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天的急行军,差点让瑾玉的骨头都散了架。硬撑着的时候没觉得,直到真正的休息下来,全身的疼痛才开始提醒她这一路来究竟有多辛苦。赶路赶得紧的时候,甚至吃睡都在马上。有那么一段时间,瑾玉脑袋都已经空白了,身体却依照本能继续御马骑行。
贴身侍卫打了一桶热水给瑾玉沐浴,这七八天来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哪里有时间洗漱沐浴。如今安顿下来之后,就觉得浑身不舒坦,哪哪都痒。瑾玉感觉自己身上的铠甲缝里都是泥沙。好不容易沐浴完,浴桶里的水都变黑了。
瑾玉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这样的经历。哪怕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可至少不用担心温饱,不用干苦力的活。穿越之后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前几个月做太监受了点苦,后面都是天堂级别的享受。日日锦衣玉食,差点躺得四体不勤了。而这样的辛苦,军营里的将士却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经历。因为一旦有一点松懈,付出的就是自己的生命。
随便用了晚膳之后,瑾玉就歇下了。行军床硬的膈人骨头,被子也有股异味,可这已经是军营里最好的配置了,除了大将军的营帐只有一个人住,其他都是好多人挤一个营帐。瑾玉也没有丝毫的嫌弃,经历了这几天急行军,她觉得身下的床榻比龙塌都要舒服,躺下后就不想再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军营就开始早训,震天的训练声,竟然没有把瑾玉吵醒。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将士们都开始上午的训练了。贴身侍卫送来了早餐,是很简单的馒头加白粥,还有几碟小菜。虽然清淡,但看得出很用心。高将军说,等到晚上再为瑾玉接风洗尘,宴请各将士,好好热闹一番。
用完早餐后,在士兵的带领下去找高将军。高高的练兵台上,高将军正在观看将士们的操练情况。
“参见圣上。”高将军抱拳行礼,“圣上怎的来这么早,应该好好在军帐里休息休息的。这连日来的行军,便是一般的士兵也受不住,圣上应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瑾玉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就当高将军真的在说时辰早而不是促狭她吧。
“无妨,朕已经休整好了。朕实在是迫不及待想瞧瞧我大晋的战士们是怎样的英勇神武。”
高将军闻言爽朗地笑了笑,然后从身后副将的手中拿过一面红色的旗子,用力向下挥舞,就在旗子定住的那一瞬间,让瑾玉深深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兵场上聚集了无数方阵,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量比昨天瞧见的军队多的多,远远瞧过去,只能看见棕红色的军服和盔甲,以及一个个黑色的头盔。从最靠前的方阵开始,一排排的将士开始依次跪下,后面的将士得到指令,也纷纷跪下,像是一条无限绵延的海浪。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所有的方阵才完全跪下,整个练兵场根本看不到尽头。
等到所有的将士都跪下之后,全部士兵开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此起彼伏,震天彻地。瑾玉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脏在不停狂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古往今来所有人都想当皇帝了,极奢的帝王享受,掌管所有人的生杀予存,对方的生死,全握在你的手心里,一念生,一念死。无数百姓、无数将士为你效忠,听你差遣,这种握有至高权力的感觉确实容易令人痴迷。
瑾玉照着高将军的样子,拿起旗子重新扬了扬,声音又逐渐平息了下来。她用尽最大的力气喊道,“大晋的将士们,你们是大晋的根基和后盾,正是有你们在,才保得我大晋百年无忧、山河岁宴。你们是大晋的功臣,朕与大晋百姓都会记住你们的功劳!朕以上天之令起誓,绝不辜负我大晋任何一个儿郎!朕会与诸将士并肩作战,一同打败敌军,护我山河!”
“打败敌军,护我山河!为君效力,万死不辞!打败敌军,护我山河!为君效力,万死不辞……”将士们挥舞着双拳,呐喊着宣誓,声音大到快要将整个练武场都掀翻了。原本后面的将士听不见瑾玉的话,只是单纯地跟着前面的人呐喊挥舞。可是喊着喊着,却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心中也激起了万千豪气,保家卫国本就是他们的责任,为了大晋,便是战死沙场又如何在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不,你们不是为我,而是为自己而战,为家人为国家而战!。”瑾玉的声音破碎在这呐喊里。
唯有站在她身后的高将军听到了,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君王,脸上不由地绽出了一个笑容,然后闭了闭眼睛,再一次弯下腰,抱着拳头,跟着众将士一起喊道:“为君效力,万死不辞!”
就在战士们士气最高涨的时候,军号吹响了,预示着即将有战事发生的号角声从城门口一直传到了练兵台。一个报信兵急匆匆地跑到了瑾玉和高将军身边,大声说道:“报!陈国来犯!”
瑾玉瞳孔一缩,没想到自己才刚来,就要经历一场真正的战争。高将军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镇定异常,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他仔细地询问着具体的情况,“陈国有多少人来主帅是谁距离大营还有多远”
“回圣上、回高将军,据斥候来报,敌军共有五千人。主帅是陈国大将麾下的左营长,目前距离大营还有八十公里。”
“嗤,就这么点人,连个副将都舍不得放出来,丢人现眼!”高将军朗声道,眼里净是不屑,“看来陈国调遣来的军队还没有到达,现在来犯不过是想探听虚实,还请圣上在营帐里等候着,不出两个时辰,臣必挥退敌军,还请圣上等着将士们的好消息。”
瑾玉沉思了片刻,五千军队,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纯粹是来挑衅的,自己也没有必要非得跟着高将军去凑这个热闹。于是笑着从善如流道:“那朕便在后营等候高将军你的好消息了。 ”
“臣,定不辱命!”