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道长面色一边, 直接拉着自己进山,老吴也不做反驳,那就进山。jiujiuzuowen
眼看着要天黑, 还得早些找到个山洞才行。
两人在山间的小路行走,树枝茂密, 可抬头依然看得见那天空中的乌云重重,只觉得暴雨将至。
大风嘶嚎,宛如阵阵哀泣。
赶在大雨之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一处小山洞, 老吴又赶紧出去拾了些柴火。
山洞中的火堆噼啪,老吴不时往里扔个树枝树叶, 如今早已过了立秋, 气温温差大的很,到了晚上, 天气愈发凉了。
这山中也不知有没有野兽,只是这小山洞, 看这结下的蛛网和重重灰尘, 倒是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刚进来的时候, 两个人重重地呛了好一会儿。
好在洛素大术法不会, 但什么驱虫术,净尘术, 幻化术,障目术之类的居家旅行必备术法,可没少学。
使了个净尘术,山洞好歹能待人了,又弄了些树叶回来,老吴还背了草席, 两个人才勉强好好坐下了。
老吴用罐子烧了点热水,悠悠叹道:“小道长,我觉得这可跟我老吴无关,你瞧我以前去这么多地方,也没出什么事。”
两人用一块大石堵住洞口,用用了些树叶掩盖住,洛素站在洞口出,借着微小的缝隙看着外边,大雨已经下了。
甚至这雨的架势,非常大,风雨交加,若是连着下个一夜,她都怕引发山洪,怕她和老吴都冲跑了可就搞笑了。
“谁知道呢,也许你曾经走过,但以凡人的身份,就算是有什么异常,也许都没有发现。换做往常,若是你一个人进去借宿,也许并不会发生什么。”
洛素说着,她看了看老吴的面相,依旧是黑红交织。
两个人明天早上就离开这里,难道还是躲不过吗?
火堆正旺着,老吴也端着竹筒杯走到洞口,看着外边雨势颇大,叹了一句:“这雨也不知要持续多久,若是涝了就不好了,明日我们赶路也不方便。”
洛素点头,下雨之后,山路泥泞,两人的速度会慢下来许多。
这雨一直下着,两人又担心涝灾或是泥石流,便轮换着小憩一会儿。
老吴已经陷入了睡眠,正打着鼾,洛素就着火光,又镶了一颗夜明珠在墙上,翻着书,《神异录》她翻到了第三页,这几页都是些随意的游记内容,还有小法术,第四页,她还没有翻动,不是她不想翻,而是翻不动。
第四页就像死死粘住了,根本翻不开,就像老吴当初的那本话本子一样。
她做了几次斗争,还是放弃吧。
洛素身上除了一本《神异录》,就是一本道门秘术的书籍,只是现在也只是熟悉一些比较简单的法术和符咒,大杀招一类,还在缓慢地摸索学习中。
在五方镇,孙先生给她的那些朱砂和黄纸质量太好,洛素现在用只觉得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在云水城补了一些普通的货,还买了游记和话本,准备路上看,好好了解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本来想把胖掌柜给她的银票看看能不能存上兑换,结果在这边的钱庄才发现,她的银票,必须得去州城之地换才行。
正看着手中的游记,“陈州名山之东,即海,听闻海上有仙山仙岛,名曰蓬莱,求仙者甚多,奇人异士络绎不绝,然,未有人归。”
洛素正思考着这个蓬莱和前世是否有些关联,耳边却似乎传来了声音。
她自从阴阳眼彻底开了之后,灵感与身体就越来越好,耳聪目明,再加上本身就有修行道门的功法,视力听力不说是千里眼顺风耳,但早已超过普通人的水准了。
她侧耳倾听,有喊声?很多人的喊声?
雨势过大,但还是听得出,是有人在喊。
洛素皱着眉头,她叫醒了老吴,两个人跑到洞口处,仔细倾听。
雨声很大,压过了那大喊的声音,但确实有人在喊。
“苏娘子——”
“小娘皮——你跑不掉的——”
“苏小娘——贱女人,滚出来,你死也得死在田家村。”
“天杀的丑女人,还敢跑,今日你进了田家村的门,死也是田家的鬼,不要跑,你跑不掉的。”
洛素小声地对老吴说着她听到的内容,两个人都皱着眉头,这是田家村的人在寻一个女人,苏小娘,就是今日那接亲的新娘子?
等等,什么声音。
是有人在跑?
近了,越来越近了。
大雨滂沱之下,她身上的红衣依旧十分显眼,老吴和洛素对视一眼,究竟,让不让她进?
