李祜的人横插一脚,漓洛的武功可以让她风风光光地离开,何必像现在这样被人当做犯人。
坐在马车里的令泠,心情如这窗外阴沉的天一般,仿佛随时都能爆发一场暴风雨。
李祜打量着自己这位王妃,自她从木梯上摔下来,倒是回回都带给自己惊喜!
他端坐在马车里,揉捏着不断凸起的太阳穴,头疼症又要犯了。
一路上马车里的空气能令人窒息。
下马车时,令泠看着漓洛怀中满当当的银两,那点小插曲也随即消散。
但是这多变的梅雨天气,却并不像令泠因银两就心大得停下下大暴雨。
漓洛将手举过令泠头上,两人朝着府邸大门奔去。
两人站定,漓洛拿出怀中的手帕擦着她鬓角的发丝。
“顾好银子!”
令泠随意拍着身上的雨水,只颇关心漓洛那装钱的口袋。
漓洛又连连护住口袋里的银两。
才一会功夫,前方朦胧雨中,有人便撑着雨伞朝着府邸大门而来,收了油纸伞,越过王妃便径直朝着李祜奔去。
琼玉拿出干净的手帕在李祜脸上、肩上擦着,满脸担忧地问起:“王爷,您没有淋坏吧!”
没等李祜开口回答,令泠倒是冷笑出声。
从马车到大门,不过三五步路程,这就能把人给淋得坏?
琼玉仿佛这才察觉到她的存在一般,立马俯身朝她盈盈施礼。
这一俯身,令泠颇为惊讶地见到琼玉那对酥软的□□都快掉下来。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瞟了一眼。
嗯,一马平川!
这…还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想来这宁王不过也是凡夫俗子,逃不过对那高山起伏的诱惑。
令泠这细微的动作,琼玉都看在眼里,嘴角便微不可见地扬起。
她转过脸看着院内的雨势,对着李祜撒着娇惋惜道:“这雨怎么越来越大,可奴婢只带一把伞,奴婢不知王妃您也在!听闻王妃前几日身子欠佳,王爷,您要是不着急回房,王妃的身子要紧,这伞就让王妃先拿回瑶光殿,您要不再等等,奴婢这就冒雨为您去取伞!”
前几日令泠高烧李祜派人警告自己少耍些手段。
反正再过段日子,两人就没什么关系。
令泠无心为一把伞而争风吃醋,没有继续搭理他们便径直冲进雨中。
漓洛见状,抱紧怀中的银两,慌张地留下一句,“呸,鸠占鹊巢还挺得意!”便也随即跟上。
正前方刘嬷嬷正撑着油纸伞朝她们的方向奔过来。
李祜神经止不住地跳动,雨中的令泠被人早已护在怀中,直到如针般的春雨将人身影淹没。
王爷一瞬间的失神,琼玉心口像是被人无声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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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