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没意见的,三人便一起去了隔间儿的饭厅,各自的丫鬟在身后为主子们布菜。
刚刚开动的时候,杨如柳眼睛微微的一转,一双大而亮的眼眸晶晶的闪亮,笑着道:“这几日这雨下得,倒是颇为烦人心,不过若是在这儿下雨天,一边与姐妹们吃喝着,一边饮着小酒儿,倒也不失为一大乐趣。”
说着笑着转头,看向庆春和沈蓉:“两位姐姐,今儿恰逢有的这般意境,不若你我姐妹三人,来个望雨饮酌如何?”
这望雨饮酌,其实也有另一层意思,就是一边吃喝着,一边赏雨作诗来着。
这对于在江南长大的女子来说,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沈蓉也不由微微有些意动,庆春却是知道杨如柳打的是什么主意,有心想要拒绝,却又缄口不言,转念间,却是另一种思绪浮上心头。
便浅浅的点点头,笑道:“既然姐姐和妹妹都有此雅兴,那我自当作陪。”
杨如柳立即欢喜的笑了,转头便对芍药道:“你快去拿了杯饮酒盏来,咱们姐妹今儿要好好儿的乐一乐。”
沈蓉并无觉得不妥,只浅浅的道了句:“莫要拿那太过灼烈的酒来,怡情便好。”
杨如柳便笑着道:“姐姐放心,妹妹自是省的的。”
而后便对芍药点点头,芍药笑着应是,退了下去。
庆春默默的看了眼杨如柳,随即又转头,垂下了目光。
不一会儿,芍药便拿了酒和杯盏来了,杨如柳便又让芍药来倒酒,却是一个不小心,洒了点儿在沈蓉身上。
杨如柳‘呀’的声站起来,便拿着手绢去给沈蓉擦裙摆,不过幸好沾染也不多,简单的擦拭一下也就好了。
杨如柳对芍药厉声道:“你这蹄子,怎么做的事呢?一个酒都倒不好,要不是蓉姐姐大度,换了其他主子,看你不死层皮去。”
沈蓉微微皱了皱眉,摆摆手道:“好了杨妹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失误罢了,妹妹莫要说了。”
杨如柳这般小题大做的,一边提着说是她大度不予芍药计较,让沈蓉不好怎么对芍药说话。
而到时候传了出去,怕便是她沈蓉小肚鸡肠,一点儿小事也会斤斤计较。
这杨如柳,真真是哪儿哪儿的都是心眼,这般心眼儿多,着实令她不喜。
可沈蓉性子也淡,你不惹怒了她,她便也不会理你,杨如柳这般的,顶多日后不予过多的接触便好。
听沈蓉如此说了,杨如柳转过头,满脸的愧疚,对着沈蓉道:“对不起了蓉姐姐,都是妹妹没有教导好丫头,所以才让她把酒洒在了姐姐的裙摆上。”
又转头对庆春道:“春儿姐姐,真是让你看了笑话了。”
庆春又能如何,自然是与她各自说解了番:“杨妹妹客气了,蓉姐姐都说了没什么事,便不要提了,没得误了咱们的心情。”
杨如柳点点头,转头对着芍药道:“看你做的这事,还不赶快谢谢春儿姐姐和蓉姐姐!”
芍药忙就满脸恐慌的对庆春和沈蓉屈膝道了谢。
杨如柳便道:“笨手笨脚的,快退下去!”
芍药立即就应是便退到了一边,杨如柳转过头来笑道:“好了,两位姐姐,咱们开始吧。”
她边说着,边拿起酒壶准备给庆春斟酒。
庆春眼眸微微一闪,偏不倚这杨如柳就先给自己斟酒,是打定了到时候自己不会让她接手的。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这南朝,倒酒布菜等事,除了是低等奴婢下人倒酒,便是青楼妓、女等低俗之人,而若是有身份的人在一起,那便是那地位低的给高的倒。
如今虽然他们三人姐妹相称,可这背后的家底儿,庆春是远远不如杨如柳的。
是以杨如柳给庆春倒酒,若是日后被人论起来,那可是要戳脊梁骨的。
“杨妹妹快放下,怎么能妹妹来倒酒呢?”她说着,又转头对着竹枝吩咐:“竹枝,快,给咱们三姐妹倒酒。”
竹枝领命,立即上前,笑着从杨如柳的手里结过了酒壶。
杨如柳便也笑笑的推拒了,庆春对着她说:“杨妹妹日后可莫要如此了,咱们姐妹之间,可莫要做的如此生分。”又转头对着沈蓉道:“蓉姐姐,你说是吧?”