让她进来,就等于两个人蹚进了这蹚不知深浅的浑水里,老吴与洛素都要受着牵连吃瓜落。
可不帮?
那些人的喊声足以说明这些所谓的田家村人,绝对的不怀好意,结合之前两人听见过的风言风语,甚至可以拼凑出一些真相出来。
若是任由这位苏小娘被抓到,只怕她难逃一死,田家村又会多上一块贞节牌坊。
岂能见死不救乎?
两人小心翼翼地搬开堵住洞口的石头,向那暴雨中狂奔的红衣招了招手,也不知她看不看得见。
那红衣身影似乎注意到了,她脚步一顿,咬紧牙关,直接冲了过来,大不了,就是一死!
等这位小娘子进了山洞,洛素与老吴急忙把山洞伪装好,洞口堵住,洛素想了想,施了个障眼法,将山洞外侧堵住的巨石,与山壁融为一体,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片石壁,什么都没有。
大雨不断地倾泻,这黑夜加暴雨,那苏小娘子的脚印只怕早就被雨水冲刷掉,再加上黑夜视物不便,洛素相信,这群来找人的田家村人,支撑不了多久。
洛素施了法术,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一下,才扭过头看向这位今日路上擦肩而过的新嫁娘。
大雨浇透了她的衣服,身上滴滴答答,尽是雨水。
脸上原本精致的脂粉也早已被冲刷得一干二净,浑身**的,还有些瑟缩。
只是她那身体的姿态,明显是在防御,甚至有着些微的弓起,两人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动作,她都可能一跃而起,直接反击。
是个警惕心很强的小姑娘呢。
洛素叹了口气,把她领到了火堆旁,从自己的背篓里找出衣服,这位新嫁娘身形瘦小,刚好穿得下她的衣服。
翻了翻男装和女装,想了想,洛素开口问道:“这位姑娘,你是穿男装还是女装?”
这小娘子一直在偷偷打量两人,看洛素拿出女装,愣了一下,紧接着看了看她的胸口和脚,似乎了然,这是个女扮男装的,身形不明显,看起来就是个半大少年。
她想了想,“穿男装吧。”
老吴去守着洞口,在洛素的帮助下,她换了衣服,在火堆边烤火。
她蜷了蜷身子,鲜红的嫁衣就在一旁,“两位,不是本地人?”
小姑娘一点都不怕生,她眼神直直地盯着洛素,比起旁边的男人,她总觉得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似乎更值得信任一些。
洛素爽快地回答:“我们是鄞州的客商,路过云水城,准备回云州城,看到要下雨,就在山中找了个山洞休憩,这是我舅舅老吴,你可以叫我小吴。”
火光的映照中,透露出这姑娘的面孔,她有些干瘦,皮肤发黄,甚至看着有些营养不良,单单看着,哪里像个新嫁娘,完全是没有长成的少女嘛,只是脸上的些微疤痕,手上的老茧,说明这个姑娘远比这张脸更加成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舅舅外甥居然是同姓,小姑娘还是点点头,“我......我叫徐晗,是云水城人。”
洛素和老吴有些诧异,姓徐?
那先前山上喊得名字,不是苏小娘吗?
这是,救错人了?
可是这一身红色嫁衣实打实的,不会啊?
“我们先前听那些人喊苏小娘?”洛素缓缓说道。
徐晗沉默一会儿,开口道:“今天原本嫁入田家村的人,是苏小娘,我顶替了她。”
这是替嫁,还是逃婚?
洛素和老吴有些疑惑,火光荧荧,徐晗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忽明忽暗,她捧着洛素给她倒的热水,一点点讲述了今天的这场闹剧。
这姑娘叫徐晗,是云水城的本地人,和今天原本应该嫁入田家村的苏小娘是闺中密友。
苏小娘家境贫困,其父又向来不喜欢这个女儿,终日动辄打骂,眼看着这个女儿出落得一日比一日好,即便是面黄肌瘦,也看得出秀丽的姿容。苏小娘的父亲便动了心思,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可谁也不知,苏小娘早就有了心仪之人,隔壁家的穷书生,与苏小娘两情相悦。眼看着这个女儿已经到了成年的时候,苏父正打算把她卖个好价钱。
苏小娘心中忧急,可一日,苏父居然喜笑颜开地回到家中,对她说,为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嫁过去当正头娘子。
苏小娘简直不敢置信,这个赌鬼老爹会给她找好亲事?才怪!
认识的都是些泼皮无赖,甚至这些狐朋狗友来到苏家都会盯着苏小娘看。
苏小娘用自己作绣活的钱买来酒,灌醉了苏父,从中得知苏父口中所谓的“好亲事”。
知道的一瞬间,她呆立当场,嫁入“田家村”,这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云水城何人不知“田家村”?
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嫁进了那里的女人,要么变成了一个个被驯化的妇人,要么,变成了一个个“贞节牌坊”。
便是再穷的人家,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哪怕是一辈子吃糠咽菜,都不愿意将孩子嫁到田家村去。
而苏小娘的父亲,为了区区五两银子的彩礼钱,就把她卖给了田家村的人。
无奈之下,苏小娘只能求助与自己的好友徐晗,与隔壁的书生。
隔壁的书生意欲上门提亲,可苏父张口就是翻倍的银子要求,这聘礼的银两就愁煞人。
徐晗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市井之中厮混,知道田家村的势大,苏父混迹赌场,最是会欺软怕硬之人,只怕即便是穷书生拿出了银子,也不会将苏小娘嫁给他,甚至很可能吞了银两,反手就把此事告诉田家村。
田家村的人已经来到苏家送了聘礼,苏小娘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
徐晗出现在她家里,对她说愿意替嫁。
苏小娘不可思议,即便是心动,可凭借着自己的良心,有怎么能够让自己的好姐妹去替她送死?
徐晗那个硬脾气,去了田家村,会遇到什么,她根本不敢想象。
可徐晗说服了苏小娘,三月之前,那位新婚不久,便随着亡夫殉情的女子,是徐晗的义姐。
而昨日,朝廷表彰义姐的公文,已经到了。
徐晗相信姐姐不可能殉情而死,她们这样混迹于市井之中,艰难求生的人,自幼就懂得生存的不易,多么艰难的日子都活下来了,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男的殉情呢?
更何况,义姐可是亲自与徐晗说过:“男人不可信,小徐晗,记住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是最重要的,除此还有亲人,友人,男人,连个蚂蚁都算不上。”
当同龄的小娘子沉浸在话本的情情爱爱中,徐晗早就在义姐的教导之下,坚信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
因此她不信,田家村人的话,她一个字,半句话都不信!
徐晗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没有牵挂,儿时饿了两天的记忆,至今犹存,是义姐分给了她讨来的半个包子,才让她活下去。
如果没有义姐,徐晗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徐晗不知道义姐为什么会选择嫁入田家村,明明,明明当初还是义姐对她说,看见田家村的人,就要离得远远地,也不要和他们说话。
她相信,义姐一定有她的理由,就像,徐晗现在一样。
徐晗说服了苏小娘,此刻,只怕她已经与穷书生私奔了,徐晗一个人光杆的不怕穿鞋的,再不济还有从小厮混出的打架的本事,她还不能跑吗?
这就是徐晗替嫁的全部经过了,洛素与老吴了然,言语之间,也没有多少漏洞。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老吴发问。
徐晗继续讲述,她从苏小娘的家中被接走,上了花轿,头上盖的盖头,谁也没有发现。
苏小娘说,她没有见过田家村的人,苏小娘与徐晗又身材相似,都是瘦瘦小小的,所以两个人才敢这么做。
接亲的车队出了云水城之后,往田家村的路上,就连着遇上事情。
走走停停,她做的马车木辕脱落,新郎的马突然好似受惊,一个趔趄,直接摔下来。
但田家村的人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并没有当成多大的事,车队依旧向前。
等车队进了田家村,速度突然慢下来。
好似溜着她在田家村走了一圈,才来到新郎的家。
徐晗虽然没有参加过什么昏礼,但也是见过的,甚至云水城的大户嫁女儿,面向全程的流水席,她曾经去蹭过饭。
可昏礼,本是两家结成通家之好的日子,应该是欢天喜地,锣鼓喧天的。
但徐晗被扶着下花轿的,却宛如一片死寂。
她听着田家村人说话的声音,语调平板,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欢喜的意思。
下了花轿之后,她连拜堂都没有拜,就被直接送进了房间。
徐晗有点懵了,成亲,不是拜堂之后才送入洞房吗?
没有拜天地和高堂,直接送入洞房?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周遭静悄悄的,徐晗悄悄地掀起来盖头的一角。
床上很干净,没有什么桂圆莲子,房间,房间里点着烛火,却没有一点新婚的意思。
徐晗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难道说,田家村人发现新娘不对了?
不能啊?她一直没有摘下过盖头,谁也没有见过苏小娘和徐晗的脸。
明明呆在房里,徐晗却觉得这房间阴恻恻的。
她终于发觉了不对,很严重的不对。
至少有一样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本应该是洞房的房间里。
床上挂着红绸,可这个房间里点燃的烛火,却是白色的。
白烛。
喜堂燃红烛,灵堂点白烛。
这红白交织的房间,让徐晗瞬间浑身发抖。
田家村,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地方成婚,是点白色的蜡烛的。
义姐,义姐当初也是这般吗?