难得的是,沈蓉淡淡的看了眼庆春,竟然点了点头,还嗯了声,庆春立即脸上就笑的更灿烂了。
一旁的杨如柳心里就不由更加的嫉恨两人,平时她找沈蓉,沈蓉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如今她和这庆春才见了几次面而已?就这般的熟稔了?
若是日后两人去了东宫联手,庆春的狐媚劲儿加上这沈蓉背后的家世,那可就是……
想着想着,杨如柳就不由想的远了去,心里的恶毒一层层的冒,全都被掩在面上那层伪善的笑面皮之下:“妹妹这不是怕两位姐姐怪罪妹妹教导无力吗?”
庆春心里微微嗤笑,面上却是嗔了声:“原来在杨妹妹的心里,我和蓉姐姐,竟然是两个这样心胸狭窄的女子不成?”
说着微微一推杨如柳:“那我可不依了。”又对沈蓉道:“蓉姐姐你可要看好了,杨妹妹是怎么想咱们俩的呢!”
这话语,虽是带着笑的,在他们的明面上看来,也不过是个笑话,可要说,这还真就是庆春的心声。
沈蓉淡淡的瞥了眼杨如柳,便轻轻的扯出个可以说没有的笑来:“这可就怪不了咱们了,咱们在杨妹妹的心中,该是怎么样,自然她就是怎么的。”
这话说的,却是意有所指。
杨如柳的脸色也不禁微微变了变,随即又赶忙的恢复如初,心里却是对着沈蓉更恨了。
她就不明白了,这沈蓉,自己到底是哪儿不对她的眼了?
平日不爱搭理自己也就算了,还时不时的拿言语挤兑她!
其实杨如柳这么想的话,还真是冤枉了沈蓉,她本就是这种性子。
虽对着杨如柳说的话是有提醒的意思,可要说其他的,顶了天儿的,也只不过是不大搭理她罢了。
可人就是这样,自己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便把别人也想成是什么样儿的。
她杨如柳是个心眼狭小的人,便把自己看着不顺眼的沈蓉也就想成了和她一样的人。
不过,她自己可没有发觉什么。
在她眼里,哪儿哪儿都是别人不好,自己就是完美无缺的。
说话间,竹枝退到庆春的身旁,轻声的提醒:“姑娘,酒斟满了。”
这话正到好处,令杨如柳的尴尬稍稍儿的打散,她忙催促起来:“好了,好了,不说了,咱们快开始吧?”
又看了两人一眼,娇笑道:“不若,咱们便来做对如何?谁接不上的,便饮上一口酒如何?”
庆春和沈蓉对望一眼,双方没意见,自是点点头应了,沈蓉便道:“既然我比你们都大,便从我先来罢。”
她如此说,两人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
杨如柳娇笑间,眼眸一一流转一丝畅快的恶毒。
庆春却是扫了两人一眼,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便从内袋里拿出一支她先前就准备好的簪子。
然后趁着沈蓉冥想和杨如柳不注意的时候,用力的扔到沈蓉和杨如柳的那边地上,在簪子落地的那刻忙站起来‘呀’的声,正好掩过簪子落地的声音。
庆春这般,打断了沈蓉的冥想,也打断了杨如柳美好的幻想。
沈蓉倒是还好,问了句怎么了,杨如柳却是眼眸之中却是微微有着不满之色,不过也还是耐着性子,面上也略带不解的问她怎么了。
庆春皱着眉头,一双潋滟的眉眼,微微带着水汽儿:“蓉姐姐、杨妹妹,我,我的东西好像丢了。”
杨如柳心里暗恼,还以为是什么事,不过就是丢了个东西,就这般大惊小怪的,吓了她一跳。
她扫了眼庆春面前的酒杯,不由沉下眼眸,面上不露声色的:“是什么东西呢春儿姐姐?”
庆春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不过是一支梅花簪子,可那簪子是我母亲临走前交给我的唯一东西。本是想着咱们姐妹在一起,拿出来博个雅兴,可哪儿知道,方才一瞧,竟是不见了。”说着不由嘟囔着:“明明之前还在的呀……”
她脸上都快要哭出来了,看的人心里好似都忍不住跟着她心疼了。
沈蓉皱眉:“既是妹妹母亲给的东西,那自然是珍贵万分的。”
又问她:“妹妹你刚刚说先前还在,那是什么时候?”
庆春似是对于自己弄出了这么副场面有点儿不好意思似得,小声道:“就是我们刚刚在屋子里的时候……”
“在屋子里的时候?”沈蓉轻声的呢喃着,微微的皱着眉头,很认真的在思索着。
“那好!”沈蓉抬起头来,看着两人道:“既然是在屋子里的时候都还在,而我们也只不过在妹妹这里转了转,那么妹妹的那梅花簪子定然是还在这儿屋子里的,咱们赶快找一找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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