她想要找到衣服换下来,可这房间里,空空如也。
更别说苏小娘家里本身就什么都没有,没有陪嫁了。
徐晗身上的嫁衣过于显眼,她褪掉最外层的外衣,依旧是红色的。
她将那嫁衣挤成人形的模样,又把红纱扯下盖住,装作出一个人体力不支倒在床上睡着的模样。
徐晗偷偷将门开了一道小缝,门外,没有人。
可院子挂的灯笼,却依旧是红白交织。
她的心更加颤抖,也不敢停留。
小心翼翼地翻出来院墙,趁着黑夜之中,她专挑偏僻的角落里走。
可还是被发现了。
甚至整个田家村的人,都出动来找她。
而此刻,外边已经下起了大雨,徐晗跑到了山上。
她原本打算找个地方藏起来,可不知为何,田家村人好像很快就确定了她的方向。
若非有狂风暴雨掩盖行踪,徐晗怕是早就被抓住了。
她一路跌跌撞撞,在山中摸黑穿行。
田家村人的喊声将她重重包围。
直到洛素与老吴两人将她救下。
当她看到大雨中忽然有模糊的人影冲她招手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遇见了救星,而是完了,田家村人怎么在这里堵着她。
但那两人特意没有张口说话,就像是怕招来追逐她的人一般。
徐晗的心中有燃起了一丝丝希望,尽管这荒山野岭的,谁平时会来到这呢?莫不是妖鬼蛇神不成?
比起那已经露出狰狞面目的田家村人,即便这招手的两个是鬼,她也认了。
徐晗咬着牙冲进来。
看到那两人没有顾得上说话,就急忙用巨石堵住洞口,里边暖乎乎的。
有火,应该不是鬼,她想着。
只是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自己一个小姑娘,徐晗又有些紧张,不自觉地防备了起来,直到洛素拿出了一套女装。
听完了徐晗的叙述,无论是洛素,还是老吴,只觉得这个小姑娘过于胆大,也天真。
一个小姑娘,妄想替嫁进来,调查过往的真相,何其艰难?
“吴伯,吴弟,你们可知道,这田家村,有多少座贞节牌坊?”
洛素神情凝重,老吴一脸茫然,多少座,这田家村,一个村庄,莫非有很多座贞节牌坊不成?
“加上我义姐的这座,便是第四十八座。”
“田家村的第四十八座贞节牌坊。”
徐晗冷笑着。
四十八座?
一个村子有四十八座贞节牌坊?
老吴和洛素都愣住了,这……
四十八座贞节牌坊,这不是单单的牌坊。
而是代表四十八个活生生的,鲜活的,有精神气的姑娘。
“有人为夫守节,从入门便守着活寡,因为嫁的,就是个牌位。”
“有人本可并无子嗣,本可再嫁,可被硬生生逼得不能改价,郁郁而终。”
“有人因丈夫早死,自杀殉葬,大活人被穿上寿衣,关进棺材里,活生生饿死。”
“绝粒,吞金,上吊,自杀。田家村的四十八座牌坊,哪里是贞洁牌坊,分明是断头歌。”徐晗冷笑着。
因为徐晗她不信,她从来都不相信义姐是什么狗屎的自杀殉情。
所以这三个月之中,她混迹市井,用她的手段,一点点寻找着田家村的秘密。
徐晗甚至找人弄到了这么多年朝廷表彰公文的记录,大概从三十年前开始,田家村就以每年一位“烈女”的速度,上报朝廷,获得嘉奖。
而最近十九年,突然增多,每年几乎都有两个女人化作了又一座贞节牌坊。
洛素和老吴一阵沉默,这不是所谓的恪守贞节,而是赤果果,活生生的杀人。
“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也不是毫无准备,田家村的地形图,甚至是这座山,我之前都过来摸索了一下。尤其是我好不容易打听了最近几年,田家村人成亲的日子,他们经常在每年的固定几个日子成亲,就比如今天,每年都今天,田家村都会娶一位新嫁娘。”徐晗缓缓地说着。
“今天,今天怎么了?”老吴一脸疑惑,没有反应上来。
洛素听着山洞外呼号的风声,宛如鬼哭阵阵。
“今天是七月十四。”
“明日中元,七月十五,鬼门关开,百鬼夜行。”
洛素的声音冷涩,山洞内篝火熊熊,老吴与徐晗却生起了无边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